三 如果你还这这里——摆脱不了的宿命

影沫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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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妍歌又去了静安园,她要和母亲告别,她该离开了,妍歌想要去很多城市,很多地方,唯独不想回到那个城市,如果可以有选择的话,她一定会离开那里,不惜任何代价,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失去的了,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是孤身一人了。

    妍歌又买了新鲜的百合花,放在母亲的墓前。当她离开时,顺着那一层一层楼梯走下去,一辆车子停在她正前方。驾驶室里下来一个男子,低声叫了声:“尹小姐”,然后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她看到了后面座位上那张熟悉的面孔,那张熟悉的脸,妍歌顺从的坐进车里。

    她一点也不好奇许成轩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因为这个男人总有本事,只要他想这样做。作为她的女人,可以说是一个被包养的女人或是情人,她已经再外逛了几天了,忘了自己的职责,而他来找她,也只是提醒她她该尽的义务。一切犹如宿命,她摆脱不了,这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没有退路,也无法后退。

    在车里,许成轩一手将妍歌揽入怀里,用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磨砂着她的耳朵“心情好些了吗?”那声音从耳边传来,还有他温热的气息扑在妍歌脸上,弄的她痒痒的。“很好”妍歌开口淡淡的回答。

    前面的司机目不斜视,将车子开的飞快,她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她也无需知道,她的一切早已被人安排妥当。车子在百货商场门口停下,许成轩下了车,妍歌只能跟在他身后,原来是要买衣服给她,许成轩不喜欢黑色,也不喜欢她穿黑色的衣服,而今天妍歌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这一定引起了他的视觉烦感,所以他才会亲自带她来买衣服。

    往常他也常给她买衣服,但都是买好直接递给她,无需她挑选,她只需要配合的穿上。许成轩直接带着她走到品牌专柜,快速浏览了一遍后,抽出一套衣服直接丢给她,妍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顺从的去换衣服,当她换好走出去,许成轩并不看她,服装店里的店员还满脸微笑的赞扬这这身衣服跟她如何般配云云。许成轩已经付好了款拉着她扬长而去。

    在他们离开前,妍歌还看到那些店员们看着许成轩满脸盛开的微笑,还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妍歌,可她们不知道,她只不过是许成轩的情人而已,如果她们知道了,还是否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细想来,当许成轩的情人也没什么不好,他有钱,长得帅气,有品位,只要他乐意,他会满足你的所有愿望,想到这里,妍歌自嘲的笑了笑。而她那一抹转眼即逝的笑容还是被许成轩尽收眼底“你笑什么?”妍歌顺口说了句:“愿意当你情人的女人应该很多吧”。她的言外之意是:你的情人应该很多吧。许成轩自然明白她话的意思,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妍歌当他是妍歌默认了。

    其实妍歌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有除她以外的情人,因为他的生活她不懂,也不需要懂。她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过她也曾真心的希望许成轩有许多情人,甚至他能过快点结婚,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一个女人可以结束他的单身生活,同时也结束了妍歌的情人生活。然而她等待了三年,她的愿望从未实现,她甚至没有看到过许成轩与任何女人间有过亲密接触,哪怕是在他床上的一根女人的长头发。

    吃过饭后,他们乘晚班飞机飞回北京。妍歌有点儿轻微的感冒症状,对于感冒她总是后知后觉型的,可能是由于那天晚上的寒冷引起的,这两天头一直有点儿晕,抵达许成轩的豪宅时,妍歌已经昏昏欲睡了。

    头晕,恶心,难受,所有的症状通通袭来,妍歌成功的发烧了。这样子她更不称职了,作为一个情人,她再次给他的主人造成了麻烦,可真是如此,许成轩为她找了医生和护士,还输了液,妍歌试图想对他说声对不起,可头却晕的厉害。

    这场发烧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早晨起来,妍歌已经觉得好多了。她在跑步机上跑了两个小时,累的气喘吁吁的,但也同时觉得自己的灵魂回归了身体里面。许成轩去了公司,通常要晚上才会回来,妍歌一个人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又在管家的督促下吃了感冒药。

    中午妍歌接到一个电话,那人自称是尹世荣先生的律师,处理遗产问题,令妍歌没有想到的是尹世荣还真给她留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遗产。但妍歌拒绝了,她不会再去接受尹家的任何东西了,妍歌放弃了那笔遗产的继承权,律师听她主意已定,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如此也没有再做过多的劝说,尊重了她的意见。

    除了这个电话以外,妍歌还接到一个电话是尹泽希打来的

    “妍歌,为什么不要那笔遗产?那是你应得的”。

    什么是她应得的?亲情、友情、爱情、关怀与关爱,哪一样不是她应得的,可哪一样她又真正的得到了。

    “我不需要钱,有人比我更想要那笔钱不是吗?”

    妍歌的这句话算是刺痛了尹泽希

    “你不要管我妈,这是爸最后的一点心意,他临终前希望你回家,爸留给你这些钱,只是他对你的一份歉意”。

    妍歌静静的听着,这份歉意她早都已经不再需要了,当她最需要关怀与帮助的时候,所有人都离她远远的,而如今却要用金钱来补偿她,这些金钱能买回她的十八岁吗?这些金钱能买回过去的三年吗?晚了,一切都晚了,她回不去了,而那个家,早有人不想看到她,那个家也不再是她的家了,没有东西是属于她的。她的心已沉到了最低点。

    “你别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那笔钱我是不会要的,就当是我补偿给尹泽栋的吧,是我害的他”。

    “那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尹泽希脱口而出这句话,随即电话两边都是长久的沉默。

    那么痛的伤疤,那么刻骨铭心的痛妍歌不想再回忆,也不想再提起。

    “妍歌,好好照顾自己,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请一定告诉我,好吗”尹泽希平静的说,语气里全是温柔。

    “好”

    电话即将挂断时,妍歌还是听到了电话那端低沉的声音,几乎模糊不清,但妍歌还是听到了。

    尹泽希说:“对不起,妍歌”。

    ……

    假如生命重新来过,尹妍歌觉得自己一定不会选择此时为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苦痛,太多磨难是另人无法忍受的。年少时,她也曾幻有过美丽的梦,她想让自己变成小公主,她想快点长大,长大后让妈妈幸福,她想拥有许许多多的朋友,她想挣很多很多的钱,这个妈妈就不会那么劳累了

    ……

    而这一切只是她小时候的幻想,一切被毁灭,所有的美好从九年前戛然而止,妍歌讨厌这个城市,这个所有年轻人都向往的大都市。她曾在梦里无数次的想要逃离这里,逃离命运的轨道,可是命运又将她拉回来,她仍要重新去面对一切。回看着过去的那么多个岁月,其实她早就不恨任何人了,当初父亲抛弃她时她恨过,当初林丽打她时她恨过,甚至是三年前的那个黑夜她也恨过,而如今,她什么也不很了,恨也只能恨自己,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是宿命,她逃脱不了,只能无条件的接受。

    下午,妍歌亲自下厨做了饭,她厨艺不好,只会做些简单的饭菜,但这些也是她在保姆的指导下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结果。四菜一汤,厨房被她弄的凌乱不堪像是开过一场盛大的宴会。妍歌很少做饭,这也是她第一次为许成轩做饭。

    许成轩回来时,妍歌刚好做好最后一道汤。许成轩极少看到她这样穿着围裙忙碌的样子,不免多看了一眼。四菜一汤,样子不怎么精美,味道也不算特别好,但他吃的多了些。妍歌在餐桌对面吃着自己碗里的菜不时抬头向对面看一眼,像个好奇的小孩。

    许成轩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怎么了,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妍歌看向他:“若是不好吃的话,就别吃了吧,让阿姨再做些菜”。

    她的声音很小,明显是底气不足,但也足以让许成轩听清,他的回应是继续吃饭,当做没听见。

    晚上他们在床上做的空前激烈,妍歌极少会如此配合他,对于这个男人她称不上是爱,虽然曾经恨过,但现在也没有恨了,也许已经麻木了吧。曾经最开始的时候她忍受不了与他这样亲密的关系,那对她来说是一种煎熬,是比死亡还难以忍受的折磨,但她没有反抗的权利,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只能去承担,为此付出代价。

    渐渐地,她将这件事当做是一份职业,一份高收入的职业——情人。情人也是要付出的,当她在面对这段关系时,□□也变的没那么煎熬了,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关系,这份“职业”。一切回归平静之后,妍歌去冲了澡,在花洒下她冲了一遍又一遍,她为自己感到悲哀,她想哭,但她又有什么资格哭,又有什么理由去哭,连眼泪都流不下来。

    她在浴室里熬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当她走出浴室她才发现许成轩并没有睡觉。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一手拿着烟,室内并没有开灯,妍歌看不清他的面容,月光洒进屋内,但他背对着月光,只看见一缕一缕的青烟向上升,午夜时分,静的令人发慌。

    妍歌走到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烟为自己点燃,这是她第一次吸烟,奇迹般得没有被呛到,将那有毒气体一点一点吸进肺里,嗓子却干的难受。“说吧,你想说什么”。许成轩首先打破这份宁静,他早已看出妍歌的反常,从今天亲自下厨到□□,包括任何一个神情他都看在眼里,瞒不住他。他的声音低沉,口气也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妍歌将那只她只吸了两口的烟捻灭,随后她才开口,说出那些熟烂于心的台词:“等我拿到毕业证书,请允许我离开”。她说的慢,每一个字咬的清晰,口气是坚定的不用质疑的。身旁的人没有任何声音,如果不是看到那向上飘动的青烟,妍歌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许久的沉默之后,她又开口:“我很感谢你,给予我的一切帮助,我知道我无法偿还你对我的帮助,但是只要你提出要求,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去做到……前提是:放我离开”。

    说出这些话,妍歌觉得压在心底的那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

    这天夜里,妍歌失眠了,许成轩最后的那句话不断的回荡在脑海里,他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碾碎,虽然他是背对着光的,但妍歌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样的一个眼神的力量,他说的很清楚,他的声音一向很好听,可此刻却像是一把利剑直直的插在妍歌的心上。

    他用最风轻云淡的口气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只这么一句话,她所有的心灵支柱瞬间瓦解,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原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却没曾想,在听到那句话之后,心脏上的伤疤又被人活生生的撕开,流出恶心的脓水。

    他不肯放她走,尽管妍歌知道自己欠他很多,但是只那么一句话她就已经千疮百孔了。她想过他会拒绝自己的要求,但那句话那么风轻云淡的从他口里说出来,她却已不堪一击。他还要她陪他继续下去,继续这样的生活,这一回妍歌想哭了,真的哭了,仅管眼泪是那么无用的东西,但仅对于发泄情绪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