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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原始的召唤方式掉率虽然低, 却有一定概率掉落实物。
吴普通过自己结婚陆续放出的视频积累了一大波科普值,顿时膨胀了,没再叫系统直接召唤死去的人过来干活, 而是决定随机抽个人出来玩玩。
这一抽, 抽出了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太史公司马迁。
《史记》之所以被那么多人夸写得好, 不仅因为在历史方面的参考价值,还因为它辞藻精妙、金句频出的文学价值。这位大佬写起史书来, 虽不能说每一件事都非常客观, 至少很多段落读来让人津津有味。
眼下被召唤出来的司马迁看起来还年轻,依然作汉朝史官打扮,显然已经转职当太史令好几年。
这个时期汉武帝还是很信任他的,经常带着他到处出巡, 丰富他的见闻。
由于经常公费出差、到处游逛,他看上去有着不符合自己年纪的沧桑,那是每天来回奔波、日晒雨淋赋予他的特色。这位瞧着有点沧桑的太史公, 手中正拿着一卷长长的布帛。
吴普好奇得不得了,还是按捺住直接凑过去看看司马迁带来了什么“文物”的想法, 先和司马迁讲了讲这边的情况。
两人很快熟稔起来, 司马迁得知自己的《史记》不仅顺利流传到后世,还在后头的一两千年里头时常被人研究和夸赞, 心情顿时好得不得了。
他大方地给吴普介绍起自己带过来的长卷。
这是《太初历》的初稿!
这《太初历》可不简单, 它正式规定正月为岁首, 后世大多数朝代都延续了这个历法。
要知道在春秋战国时期, 各国用的是颛顼历。
当时各国因为文化、气候、政治需要以及国君个人喜好等等原因, 每个国家选的岁首都不一样, 有人喜欢以十月为岁首,有人喜欢以十一月为岁首, 有些喜欢以十二月为岁首。
简单来说就是,各国老百姓要按照国家老百姓规定来过年。
过年的日子还各不相同,全按国家定的“岁首”来过!
就像对于有的人来说周日是一周的开始,而对有的人来说周一才是一周的开始一样。
秦始皇一统天下后,发现这个问题非常严重。
作为一个什么都要一统的强迫症患者,秦始皇怎么能放任各地过年时间不一样?这样你今天休假我明天休假,活儿给谁干?不成,坚决不行,必须规定法定放假节日!
秦始皇选的是十月。
秦朝人从此在十月过年。
这个历法从秦始皇全面推行,一直延续到汉武帝太初元年才被《太初历》取代。
从《太初历》开始,大伙又可以回归正月过年的传统了!
调整历法这事儿可不容易干,据说太初元年为了校正历法,硬生生把前后几个月划拉进去,把这一年拉长到十五个月左右!
主要是古代的历法是为了对应农时,时不时就要调整一下,好让每个节气都能恰到好处地对农业生产起指导作用。
要是不把这玩意不调准了,来个月初月儿圆,月中月儿弯,春天不能播种,秋天不能收割,那岂不是乱套了?
吴普没想到这次还能掉落《太初历》手稿。
眼看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东西可真是应景。
博物馆藏品+1
吴普兴致勃勃地给司马迁放弃了《史记》公开课,让司马迁听听后世子孙是怎么深入剖析《史记》的。
司马迁对此也很有兴趣,高兴地跟着吴普去放映室听课。
路上两人遇到了回去和米芾见了个面又跑回来玩耍的苏轼。
吴普简单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
大文豪,苏轼,代表作《水调歌头》!
太史公,司马迁,代表作《史记》!
苏轼一听,司马迁,目光顿时往司马迁某个部位看去。他很快察觉自己的视线有点失礼,忙收回打量的目光说道:“原来是太史公!我们都是读你书长大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我们读书最爱读的就是《史记》了。”
司马迁虽然觉得苏轼刚才的眼神怪怪的,不过听苏轼猛夸自己的《史记》,又觉得苏轼文风读来别有意趣,便也没在意那点小事。
三人相携前去看《史记》课程。
没走几步又遇上冯梦龙和唐寅几人,他们写小说的和画插画的整天不是泡在一起赶稿就是约好跑出来找灵感。
两边迎头碰上,冯梦龙看到个生面孔,也好奇地追问起吴普来。
吴普还是一脸自然地给他们介绍司马迁。
冯梦龙几人齐刷刷做出和苏轼一样的反应。
不是他们整天关注司马迁裤裆里那点事,而是司马迁自己写在《报任安书》里,还写得声泪俱下、感人肺腑,能叫他们不印象深刻吗?!
这事不能怪他们思想不正确,完全是司马迁自己干的好事啊!
冯梦龙几人想到没有人喜欢自己身体有残缺,瞧瞧司马迁那沧桑的脸庞,体贴地收起自己的疑惑,没有人不礼貌地问出“你过来后那玩意长回来没有”这种怪话。
冯梦龙几人绕开宫刑的问题,积极地和司马迁讨论起汉武帝数次东巡都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
司马迁这可是跟着国家一把手公费出行,肯定有很多素材可以让他们写进书里!
至于那惨兮兮的《报任安书》,能不提及就不提及!
唉,他们不是狗馆长,不会故意去提别人的伤心事!
吴普不知道大伙都在腹诽他,征得司马迁的同意后,打开直播给大伙近距离观察一下赫赫有名的太史公。
吴普把直播间名字改成“司马迁带你看《史记》公开课”。
直播间观众:?????
搁这套娃呢,自己写的书还要去看别人的解读!
不少人好奇地点进直播间开始围观活的司马迁。
也许是博物馆有太多成功例子在前,大家的期待值都被拉满了。
等瞧见一脸沧桑的司马迁,大伙的第一想法很一致:完了,这个岁数的太史公一定受过宫刑了!!
这也不能怪观众们瞎想,谁上学时没背过几句《报任安书》来着?
谁上学时没听过一句经典的作文错误例句:司马迁一遍遍遭遇宫刑。
这惨无人道的反复鞭尸行为,谁听了不为他掉几滴泪?
都是大伙青春里的奇妙记忆啊!
吴普顺势给大伙介绍了一下,别看眼前的太史公瞧着五十多岁了,实际上太史公还年轻,目前很受汉武帝器重,正在完成《太初历》的收尾工作。
直播间观众们得知《太初历》是什么东西,顿时转开了话题——
「没想到以前还能在十月过年!」
「没用的小知识又增加了,学废了,学废了。」
「这么说来太史公好牛逼啊,还能定制历法!」
「本来就很牛逼啊,他二十岁就徒步走过半个华夏国,那路线可比孔子周游列国要远许多倍。」
「他当官后还曾经奉命去西南调查当地少数民族的具体情况!那时候可没有飞机高铁,少说也得花了好几个月才能往返,去的还是当时没开化的西南之地。搁现代就是让你从长安骑马去云南,路上的村寨还不知道欢不欢迎你的那种,你能骑过去不?」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太史公这么牛逼,我却只记得他一遍遍遭遇宫刑,不应当,不应当!」
「完了,又辛酸又想笑,我对不起太史公。」
太史公不知道直播间观众正在讨论什么内容,他已经跟着吴普一行人来到放映厅外。
不少游客瞧见他们过来了,也兴致勃勃地跟了过来,拍照的拍照,蹭课的蹭课。
放映厅挺大,吴普他们一行人占了前排,后面的位置还多得很。
吴普早就安排妥了,落座之后屏幕上就开始播放《史记》公开课。
公开课这种东西,内容一般比较浅显,大多数课程是面向广大群众的入门课。
《史记》公开课也一样,它并没有讲解完全本《史记》,而是挑拣着比较有代表性的部分来讲解。
但凡是讲《史记》的课,就绕不开大名鼎鼎的《报任安书》。
这篇自传式的文章是整门课程与普通学习者的桥梁,每个人瞧见它出现都会觉得特别亲切。
是以这位老师也是选择《报任安书》开局。
现在问题来了,被召唤过来的是四十二岁的司马迁。
他还没有读过他五十多岁写给自己朋友的这封书信。
他更不知道自己再过几年就要去蹲大牢。
并遭遇惨无人道的宫刑。
事实上司马迁最初的定刑是死刑。
不过汉朝司法还是很人性化的,只要你有钱有身份,可以想办法“赎罪”。是真的“赎”,你给朝廷上缴多少钱,就可以免除多少刑罚。
可惜司马迁和他爹都是当史官的,一听这官名就知道它清贵是清贵,就是没啥钱也没啥实权,就一根笔杆子比较使得开。
偏他又不是那种到处勒索名人后人、不给钱就写“秽史”的无德史官,没路子赚外快。
更可怕的是,他还喜欢旅游。
众所周知,即使只是喜欢穷游,那也是占了个“穷”字的。
反正,司马迁没钱!
司马迁只能忍痛接受传说中的腐刑。
人穷志短啊!
人穷了,连命根子都保不住!
司马迁本来满怀期待地听这位后世老师开讲。
听着听着有点不对味。
等等啊,为什么这位老师语气充满怜悯?
司马迁认真阅读着屏幕上放出来的《报任安书》原文,脸色渐渐扭曲。
这封书信里左一句“行莫丑于辱先,诟莫大于宫刑”,右一句“最下腐刑极矣”,又说什么“家贫,货赂不足以自赎,交游莫救,左右亲近不为一言”,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自己要受极刑,没钱,也没人帮忙求情!
惨,怎一个惨字了得!
司马迁目光幽幽地看向吴普。
苏轼瞅见司马迁那眼神,一下子明白过来:人太史公刚来,就被狗馆长带进坑了啊!
苏轼叹着气宽慰道:“您别在意,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狗还偶尔通点人性。
狗馆长是完全没人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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