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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山脚下,张老道和祁镖头见山上紫雾消散,心知妖怪已除,不禁喜出望外,又等了许久,终于见到蓝衣女子和余火两人归来,其他人却不知所踪。
在下山的路上,余火已经知道了蓝衣女子的名字,她叫蓝雪,人如其名,冷若冰雪。
由于余火先前曾袒护狐妖,后来自己却又被余火所救,蓝雪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于是要求余火跟随她一起回太一山,由掌门亲自裁决。
余火当然是不乐意的,那是你家掌门,关我屁事?
但余火还是答应了,因为他打不过蓝雪。
尽管蓝雪的年纪比余火还稍小一些,但已经拥有筑基初期的修为,所修功法更是不凡,两个现在的余火加起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这不禁让余火暗暗腹诽——
名门大派就是好,灵丹妙药吃到饱。
二十不到筑基了,吊打散修像割草!
尽管张老道心中已有猜测,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两位道友,为何不见其他同道?”
蓝雪不愿多言,只好由余火代劳,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出来,但对于苏嫣也是狐妖之事略过未提,只说她除妖之后便离去了。
蓝雪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戳破。
得知妖怪如此厉害,张老道唏嘘不停,祁镖头也暗自庆幸,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舍不着灵石找不回镖货。若没有以灵石为赏,断然不会有这么多高手进山除妖。
最后,余火把从道观中找到的镖货还给了祁镖头,还有其他一些杂物也一并交给他处理,应该都是山上牺牲之人的遗物,并嘱咐祁镖头去通知附近百姓,到山上认领尸体安葬。
祁镖头不仅满口答应,并主动提出承担百姓们的丧葬费,做笔善事冲冲镖局的晦气。
至于两块灵石的悬赏,蓝雪没有拿,全都给了余火,人家此来只为除妖,乃是正道之光,根本不是为了这点灵石。
这让余火对蓝雪刮目相看,跟如此清高之人合作真是太爽了!
张老道看着余火手中的灵石,馋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余火想了想,心一横,拿出一块,塞进了张老道的怀里。
“哎呀,道友,这可如何使得?灵石如此珍贵,贫道寸功未立,无功不受禄啊!”张老道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神情却极为精彩,拿着灵石在自己的口袋边上反复横跳,别提有多纠结了。
“给你就拿着吧,给死去的人们做场法事,超度一下。他们为狐妖所害,怨气不浅,你帮忙送他们一程。”余火如此说道。
他给张老道一块灵石,便是因为知道张老道灵根已废,法力所剩无几,不足以超度这么多人,这块灵石就算是给张老道的劳务费了。
有了台阶,张老道顺坡就下,把灵石放心地揣进兜里,狠狠地拍着胸脯,保证把死者亡魂都安排的舒舒服服。
虽然祁镖头热情挽留二人多留一日,说是备了酒宴款待他们,但蓝雪着急回太一山去,二人交代完事情之后,便乘着蓝雪的飞行法器,破空而去了。
…………………………
且说蓝雪和余火二人,一直向东飞去,日行三千里,途中余火便看到蓝雪耗尽了三块灵石来补充自己的灵力。这让他好生羡慕的同时,不禁想起自己功德镜里躺着的小貔貅——自称宝物千千万,扣扣搜搜没眼看!
人家这才叫财大气粗!
一天两夜之后,第三日天明时分,二人飞临东海之畔,只见一道金光从海面跃起,旭日初升,映照长天。沿海向南,不多时,远远望见九座青山拔地而起,高逾万仞,叠翠层峦,这便是太一山脉。
太一九峰,天光最高。
在天光峰下,有座用整块白玉凿成的山门,两根门柱上分别雕刻着一条威武神龙,蜿蜒而上,会于山门之顶,指向山门正中的三个大字——太一门。
自山门开始,跨过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登云阶,方可登临天光峰顶那片方圆数里的白云台上,台间有座金顶大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殿门上的匾额题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光殿。
有蓝雪带领,余火只是被门中弟子简单盘查数句,便放行而入,二人飞到靠近山顶之处落了下来,攀爬最后九十九级登云阶。
这是太一门门规,天光殿乃是太一门重地,寻常弟子不可擅入。除掌门与长老之外,众弟子如需入殿,必攀登云阶方可入内。
一级一级攀登上去,余火忐忑的内心愈觉镇定清明。他不知道,这最后九十九级登云阶其实是一件异宝,炼气期和筑基期的弟子行走其中,可以静心养气、安魂宁神。
跨过登云阶,二人进了天光殿内,四周玉柱香炉不必多说,只见五位长老高坐殿上,听着蓝雪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而掌门玉灵真人则站在最高处的掌门宝座之前,默默看着余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一门共有七位长老,道号分别为林玄、洛缘、和来、火驼、金面、道迷、无心。其中道迷长老年事已高,极为嗜睡,未曾前来;而无心长老修无情道,世间诸事皆不挂心,亦未出现。
听完蓝雪的陈述,一脸阴鸷的林玄长老率先开口说道:“身为道门弟子,竟与狐妖勾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废去灵根,从此不许修道!”
余火闻听此言,立刻怒目相向——我擦咧,我又不是你家弟子,你凭什么废我灵根?
林玄长老见余火敢直视自己,狭长的双眼眯了起来,语气阴寒:“小子,你不服吗?”
“不服!”事到如今,余火也没必要畏首畏尾,直言而道:“此狐妖非但没有害人,反而救我一命,我若坐视她被杀,岂不是忘恩负义,连妖怪都不如?”
“说得好!”赤发驼背、脾气暴躁的火驼长老拍案赞道,“妖怪尚能救人,人岂能连妖怪都不如?”
“胡说八道!”林玄长老反驳,“妖怪与人类势不两立,谁知道他这么做是何居心?她此时没有害人,谁知道她以前有没有害人?谁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害人?”
火驼长老拍案而起,正欲再说些什么,身前忽然出现一只纤纤玉手,将他拦了回去。
性情最温润的洛缘长老阻止了他:“林玄长老所言有谬,人与妖皆属众生,便应平等相待。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不知妖怪有未伤人,便不应强加其罪。更何况她出手救人,一片善意,岂可为难与她?”
洛缘长老的声音犹如天籁,分外迷人,余火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纱蒙面,风姿绰约的仙子正看着自己,一双美目中流露出赞赏神色。
“众生平等?呵呵,洛缘你还是这么自欺欺人!”林玄长老冷笑一声,“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你二人如此包庇于他,到底是何居心?”
洛缘长老不为所动,淡然说道:“无他,公道自在人心!”
“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火驼长老拍手叫好,然后不屑地瞥了一眼林玄长老,挑衅说道,“你好歹也是个金丹长老,怎么心眼如此之小?竟然在此欺压一个练气散修,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林玄长老确实是个小心眼,而且最恨别人说他小心眼!他当时就像被大象踩到了脚趾,跳脚骂道:“火驼子,你说谁小心眼儿?!”
“说你啊!你什么德行,满门上下谁不知道?”火驼长老不屑说道,林玄长老被气的青筋暴起,火驼长老见状,又往火里浇了桶油,“哎呦呦,怎么急眼了还,难道你还想打我?”
林玄长老知道火驼子是个武痴,自己打不过他,但被人揭了短处,让他已经怒不可遏,总不能就此认怂,于是说道:“火驼子,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你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手下无情!”
火驼长老闻言精神大振,蹭的站了起来,嚷道:“那可太好了!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出去打!”
话赶话说到这儿,他林玄长老也不能当缩头乌龟,不然以后怎么做人?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应道:“好,打就打!”
眼看两人就要打将起来,白白胖胖的和来长老连忙当起了和事佬,站起来劝道:“哎呀,大家都消消气!同为长老,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事儿好商量!”
“就是!”面黄如金的金面长老附和道,“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回头让弟子们知道了,岂不丢了我等长老的脸面!”
林玄长老爱死了和来长老和金面长老,见到台阶立马滚了下去,傲然说道:“好,看在两位长老的面子上,我今天不跟你一般计较!此时如何处理,全凭掌门决断!”
林玄长老把决定权推给了掌门,火驼长老也无话可说,有掌门看着,本来也不可能真打,他就是抓住机会欺负一下看不顺眼的林玄长老而已。
其他长老也同意他的意见,齐刷刷转头看向掌门。
玉灵真人修道至今已有两千余年,但她的容貌永远定格在三十岁模样。她手持白玉拂尘,身着青色道袍,凤眉丹目,仪态大方,不怒自露三分威严,此时却怔怔地看着余火,问道:“你是不是跟在玉道人身边的小道童?”
这个问题不仅问懵了众位长老,问懵了蓝雪,连余火自己也被问懵了。
什么情况?这位玉灵真人难道和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