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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叶林的讲解,张小欧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她开口说道:“真想做一只鱼啊,只有七秒的记忆,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可惜我生而为人,什么都忘不掉,只能永远被记忆折磨着。”
“这样一想,也确实挺让人郁闷的,和鱼相比,我们人类确实背负了太多东西。”听了张小欧的话,叶林也不禁感慨万千。自从发现了美玲的出轨迹象之后,他每天过得都非常痛苦,压力很大。有时候,他也幻想,如果这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该多好,或者干脆叫他忘掉,根本没有发现过美玲出轨的事该多好。可惜正像张小欧说的那样,根本不可能忘掉。
“不过咱们人这样子也有好处。”张小欧又说道。
“哦?什么好处?”叶林闻言,不禁好奇的问道。
谁知,张小欧竟恶狠狠的说道:“这样我就不会忘记我恨的人了。”
“你真的那么恨你爸么?”叶林没想到张小欧竟然会这么说。
“你想让我告诉你,我妈是怎么死的对么?”
叶林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告诉你。”
“要是你觉得现在可以说的话,我确实想听听。”
“她是自杀不假,起因是流产之后的抑郁也不假,但是流产的原因我爸没告诉你,也不敢告诉你。”
张小欧的话,令叶林更加好奇起来。
“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家很穷,吃了上顿没下顿那种穷,住的也是破平房。那天晚上黑天了,我妈正在辅导我写作业,突然闯进来三个人。二话不说,就把我妈推到在炕上,我刚要跑过去帮我妈打那些人,我爸进来了。他没说话,抱起我就走出了房子,我当时才十岁,根本没能力挣脱我爸的束缚。”
“出了房子之后,我听见房间里传来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哭着求我爸救救她,可是他却无动于衷,后来我就打他、咬他,他却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只是死死的抱着我。”
“我当时小,也不知道我妈正经历着什么,只记得过了很久很久,那三个人才笑着走了出来,拍了拍我爸的肩膀,跟他道了个别就走了。随后我妈也走了出来,我看见她的裙子上、腿上、鞋上,甚至她身后的地面上都是血。”
说到这,张小欧哽咽了好一会儿,弄得叶林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默默的站在一旁。他当然知道张小欧的妈妈经历了什么。
张小欧平复了好半天情绪,才继续说道:“我妈妈走过来,狠狠的抱着我哭了起来,我当时吓傻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好,我爸就让我妈去医院,我妈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就知道哭。”
“后来,我爸开始拽我妈,谁知道,他一碰我妈的身体,我妈就像疯了一样嚎叫了一声。站起来就开始打我爸,后来我爸跪着给我妈磕头认错,磕的头破血流的,我妈才住手,又开始抱着我哭。”
“哭着哭着直接就晕倒了,我爸抱着她就去了医院。医生说孩子保不住了,说大人要是再晚来一阵子,也够呛了。当时我妈怀孕六个多月了,在医院醒过来之后,一看肚子瘪了,马上就崩溃了。”
“出院以后,我妈就再也没说过话,每天过着行尸走肉一样的日子,不久之后就跳楼了。”
讲完故事,张小欧贴着一根桥上的柱子坐在了地上,双手抱住膝盖,把头深深的埋进了臂弯中。
看着她的状态,叶林相信她讲的应该才是事情的真相。但是有个疑问,为什么那三个人是和张和平一起来的,而他们行事的时候,张和平却把张小欧控制住了。
叶林百思不得其解,过了一会儿,张小欧情绪好像稳定了一些,抬起头抹了抹眼泪。
叶林开口道:“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不过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
“你是想问,为什么是我爸带着那三个人来的?”
“恩。”叶林点了点头。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质问过他,他没理我。不过后来我从外面的风言风语中,也听出了个大概。我爸当时爱打麻将,输了不少钱,开始自己还能补上,后来越输越多,她想翻本,就挪用了公款,结果还是全输光了。怕领导发现,他就又去借了高利贷把窟窿堵上了,可是高利贷他也还不起啊,对方找他催了几次债,见他确实没钱,就提议用我妈还债。”
“你爸答应了。”
“恩,这就是我最恨的人,我早晚要把他杀了。他害死了我妈,还害死了我弟弟。他就是个畜生。”张小欧情绪激动的谩骂着。
“当时怎么不报警?”叶林的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我当时才十岁,还不全凭我爸摆弄,哪有能力报警,我连是怎么回事都不太清楚。”
叶林理解张小欧的无奈,想说点安慰的话,却发现说什么都是苍白。只好蹲下,拍了拍张小欧的肩膀,谁知张小欧竟然顺势靠在了叶林的肩膀上。
以前张小欧也做过这种动作,每次叶林都是赶快闪开,有几次还把张小欧闪的差点摔到。不过这次,叶林没有动,他理解张小欧此时的无助,知道她需要一个肩膀靠一靠。
“这事,埋在我心里十多年了,从没和别人提起过。就今天和你说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觉得你挺值得人信任的。谢谢你替我分担这个秘密,不然说不定哪天我也会像我妈妈一样崩溃掉。”
“别客气。”叶林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憨笑了一下。
见他笑得傻傻的,张小欧也破涕为笑了。
“教练,我也想问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好啊,你问吧。”
“你见过的那个黄金硬币真的是你亲戚家的女儿的?”说出这个问题后,张小欧的一双杏眼死死的盯住叶林的眼睛。
叶林被盯着直发毛,赶忙望向别处,心虚的说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