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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与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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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恶心透了!

    宋嘉言一想到,太后可能是为了给五皇子选小老婆而宣召她们,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恶心。

    不过,在老梅庵的两年,宋嘉言的确沉静许多。

    在宋嘉语来与她商量穿什么衣裳时,宋嘉言道,“我想着,进宫还是以稳重为主,穿件老气些的衣裳,端庄些总没错处。若是太鲜艳,怕显轻佻。就是明日用的胭脂水粉,也要以稳重为主。”

    宋嘉语开天辟地头一遭进宫,本就没什么主意,听宋嘉言这样一说,宋嘉语道,“那我也挑件沉稳些的颜色。”她本就于穿衣打扮颇有心得,笑道,“大姐姐,今春我们不是一人做了一件宝蓝色的衣裙么,就穿那个吧。料子也是上好,而且,咱们姐妹,穿一样的进宫,显着感情也好啊。”衣裳什么的,各有各的用途,有一些能将人衬的出挑,有一些则会稍稍掩盖主人的风华,不同的场合,姐妹二人需要不同的妆扮。故此,每季做衣裳的时候,姐妹两个总会做几件够华丽却不够出众的衣裳来。

    宋嘉言一笑,“好。”

    宋荣歇在主院,洗漱过后打发丫环们退下后与小纪氏道,“进了宫,若是太后问及两个丫头的婚事,你就照实说已经看好人家,就等着及笄定亲了。”

    小纪氏温顺的应了一声,犹自不解,问,“平白无故的,说句不大妥当的话,往日里我与老太太按制进宫领宴时,太后也从未另眼相待,怎么突然叫我带着两个丫头进宫请安。”

    宋荣淡淡地,“怕是为五皇子选妃之事?”

    小纪氏眼睛微亮,“五皇子选妃?”

    宋荣当头一盆冷水浇下,道,“依咱家的出身,正妃是够不上的。若是侧妃,虽是四品诰命,不过,侧妃也是妾,每日给正妃请安立规矩,有什么意思?还是嫁与寻常人家做正头夫妻的好,只要女婿有出息,日后不怕女儿没有四品诰命。”

    听丈夫一席话,小纪氏火团儿一般的心顿时冷了三分,忙道,“我晓得了,老爷放心。我也是想着,女儿嫁一般人家儿就好,别的不说,起码日后见面容易。皇家富贵体面,规矩什么的也太琐碎了。”

    宋荣笑,“就是这个理。”

    小纪氏叹口气,“可惜如今少有人家及笄前订亲,不然,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也省了这些麻烦。”

    宋荣道,“谁说不是呢。”一朝一个规矩,前朝时,妇人女子地位低下,不要说及笄之后定亲,有许多女孩儿,及笄前成亲啥的,也不稀奇,十一、二岁做新娘的,比比皆是。今开国太祖皇帝最敬仰的是大凤王朝武皇帝,现在许多规矩都是随着几百年前大凤王朝的来,就是女子成亲之类,太祖皇帝名文规定,及笄前女子不能成亲。雅*文*言*情*首*发故而,如今女孩儿成亲的时间多在十六七岁,而定亲的时间多在及笄之后。

    第二日,姐妹两个到主院儿请安,小纪氏见姐妹两个穿的是宝蓝绣迎春花的衣裳,头上戴了三五金钗,并不华贵,添了三分稳重。小纪氏笑,“很好。”既然无心五皇子侧妃之位,就不必打扮的花枝招展。倒是宋嘉言脸上的妆,怎么看怎么不大伶俐。原本宋嘉言不过中上之姿,不过,她擅于妆点,七分颜色,也得妆扮出八分的效果。再加上她为人伶俐,也是很讨喜的小姑娘一枚。但,宋嘉言今天的妆,怎么说呢,七分颜色只打扮出了五分效果,瞧着就有几分粗笨。

    小纪氏并不是傻瓜,她立刻便想到了,宋嘉言或许猜到这是因五皇子选侧妃之事入宫,而这丫头,心下怕是无意此事。再瞅瞅自己闺女,宋嘉语听宋嘉言的话,并没有多加妆扮,但她本就生的眉目如画,再加上,今日两人的衣裙是一样的,愈发衬得宋嘉语貌美如花。

    小纪氏头一遭的头疼起女儿的美貌来,她想都未想,便道,“嘉言,你今日的胭脂用的不好。”一个丑的一个美的在一处,只能衬的丑的更丑,美的更美。若是宋嘉言用心妆扮,便能压下女儿几分风头去。

    对于小纪氏的私心用意,宋嘉言面上半点儿不动声色,微微一笑,“我昨天便跟妹妹说,衣裳穿稳重些的,胭脂水粉也不必多用。咱们蒙太后之恩进宫请安,不好夺宫内女子的光辉。”

    小纪氏猛一警醒,见丈夫的脸色已有几分不悦,忙笑道,“心里有数就好。”

    宋荣道,“去给老太太请安吧,莫要误了时辰。”

    小纪氏温顺的应了,心内大悔今日失言。

    老太太叮嘱几句,便叫小纪氏她们随着儿子一道去了。宋荣去上朝,小纪氏带着宋嘉言宋嘉语姐妹进宫请安,虽然流程不一样,路却是顺的。宋荣骑马,母女三人坐车,还有宋嘉让一畔骑马相随,后面跟着七八个下人家仆。

    小纪氏在车中提点两姐妹道,“昨天你们父亲与我说了,这次太后宣咱们进宫怕是为了五皇子选立侧妃之事。你们父亲早给你们相看了人家儿,只是如今你们年纪尚小,不好定亲。但是,进宫后,说话什么的,勿必谨慎谦虚。宁可笨些,也不要聪明外露。”

    两姐妹都低声应了。

    进宫还是老一套,一大早上天还未亮时就到了宫门,真正进入慈宁宫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太阳老高了。与宋家姐妹一并宣召进宫的还有姚公府的旁支四品将军姚将军的太太与女儿,另外还有一位六品翰林的太太与女儿,是姓张的,并不大熟。

    姚将军家的闺秀,宋家姐妹都认得,以往宴会上见过,姚姑娘闺名姚淑静,一袭大红撒金的衣裙,头上戴着金玉首饰,华贵的很。张姑娘生的貌美纤弱,紫裙云裳,也很漂亮。这样一对比,宋嘉语的美貌虽是一流,却也不是那么出挑了。小纪氏微微放心。

    及至女官引三家的太太姑娘们进去,方太后笑眯眯地,对着身畔的两位宫妃道,“哀家许久没见这些小姑娘了,瞧瞧,都跟花骨朵儿似的,真讨人喜欢。”

    一位眉目清丽的宫妃笑,“是啊,今天臣妾们沾了太后的光,也见见这些孩子。”说着,这位宫妃已快人快语道,“哪个是宋家长女?听说你在老梅庵两年,宜德姑妈还好吗?”

    另一位恬静温和的宫妃只是淡淡一笑,方太后笑,“丽妃,你倒是该与戚妃学学。这样的冒失,倒吓坏了这些孩子们。”

    宋嘉言听五皇子的生母丽妃先点了她的名儿,从容上前,行一礼,并不说话。

    方太后笑道,“丽妃嘴快,倒是把哀家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半点儿不觉牵强的问宋嘉言,“宜德大长公主可好?”

    宋嘉言柔声道,“回娘娘的话,小女在庵中时,多是与庵中女尼念经礼佛。虽偶有见过大长公主殿下,只是小女粗笨,并不常在大长公主殿下跟前服侍。”她自老梅庵出来都一年了,这姑侄女二人还能扯着老梅庵的事拿出来说,宋嘉言真是服了。

    方太后笑,“你较小时候,稳重许多了。”

    接着,方太后又道,“听说,宋二姑娘于帝都向有才名?”

    宋嘉语学着刚刚宋嘉言的样子,上前行一礼,柔声道,“回娘娘的话,小女不过认得几个字而已,不敢当有才二字。”

    丽妃笑,“是个懂事谦慎的好孩子。”

    接着,姑侄女二人将姚淑静与张姑娘都赞了一番。

    其实,这种召见真是寡淡无味的很。反正什么话都是这姑侄女二人说,及待说了些车轱辘的套话,赏了些珠串儿戒子之类的东西,便令人退下了。

    三家人一走,戚妃也寻个理由告退了,留下丽妃与方太后说话。丽妃道,“宋家长女,个头儿倒是不矮,就是瞧着粗笨些。”

    方太后不以为然,道,“一个侧妃,好看难看有什么要紧。老五若喜欢美人儿,宫女侍妾的有是。”

    “是。”丽妃也很嘱意宋荣在御前的地位。觉着即使宋嘉言相貌平平,给她个侧妃之位倒也不算亏了她。

    姑侄女二人商议定了,待傍晚昭文帝来慈宁宫请安,方太后便将事情与昭文帝说了,“瞧着,宋氏长女倒还端庄稳重。”

    昭文帝笑,“说来,她少时,朕还见过她一面,是个伶俐的丫头。不想几年过去,小丫头倒长成大姑娘了,前儿君臣闲话,朕还听子熙说,给家里两个姑娘都寻好了人家儿,及笄便定亲。”

    昭文帝这样一说,方太后心下微惊,依旧明知故问道,“难道宋家女都已定亲了?”

    昭文帝笑,“自太祖皇帝规定女子及笄方可出嫁以来,民间多是及笄后方为家中女孩儿定亲,不过,提前相看好也是有的。”

    见儿子口气不改,方太后只得一笑,“原来如此,若是早知道这样,今日哀家就不召她们进宫了。说来,哀家也是想着,宋氏女能去老梅庵,瞧着像是个有造化的。既然宋氏女不妥,还有一个四品武官出身的姚姑娘,一个六品翰林家的张姑娘。皇帝嘱意哪个?”方太后的确喜欢五皇子,也愿意为他谋算,只是若皇帝儿子另有他意,方太后也不愿因此些小事与儿子产生分歧。

    昭文帝笑着呷口茶,道,“母后看着哪个好些?”

    “翰林家的姑娘斯文貌美,姚姑娘沉稳大气。哀家想着,老五是个喜欢舞刀弄棒的性子,姚姑娘出身武官之家,应该能合老五的性子。”

    “那就纳姚姑娘给老五做侧妃吧。”昭文帝没什么意见。

    听到姚淑静被赐五皇子为侧妃的消息,宋嘉言的心才微微的放了下来。

    其实,放心的不只是宋嘉言,得知此消息的吴双也深深的吁了一口气,稍稍安心。

    景惠长公主府。

    姚馨不明白,问母亲,“母亲,五皇子并没有要宋嘉言做侧妃么啊。”

    “宋家出身寒门,正妃没他们的份儿,侧妃的话,宋荣深得帝心,侧妃也不合适。太后、丽妃有意,皇上也不会答应。”景惠长公主道。

    “那我们把太后和丽妃娘娘有意宋嘉言为五皇子妃的事儿透给阿玉他们知道,又有什么用?他们也不会感念我的好心。”

    “傻孩子,哪里有一蹴而就的呢。”景惠长公主道,“宋家那丫头比你年纪小两岁,等她成亲,不知要等几年。吴玉对你冷淡的很,不如趁还未成亲,把他的心思扭转过来,这样,你出嫁后的日子才好过。既然对吴玉不好施恩,对吴双施恩是一样的。咱们对他们兄弟好,他们识时务,就会感激你,对你好的。”

    “要是阿玉一直那样子,我可怎么办?”

    “他若是一直不识抬举,自然有不识抬举的法子。”景惠长公主眸子微眯,教导女儿道,“如今你是大人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咱们身上有皇室血统,跋扈些本没什么。不过,凡事得自己心里有数才成。”

    “这个道理,我也是很久很久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