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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州起兵的消息直到两个月之后才传到夷州被卫朔获知,尽管之前莫含已料定会有此情况发生,可真当这一切发生时,卫朔仍然感到分外震惊。
建兴五年,九月中旬,夷州基隆港内,卫朔好不容易等到战争结束有两天休息时间,可辽东突然传来的讯息让他不得不又再次将封奕、温峤请来商议对策。
右军师温峤、秘书监主事封奕刚进来,就接过卫朔手中的信函,打开来仔细阅读起来。
等到温峤二人将信件放下,卫朔才示意道:“说说你们的看法。”
封奕略微整理下思路说:“主公,正如年前莫长史推断的一样,司马保野心勃勃,意图染指皇位。秦州联盟看似将目标对准了太尉索綝,其实司马保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长安天子身上。若臣所料不错,长安城破之时,就是天子罹难之日!”
卫朔赞赏地点点头:“分析地不错,对南阳王的心思揣测得很清楚,那么,以子专之见辽东该如何应对此事才恰当?”
封奕显然是有备而来,回答十分简单:“虚与委蛇,静观其变!”
“何为虚与委蛇?何为静观其变?”
“所谓虚与委蛇,无非是明里暗里鼓动秦州,最好让司马保以为我辽东是全力支持秦州的,让司马保的胆子再大一些,步子迈得再豪迈一些,争取将长安城内那些尸位素餐之辈统统铲除。”
“所谓静观其变,眼下对外主公一定不要公开表态。等到司马保占据了长安之后,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在全天下人面前后,主公再站出来收拾残局,正好借此机会一举拿下雍秦两州。”
卫朔哈哈一笑,“好一个虚与委蛇!好一个静观其变!若是封老大人还在的话,看到子专今日之表现,一定会为你而骄傲。”
温峤脸色不太好看,作为世家大族出身,难免会对司马家保持一丝好感。他无法像封奕、莫含等人那样肆无忌惮地算计天子,只好一直保持沉默。
对于温峤的坚持,卫朔并不在意,再说温峤也未伤害到辽东利益。等日后大势底定时,像温峤、裴嶷、高瞻等人自会改变原有态度。
“就是可惜了那些南洋朝贡使者,本来到了长安让天子高兴一番,说不定还会给主公升一下官职,这下全泡汤了!”
……
关中一乱,引得天下各大势力侧目,幸灾乐祸者有之,惊慌失措者有之,也有不少心怀叵测者企图浑水摸鱼,一时间天下风云突变。
消息传到建邺,琅琊王在夜深无人之时,忍不住仰天长啸:老天终于开眼了!司马邺终于要倒台了!
王府书房内,司马睿正与刁协、刘隗二人秘密商议对策。司马睿满脸兴奋之色,声音衷带着一丝颤抖之意,“玄亮,大连,关中大乱了,寡人的机会来了!”
“恭喜大王,如今关中即将大乱,大王可趁机对外表态支持南阳王,鼓励其不要有顾虑只管放胆进攻。等到双方打到两败俱伤时,大王就可出来收拾残局了!”
刁协同样兴奋不已,而今天下局势正朝着当年他设想的方向发展,这一刻他有种天下皆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司马睿同样把此次关中之乱看成登上皇位的最佳时机,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两位爱卿且说一说,你们觉得谁会取得最后胜利?司马邺又或者是司马保?”
“司马保!”刁协、刘隗二人竟异口同声选择了南阳王。
“司马保有西北诸氐羌相助,兵力雄厚,绝非长安可比,除非镇北将军出兵相助,不然长安必败无疑。”
“嗯!”
司马睿非常满意刁协、刘隗的判断,而且这也正是他所希望发生的。只要司马保成功攻陷长安,到时一旦司马邺出现意外,就是他继承皇位之时。
……
相比于秦州、江东、辽东三地的蠢蠢欲动,襄国的气氛就有些凝重了。秦州起兵清君侧完全打乱了襄国部署,石勒、张宾十分清楚,此战长安必败无疑,到时襄国就又要沦为胡虏叛逆,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
“该死!孟孙你说司马保为何要起兵清君侧?难道他不怕遭到镇北将军报复吗?”
“还能因为什么,不过是野心作祟罢了!司马保野心勃勃想当皇帝,正好找个借口起兵。至于镇北将军……哼!我想这也是他所希望发生的。”
“上次辽东迫于天子压力在襄国投诚一事上保持缄默,可其实他们一直没放弃围歼襄国的打算。此次秦州起兵,等于说是帮了辽东一个大忙,卫镇北鼓掌欢迎还来不及,怎会出兵报复?”
“唉!只恨襄国鞭长莫及,不然只需出动一支偏师足以干翻秦州军。只要长安天子不倒台,我襄国就能暂时无忧。”
“算了,不说那些了!只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孟孙可有谋划?”
“主公,抓紧时间备战吧!”
“备战?”
“是的,等雍秦两州分出胜负时,就是镇北将军出兵勤王之时,同时应该也是敌我双方重新开战的时候。”
……
姑臧,凉州刺史府内,凉州刺史张寔同样将四大谋主集合在一起商议对策,可以说南阳王举旗搅得天下风云突变。
如果说在对待秦州起事一事上,江左与辽东不约而同选择了默默支持,那河西与襄国则隐隐表达了反对。襄国不愿长安倒台自然合情合理,而张寔之所以不愿看到秦州得势,主要是其与秦州一向有矛盾,他担心日后司马保得了雍州后,会接着图谋凉州。
“主公可是担心南阳王拿下雍州后势大难制?”
“仲业不愧是号称凉州第一的智者,果然一下子就猜中了某的心思!可怎么才能阻止南阳王夺取长安,诸位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在张寔眼含期待中,宋配、阴充、汜瑗、阴澹四位谋主均轻轻摇摇头,表示有心无力。
“怎么?难道某只能眼睁睁看着南阳王夺取长安不成?”张寔颇不甘心道。
“主公,南阳王掀起的这场大战,其实说白了不过是宗室内又一场因争权夺利而发生的战争。你看除了琅琊王公开表示支持南阳王外,就只有襄国石勒因利益关系才选择长安,其他诸如辽东、徐州各地藩镇均沉默以待,无不说明了问题所在。”
“凉州地处西北,与雍州中间隔着苻洪、南阳王、卫镇北等割据势力,就算大王有心援救天子,也得考虑一下如何才能征得卫镇北同意,不然我河西大军如何进入长安?若是直接出兵袭击秦州,万一被南阳王扣上叛逆的罪名,未来不就给了别人入侵河西的借口?”
“另外,大王也太高看南阳王了,就算他得了长安也不会对我河西有任何威胁,更何况他还不一定是最后的赢家。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你们不觉得辽东表现得太平常了吗?”
“仲业的意思是说卫镇北还留有后手?”
“没错,若在下所料不错,辽东早就对雍州南部虎视眈眈,岂可坐视南阳王东出摘桃子?我想这会儿,辽东上下正摩拳擦掌等待着出兵时机,故而别看眼下南阳王跳的正欢,其实说不定他早就是人家辽东手中的棋子。”
“甚至我怀疑从一开始司马保、索綝,包括天子在内都在辽东的算计之中,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整个关中纳入治下。一旦辽东进驻关中,未来还有谁可阻挡卫镇北一统天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