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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虾丸汤,整个过程,都没有再说话。?
燕长歌也没有再开口。
就只是坐在沈辞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吃一碗虾丸汤的时间,好像也让沈辞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直到虾丸吃光,就连碗里的最后一口汤,也被沈辞拿勺子刮进了嘴里,他才仔细地将面前的打包盒的盖子扣上,袋子系上,将它们恢复成了被燕长歌提回来时的模样,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看到沈辞的情绪这会儿才算是真正的平复了下来,燕长歌松了口气,他转了转眼睛,视线落在角落里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眼镜上,便起身,想要过去拿过来。
谁知,他的椅子刚一动,沈辞整个人就绷紧了,“你去哪?”
燕长歌指了指那副眼镜,“我去帮你把它拿过来。”
“我自己去,你坐着。”
沈辞似乎依旧怕他离开,连椅子都不肯让他起,而是选择了自己过去拿那副眼镜。
沈辞的步伐,明显还有些无力,没有以往的轻松。
他拖着步子走到眼镜旁,慢慢弯下身去,将眼镜捡了起来,谁知,不捡还没看出来什么,这一拿起来,镜片就直接脱框而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裂了。
“坏掉了。”
沈辞又慢慢站起身来,“算了。”
之前毕竟不是他放在地上的,而是摔在地上的,坏了很正常。
燕长歌站起身来,“我陪你去再配一副。”
沈辞转头来,静静看他,“为什么?”
燕长歌愣了一下,指了指他手里的眼镜框,“它不是坏掉了吗?当然只能重新配。”
沈辞将只剩下一边镜片儿的眼镜框在手里用力攥紧了,“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没有怕我,为什么带回了虾丸汤,为什么回来后对我的态度这样好,你知道了什么?”
“我……”
燕长歌干巴巴张了张嘴,总不能说,他都知道了吧?
毕竟他也看的出来,沈辞其实是在极力隐藏自己这真实的一面的。
而且如果不是有剧情的接收,自己也不可能前后联想,贯穿一切,然后知道他的这一些隐秘。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燕长歌朝他走近了两步,“我有哮喘,你一直尽心尽力,你状况不好,我也不应该因为一时的恐慌,一走了之。之前,是我不对。”
“朋友。”
沈辞低下了头去,视线落在手中那个已经被自己攥到彻底变形了的眼镜框上,“你今天,看了我这个样子,真的还愿意心无芥蒂的跟我做这个朋友吗?”
“只要你愿意,我这里就没有不愿意三个字。”
燕长歌终于走到他面前来,认真看着沈辞那依旧苍白的脸色,“虽然不知道,你今天究竟为什么情绪失控,但是人都有压力大的时候,而这种时候,留你一个人,只会是我的失责。”
“如果我说,”沈辞抬眼,与他四目相对,“我今天不是失控,而是,今天你见到的,才是我真正的样子,以往才是假的呢?”
“只要是你。”
燕长歌今天已经做好了好话不要钱的往外撒的准备了,他伸手过去,将沈辞手里紧紧攥住,再继续用力,就一定会伤破他的手的镜架捏住,一点一点拉了过来,“真真假假的,谁能保证自己在外人眼里,一定是真实的?只要那个人还是你,沈辞,你就是我燕长歌认准的朋友。”
沈辞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开口。
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连燕长歌也有些意外,按照对美强惨的了解,这时候美强惨就会来一句,如果我不只是想跟你做朋友呢?
可是沈辞,却连这样的话,都没有说。
就只是沉默。
燕长歌不知道,他究竟是还不想打破什么,吓跑自己,还是,他的情绪,已经全是苦水,根本没有心思去琢磨情情爱爱的事。
只是他以一个朋友的名义,站在这里,陪着他,他似乎就会好很多。
“走吧,我带你去做检查。”
不知道双双沉默了多久,沈辞才算主动打破了这沉默。
然后朝着那道走廊的方向走出了一步,像之前一样,回头看了燕长歌一眼,示意他跟上。
燕长歌这次没有迟疑。
哪怕依旧不知道这往下的楼道通往的房间会是什么样子,自己进去了又能不能安稳出来,甚至,都猜到了如果《悬案》的真凶真的就是沈辞的话,那下面,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作案现场。
原剧情刑侦人员说的很清楚,经过勘察,每一次被发现尸体的地方,都只是抛尸现场而已,全部都不是第一作案现场。
很大的可能,就是沈辞用什么方法,把要杀的人,先引诱到了这座房子里来,然后设法带进地下暗室,进行残忍剖杀。
这样一想,自己之前逃离时,沈辞说的那句,毕竟你可不是第一个在这个房子里乱跑的人,好像就有了它的明确含义。
而那些门窗,铁护栏,也并不是为自己特意准备的。
而是为了他要带进来杀的人。
怪不得,很多悬疑剧情中,总是有一种人,看起来有多斯文甚至温柔,实际上就有多么变态,乃至残忍。
而造成他们那种变态心理的,又往往会有着一个惨痛的经历。
但哪怕猜到了这些,燕长歌依旧没有半点儿迟疑,只是紧紧跟在了沈辞的身后。
那个画框,或者说暗门,还是之前燕长歌逃离时的模样,并没有关上。
想来也知道,之前自己跑的仓促,沈辞在身后几乎失控,也没有心情去关上这道门了。
再次走到这个位置,燕长歌甚至都觉得一切都只是之前按下了暂停键,然后他只是在暂停时,出门给沈辞买了个饭。
等到回来,一切还是延续之前的步伐和方向。
“这幅画,挺特别的。”
燕长歌走近那道暗门时,扫了一眼往旁边移开了的画框。
这次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和语气,都听起来平静,因为他知道,只有他自己先平静,轻松,才能安抚到沈辞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
“是我画的。”
沈辞好像的确很高兴他问起这幅画,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松弛了一点,“是好几年前画的了,那时候还没出国呢。你要是喜欢,如果有时间,我画一幅给你。”
“你画的?”
燕长歌一怔,虽然早有猜测,但还是多少有点意外的,“你一个学医的,还会画画?没听你说过啊。”
不怪燕长歌意外,因为那幅画,虽然画风黑暗压抑,但是以燕长歌无数个世界的眼光来看,那画技绝对是超高水准的。
没想到沈辞还有这种技能。
这明显是不从医,去画画,也一定会功成名就的水平。
“是啊,会点儿。”
沈辞终于久违地露出了一点儿笑容,此时此刻这笑容虽然不明显,但对于经历了沈辞差点发疯的整个过程后的燕长歌来说,中间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见他笑了,燕长歌的心也松了下来,“谦虚了不是,这画一看就水平很高了。”
“我给你画。”
这次沈辞没有再说有时间的话,直接就是掷地有声的四个字的许诺。
“好。”
燕长歌应了下来。
两人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楼梯下面,楼梯口还有一道门,是地下室房间的门。
沈辞抬手将门打开了,进去就是先开了灯,然后才转身朝燕长歌看了一眼,“进来吧。”
燕长歌踏进了门去,却愣住了。
地下室里,并不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可怕,也并没有想象中那种阴森森,血腥气弥漫,刀子沾血,甚至器官就那样摆放的场景。
开了灯,地下室的明亮,并不亚于上面的房间。
而且里面的摆设干净简约,像极了一个小型的观察室。
除了几台基础设备,台子上摆着的就是显微镜,试管架之类的一些东西。
整个房间看起来,都太正常了,正常的过分。
甚至都让燕长歌觉得自己之前的逃跑,显得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瞎猜疑一样。
“你先脱了上衣,那边躺下。”
沈辞已经恢复了状态,抬手指了指靠墙的一张体检床,“我先给你做个心电。”
燕长歌乖乖脱了外套。
他甚至都在想,自己会不会是之前误会沈辞了。
这看起来实在是正常的不像话。
也许,沈辞之前真的就只是想带自己来这里做个检查而已。
从来都没有打算对自己做什么。
是自己察觉气氛不对,才跑掉了。
“你这设备可真够全的,心电都能做。”
燕长歌不禁放松了下来,抬手脱起外套。
沈辞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回道,“我喜欢业余在家研究一些医学相关的东西,有些设备就用的到。这里有的是医院淘汰下来,没有损坏我直接收进来的。也有的,是要求比较高的,是市面出了新设备,我花高价买来的。”
燕长歌将脱下来的外套一放,夸他的话更是不要钱了,“别的不说,就说你的这种钻研精神,绝对是我望尘莫及的。怪不得你能这么年轻,就成为一科的金疙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