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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术等人到书院时,在书院门口遇到了杨亭,他一身粗布麻衣,背着个大包袱,正往外走。
看见白术几人,杨廷似有些尴尬,略一点头便打算越过他们出门去。方兰舟抬手将杨亭拦下,问道,“杨公子,你这是?”
“方公子,我已经被书院除名了,正打算回乡下老家去。”
“除名?何时的事?”林谨彦接着问道。
“前几天就公布了,几位公子去赴宴大约还不知情,管事念我家中困难,宽限我五日内搬出书院,今日已经是最后期限了。”杨亭看了看白术,接着说道,“白公子,我真的很抱歉,万望你原谅。”说完便不愿再谈,疾步离开了书院。
白术蹙眉想了想,今日杨亭旧事重提,看来他此番被书院除名是与他前两次所行之事大有关联。“那日的事你们可有对别人提起过?”白术问向方兰舟和林谨彦。
两人皆是摇头,白术复又说道,“隔墙有耳,是我们太不小心了。”他顿了顿又说,“我原本是没想要杨亭被惩罚的如此重的,他也有他的苦衷。”
几人步入学堂后,刚刚落座,先生便拿着书本进屋来。
“同学们静一静,今天我有件事情要宣布。”先生将书本放在桌上,人却并未坐下,而是缓缓走到白术的书桌前,“前阵子白术同学坠马我想大家应该还记忆犹新,书院前阵子接到一封匿名信,说是伤害白术同学的凶手就在书院的学子之中,院方现已查明,此事乃是学子杨亭所为。你们饱读诗书,是学院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才,竟然因为嫉妒就对同窗同学痛下杀手,这种人不配在我们书院就读。”
先生拍了拍白术的肩膀,“这次的事情,白术同学受了委屈,书院现已经将杨亭除名,遣返回乡,白术同学可以放心在书院读书了。”
白术一早上都在想,究竟是谁向书院告的密,当日马球赛来观赛的公子小姐们有嫌疑,书院的同窗也有嫌疑。只是为何要匿名举报呢?是单与杨亭有所恩怨,还是身份无法明言?
傍晚时分,白术等人又接到了另一个消息,户部侍郎之子苏利,下午在街上闲逛时,被一辆飞驰的马车迎面撞上,摔折了腿。听书院的人说,当时苏利被撞得直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路边,那马车没有半分停留,撞了人便扬长而去了。
林谨彦问了问是什么样的马车?可有人识得?那学子说,只是普通的马车,驿站十分常见。马车上既没有族徽,也没有标识,更无什么可辨认的特殊装饰,是以无人知晓究竟是哪家的马车。
方兰舟同他二人说道,“苏利之事,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可不么,这前脚杨亭刚被学院除名,后脚苏利就出了事。这一个主谋一个主犯,都是对世安......”林谨彦猛地转头看向白术,“世安,恐怕大家都会觉得此事是你所为啊。”
方兰舟也点点头,“世安,虽然你是受害者,但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对你来说实属不利,搞不好户部侍郎会将矛头指向你,今日你进出要当心些。”
“我晓得。”白术回答道。
方兰舟说的不错,户部侍郎确实觉得此事是白术所为,苏父看着躺在床上疼的人事不省的儿子,怒火中烧,指着郎中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庸医!我儿只是个小小的骨折,你竟然说他会落下残疾!”
“大人!小人没有胡说,令公子被马车所撞导致股骨骨折,断骨刺入血肉,公子又畏痛不肯让小人医治,如此拖下去,公子这条腿便是废了。”
“明明是你自己医术不精,拿上你的东西滚!给我滚的远远的!你这个只会坑蒙拐骗的东西!”苏父不相信,中午出门时还是好好的儿子,下午回来却被诊断日后会残废。
苏父在床旁握着苏利的手,“一定是白家那个小兔崽子,我儿算计他不成被他怀恨在心,他便要至我儿于死地!他跟他那个混账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怜的我儿!”
此时苏利也悠然转醒,断腿之痛不见半分缓解,看见苏父在床旁,他急急抓住苏父的衣袖,涕泪纵横的叫喊道,“爹!是白术!是白术害我!上次放榜之日对我行凶的人也是他!啊!爹,我疼,利儿好疼啊!爹!杀了他!杀了他!”
苏父看着苏利的这副痛苦模样,怒火攻心,“利儿,你放心,爹不会放过他的!他,还有他爹,都要为你这条腿付出代价!”
而白术此时,也被白将军一封家书叫回了家。刚刚步入书房,空中飞来一本书,白术闪身躲过,冲着房内一抱拳,唤了声“爹”。
白将军正襟危坐在书案后,眉星剑目,一双鹰眼瞪着白术,“你这小子,下手倒是狠。我刚得到消息,苏利的腿,算是废了。”
“爹,此事不是儿子所为。”
“难道不是他指使你那个同窗对你下凶手的?”
“是他。”
又是一本书朝白术头上飞来,”你既然知道是他,你却没做任何反抗报复之事?你就想这样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你也配做我的儿子!我们白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白术没有接话,低着头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白父的数落。白父说够了,冲他大手一挥,“既然你回来了,这两天就在家呆着吧。苏广海儿子的腿废了,这两天他一定会想法子找你的茬。你在家老实待两天,多去陪陪你母亲,别叫她为你操心。”
“是。”白术依旧低着头回答道。
白术与白将军的相处,不像父子,倒像是上司和下属。白术对此好似早已习以为常,待白父走后,他也提步朝内院走去。
白术的母亲原芷萱,是太医院首辅原太医的独女,自小身子孱弱,大病小病不断。生下白术后更是连床都下不了,常年抱病在床。白将军极爱夫人,始终认为是白术夺走了夫人的生气,是以一直对白术冷言冷语,不怎么过问白术的事。
白术小时娘不管爹不爱,他大多数时间都是由奶娘和白府的管事爷爷带着。白术也曾想过,是不是只要自己再乖一些,再乖一些,父亲就会多喜欢他一些,母亲的身体就会更好一些。
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的力不从心,父亲的铁石心肠,慢慢的,白术对家也没有太多的期待了,不过是一处遮风挡雨的房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