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少爷与小厮9

涉猎老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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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书坊开了几个月有余,铺里的字画没卖出去多少,倒是常有文人来同负责管理书籍的沈文君交流书法。

    沈文君痴迷字之一道,有人找她,她自然是开心的。

    不过久了也有人建议她去拜一位老师,像她这样闷头练字,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没办法再往上走了,但是若是找个老师,请老师指点几句,那就会事半功倍。

    这时候,沈文君往往会委婉的回绝,她既没有身份去拜师,也没有立场去,一旦被发现是女子的身份,那就糟糕了。

    同执笔的秀才替她惋惜,他觉得以他的才华,大可以在书法大会崭露头角的,况且他年纪还小,大有可为,以后能成为举足轻重的书法家也说不定,可偏偏他就这样无欲无求。

    但是沈文君的名气还是渐渐传来了,大家都知道了如意书坊里有这样一个淡泊名利的擅长写字的书生。

    不少书生慕名而来,乘兴而归。

    如意书坊的生意因为沈文君好了不少,苏瞻破天荒的给了她分红,虽说也不多,只有三钱银子,但是这也够寻常人家节省一点吃上两个月的了。

    苏瞻道:“这些天来的儒生,多是慕你的名而来,书坊也因你的名声生意好上许多了,以后若还能这样,那每个月就视情况来发放银钱。”

    “能让我看书已经很满足了,这银子不必给我的,字画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买的,这银子本就不该给我。”

    苏瞻摇了摇头道:“这算是宣传费。”

    沈文君迷惑了一瞬,从苏瞻的嘴里总是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明明字她应当是认识的,可是听不懂。

    苏瞻也没打算让她听懂,说了这么一句,就打算走了。

    司隐躲在角落里看着,暗暗的着急。

    这俩人进度也太慢了,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啊。

    不行,他得添一把火。

    司隐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妙至极的想法。

    可以把他俩锁在一起,孤男寡女的共处一晚上,那感情不还蹭蹭的往上涨吗。

    司隐想的是很美好,他甚至考虑到了万一屋子里太冷把少爷冻着了这种事,并且事先在房子里放了炭火和火折子。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晚上了。

    过了傍晚,书坊就要关门了,这时候少爷就去喊司隐一声,然后带着他一起回家住。

    但是今天少爷提前说了要在这住,一般在书坊住,那少爷会在后房里待好长一段时间。

    司隐找到快要离开的沈文君道:“少爷说有事找你,在后房里等着呢。”

    沈文君疑惑道:“什么事?不曾听苏兄提起过啊。”

    司隐道:“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去看看?”

    沈文君去后房了,司隐就跟她的的身后,等她进去了,门关上了,司隐就稍稍的拿起了锁。

    门内,沈文君对着苏瞻询问道:“苏兄,可是有事找我?”

    苏瞻将目光从书上移到了沈文君的脸上,他迟疑道:“没有,沈兄听到了什么消息?”

    “小隐说苏兄有事找我。”沈文君这样说道。

    苏瞻刚要摇头说不是,就听到落锁的声音,而后便是司隐装模作样的喊声:“里面没人了吧,那我走了啊。”

    “司隐!”苏瞻厉声喊道。

    司隐被这声音喊的心肝一颤,差点就忍不住坦白从宽。

    但是他憋住了,一切为了任务。

    装作没听到苏瞻的声音,司隐转头就走,苏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快走两步,一脚踹在门上。

    门哗啦啦的作响,撞的锁也上下摇晃,但是没有打开。

    苏瞻神色不大好看,阴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他似乎想起来这里不只是自己,于是转过头看了看一旁的沈文君。

    后者已经点着了油灯,用火折子烧红了炭盆。

    屋里暖和了起来,亮堂又温暖。

    这银碳是上好的,所以没有煤烟,烧着的时候也没有噼里啪啦的声音,格外的安静。

    “让沈兄见笑了。”苏瞻淡定无比,脸上的阴沉的表情仿佛不曾存在过。

    “无妨,我只是好奇小隐这样做是什么目的。”

    苏瞻的声音稍微冷了一点:“我也好奇。”

    “苏兄莫要责怪,小隐忠心于你,不会做出加害你的事情的。”

    沈文君为司隐开脱求情,这让苏瞻的心情有些微妙。

    他才是司隐的主子,沈文君这一副亲昵的态度是什么,他还没同意两个人之间的事呢,这就开始以正室自居了?

    苏瞻心情不大好,语气里也就带了些冷嘲热讽:“沈兄操心的太多了,我与小隐一同长大,他有什么心思,我自然清楚。”

    “那便好。”沈文君道。

    “倒是有件事我要提醒沈兄。”苏瞻站在门边,缓缓朝着沈文君走来。

    走到了炭盆旁边,烤了烤他的手,又慢条斯理道:“小隐是要成家立业的,等到了时候,我会给他物色一位贤惠大方的姑娘,再生一个孩子传宗接代。”

    沈文君听到苏瞻提到这个了,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不要讲。”苏瞻可不想听他说什么二人两情相悦的狗屁话,司隐才多大,十五岁拉着他走龙阳这条独木桥,这会影响他的一生。

    沈文君被怼的神色尴尬了一瞬,但是她没有闭嘴,而是继续道:“我想为小隐赎身。”

    这话讲的苏瞻火冒三丈。

    赎身?赎的哪门子身,小隐在他这里过的好好的,等到了时候,他自然会归还对方的卖身契,这沈文君真当自己是书本里备受苦难的真命鸳鸯?辛辛苦苦攒钱为司隐赎身?

    苏瞻差点没被气笑出来。

    “沈兄在跟我开玩笑吗。”苏瞻的神情不大好。

    “这是文君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十分喜欢小隐,若是能同他过下半辈子,我也是愿意的。”

    “轮得到你?你怎么不问问他愿意不愿意。”

    “我想小隐自然也是欢喜的。”

    “想都别想,我不会让我的人被一个男人欺负。”苏瞻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沈文君愣了愣,却笑了出来。

    “苏兄误会了。”沈文君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耳朵上的耳环痕道:“我并非男子。”

    这下轮到苏瞻愣住了。

    沈文君不是男的?

    可是这瞧着……确实不大像男的,骨架很小,个子也矮。

    ——苏瞻以为是因为沈文君吃不起饭才会这样的。

    沈文君继续道:“不瞒苏兄,我之所以女扮男装,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学习写字,女子身份,总会被人指指点点,我既逃不开世俗的目光,就干脆扮了男装,所幸我脸庞坚毅,穿上男装后与男子有八分像,所以才能隐瞒至今。”

    苏瞻听得出对方的诚意,为了把司隐从他这里赎走,对方不仅示弱,而且把弱点暴露给了他。

    对方的诚意是很足的。

    如果是女子的话,苏瞻并不能反对了。

    可是女子也不行,这沈文君年纪和司隐差了许多——其实也就几岁——而且这沈文君女扮男装会引来祸患,总之,苏瞻就是不想让出去。

    沈文君将散落地头发梳了上去,轻声道:“不知想要为小隐赎身,需要多少银两。”

    苏瞻想着,沈文君一个穷书生,应当是没多少银两的,只要说出一个天价的数字,就能把对方吓退了。

    于是苏瞻道:“五百两。”

    “好。”沈文君答应的格外干脆,这让苏瞻觉得有些不大妙,于是他无耻的继续道:“黄金。”

    五百两白银和五百两黄金,那可不能同日而语,那是数倍。十两白银才能换一两黄金,也就是说要五千两白银才能换走司隐。

    寻常人一个月花一钱银子,十钱为一两。假设说一钱银子算现在的一千块钱,那一两就是一万,五千两,也就是五千万。

    沈文君面色一白道:“苏兄为何这样,我不明白。”

    别说沈文君不明白了,苏瞻自己都不明白。

    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苏瞻自然不会反悔。

    这五千两,沈文君自然是拿不出来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落入了沉默。

    沈文君想着,是她表现的太过急迫了,所以苏瞻在用这个考验她吗。

    思虑良久,沈文君缓缓道:“我从前只觉得书法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我在家中是庶女,无人理睬母亲也早逝,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长大,跟着家中的男丁上了几年私塾,我找到了自己一生追寻的事情,现在我又找到了一生所爱。苏兄,我是真心的,没有女子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我在黑夜里待的太久,太冷了,小隐总是热的,我真的很喜欢她,若是你不放心,我大可以给你立字据,若是以后我对他不好了,你大可以杀了我。”

    苏瞻听着这话格外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为难女婿的恶毒岳父,可他并非是司隐的父亲,也不想给他当爹。

    “爱这样虚幻飘渺,字据也不过是一张纸。沈兄以后这些话还是不要再说了,也不要说与司隐听。”

    沈文君并没有放弃,她若是个被人三言两语就打败的人,那她就不会一直修书法到如今了,她的个性坚韧不拔,没有认输的道理。

    苏瞻则是默默思考着沈文君的话。

    她说自己在黑夜里待的太久了,很冷,所以才会这样喜欢司隐。

    苏瞻仿佛在看自己。

    但是他是迟钝的,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司隐能和他走的这么近。

    一开始对方是他的贴身小厮,二来是他很纯粹,又很温暖。

    一眼就可以看透的人没有威胁,没有威胁又能照耀自己的人,谁会不希望拥有呢。

    苏瞻觉得自己有些自私,若是司隐真喜欢沈文君呢,那他今天这样做岂不是拆散了对方的姻缘。

    过了一会,苏瞻又自我安慰的想着,这哪算什么好姻缘,司隐才多大,等他到了该找的年纪,他自然会帮他的。

    眼下还是太早了,再等等。

    夜深了,到了该休息的时候,苏瞻不够绅士,只有一张床,他身子骨弱,占了那张床,但是他还算是有良心,给沈文君两床厚厚的被子。

    明明两个人就隔的不远,但是因为各有心思,显得格格不入。

    吹灭了灯,苏瞻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苏瞻醒过来下意识的要司隐帮他穿衣服,然后张开双臂后反应过来司隐不在,躺在地上睡的是沈文君。

    他有些不大习惯,但是还是穿好了衣服,并且喊了沈文君一声。

    沈文君睡的浅,喊了一声也就醒了过来。

    她没脱衣服,也不太方便脱,就这样直接睡的,起来的时候,炭盆已经燃尽了,屋里有点冷,她打了个喷嚏。

    苏瞻撇了她一眼,将自己的披风扔给了她。

    司隐掐着点过来开门,他也没回去,就在柴房里铺了被子,将就了一晚上。

    早上洗漱完就过来开门了,然后就看到少爷坐在书桌上,沈文君披着少爷的披风。

    司隐心中大喜,瞧瞧他就说他那招有用吧。

    沈文君看到了司隐,露出了一个笑容,打招呼道:“小隐,起来了?”

    苏瞻可没有沈文君这样的好脾气,他浑身都是低气压,沉着声音道:“我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昨天晚上我还以为少爷你走了,就把门锁上了啊,谁知道少爷你还在里面。”

    “你这拙劣的谎言漏洞百出,还死不悔改吗。”苏瞻一个眼神盯过来,有气势极了。

    司隐感觉腿有点软,他扛不住了,一股脑道:“我、我没想着怎么样,就是想撮合撮合你们,少爷你也没有婚配,沈少——小姐又有文气,你们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还没等司隐说完,沈文君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司隐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我哪里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说错,只是……说出这些成语很费劲吧。”

    司隐笑的傻乎乎道:“没有,还好啦。”

    “你还真当那是在夸你?”苏瞻不悦的看了一眼司隐,他这脾气也不单单是对司隐,对沈文君也有一点怨气。

    “不是吗。”

    “是夸你。”沈文君笑眯眯的,伸手想要替司隐整理额头的碎发,然后被苏瞻瞪了一眼。

    苏瞻抢先道:“去给我打盆水,我要洗漱。”

    司隐点了点头,道了句好嘞,立马就跑了出去。

    沈文君的手悬在了半空,然后回过头看着苏瞻。

    “苏兄,我会凑到银两的,到时还望苏兄,说话算话。”

    苏瞻道:“自然。”

    司隐打了水回来,沈文君已经走了,他疑惑的问了句:“沈公子去哪了。”

    他这话问出来,被苏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司隐不理解,他就是问了一句啊,有必要这样瞪他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沈文君是女子的。”

    “早就知道了吧。”

    “你喜欢她?”

    司隐长大了嘴巴,把嘴巴变成了一个o,看起来还怪傻的。

    “怎么可能,我对沈公子只是欣赏啊。”司隐心想着,难道自己提沈文君,少爷吃醋了?

    怎么他就离开了这么一会,两个人关系就飞速发展成了这样。

    司隐心里叹了口气,果然男女主就是有天然吸引啊,他在苏瞻身边陪睡了这么久,而且一伺候就是一天,还不如沈文君这一晚上。

    少爷还把自己的披风给沈文君了,他可碰都没碰过那披风。

    这么想着,司隐还有点委屈,觉得自己太不值得了。

    但是想归想,该伺候还是得伺候。

    “以后别做这种多余的事。”苏瞻突然对着司隐,非常严肃的说道。

    正在给他擦手的司隐愣了愣,慢吞吞的回了一个哦字。

    “再有下次,我就打掌心板了。”

    掌心板是私塾里先生对待不听话学生的法子,拿两指节宽度的竹板打手心。

    司隐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于是低着头道:“知道了,不过少爷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

    苏瞻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闭上了嘴。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狠狠的羞辱了司隐,仿佛在说:破绽百出。

    司隐被打击到了,识趣的闭嘴了。

    ……

    从这天之后,沈文君就不怎么来了。

    司隐原本以为沈文君和苏瞻的关系突飞猛进,两个人应该整天腻在一起才对,谁知道沈文君直接不来了,苏瞻也没有一点好奇的样子。

    司隐试探的问道:“少爷,沈公子有好几日没来了,要不要我去问问。”

    苏瞻淡淡道:“没来自然是有事,有什么好问的。”

    “少爷您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您和沈公子的关系不是不错吗,您还把披风给她了。”

    苏瞻突然放下手中的书,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是啊披风,等他下次来,记得帮我把披风要回来。”

    苏瞻的冷漠模样让司隐很是无奈,忙活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让男女主有什么质的飞跃,甚至感觉两个人之间关系更冷淡了。

    司隐颓废的把自己埋进书本里,再也不想努力了。

    又过了一些时日,沈文君还没来,小年先到了。

    苏家的大宅挂上了红红的灯笼,院里院外一片灯火通明。

    街上白日里卖的都是些吃的和小玩意,集市也比平日热闹许多。

    因为要回家里过小年,所以苏瞻就把书坊关了门,这些天就不打算去书坊了。

    原本就不算多么有趣的日子更加无聊了。

    因为苏瞻得在家里的晚宴上说说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情况。

    这种阐述自己功绩,做个ppt报表的事,一般都是他的员工做的,他负责审视他们的报告,给他们评级。

    但是现如今他变成被评级的,这心情就有些微妙了。

    他自然是不在意家中人态度的,毕竟家里的人本来也就对他期望不高,看他把书坊经营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都是意料之中。

    然后总结性的来了一句——他本来就不是经商的那块材料。

    苏瞻倒不是没有办法让书坊开的红火。

    毕竟他是个现代人,再明白不过销售的路子,但是他懒得费精力。

    如果他要真的想做,那就得先从潜在客户下手,将用户的喜好摸清楚,再用宣传造势,推出专门送礼用的礼盒,或是用于收藏系列的,再哄抬书画价格,打造书坊的逼格。

    最好还能赞助书法大赛,比赛的第一名的书法作品便会悬挂在书坊一整年,直到下一年的第一名诞生。

    诸如此类的宣传营销手段不胜枚举,但是要花心思。

    苏瞻上一辈子够累了,每天都在忙碌,为自己的事业奋斗。

    可是他没有什么好结果,甚至连炫耀都得不到成就感。

    那种无趣感充斥着他的人生末尾,甚至影响到了他的现在。

    于是他什么也不想干,他觉得这样活着就挺好。

    在宴会上受了许多白眼和冷落,他作为桌子上的边缘人,一晚上也没说几句话。

    要说不舒服,肯定是有的,但是他是个成年人,能将自己这种情绪变淡,最后自我合理化。

    吃完饭,李娘子还拉住他,对着他嘱咐道:“你多跟着你二哥学学,别整天这种不成器的模样,再这样下去,我也懒得管你了。”

    苏瞻心想着,你原本也没怎么管,但是嘴上他却道:“知道,我会向二哥探讨经商之道。”

    苏瞻用的这个词很微妙,探讨,而不是求教。

    虽然他懒得做事,但是在经商这块并不觉得自己弱了谁,自然也就不想用求教这个字。

    李娘子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放苏瞻离开。

    或许是李娘子那模样有些太像苏瞻前世的母亲了,所以这天晚上,苏瞻破天荒的梦到了自己的母亲。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在他还没有上学的时候,母亲总是早出晚归,他就坐在地上玩积木一玩就是一整天。

    但是孤独感却像是潮水一般吞没了他,积木固然好玩,可是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周围是空荡荡的。

    寂静的没有一点生病。

    他大喊着妈,可是没人回应,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想要推开门跑出去。

    但是刚迈出去半步,便发现自己一脚踩空,掉下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