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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靖川脸色倏忽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沉声道:“有请!”
沈星染低头饮着茶,心下思量:
只要牵扯到和那位丞相大人有关的事,袁大哥貌似心情都不大好,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过节吧?
不应该啊,若果真如此,爹爹和姬伯为何还把交接的事宜安排给他呢?
不一会,使者被引了进来。
来人一身都笼在宽大的黑袍中,进门后,掀掉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冷峻的脸,最特别的是,他的双眸是宝石一般的碧蓝色。
沈星染脸色微变,这人竟是在明月楼用幽蓝色火苗把二当家烧得灰都不剩的那个神秘人。
沈星染记得很清楚,这人手持‘倾杯令’,杀伐果断,一出现就连取了二当家和莫捕头两个人的性命。
原来是丞相的人,怪不得嚣张得很,官府捕快见了都噤若寒蝉。
蓝眼人这次的态度却异常恭敬,躬身朝袁靖川行礼道;
“卑职禄克用见过大公子!相爷对您颇为挂念,闻听公子受伤,命卑职送来特效伤药!”
说着将一个赤红色的小瓶子奉上。
袁靖川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道:“本将乃是御封的右将军,你可以称呼我一声袁将军。”
蓝眼人禄克用保持着躬身行礼、捧着小瓶子的姿势,恭声道:
“是,卑职疏忽了,将军勿怪!此药乃我族中不传之秘,对于疗伤祛毒有奇效,请公子笑纳。”
蓝眼人态度恭谨地挑不出半点毛病,岂料袁靖川依然一副厌弃的表情,
“本将军现下好得很,不需要什么阿猫阿狗的伤药,让丞相不必费心了!”
他此言一出,沈星染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她不由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袁靖川,这哥太勇了!
好歹是丞相,他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迦南国中,丞相可是自国主以下第一号重臣。
此人的经历,说起来也颇为传奇。他虽出身布衣,却才华横溢,二十四岁上考中状元,还是百年不遇的连中三元。
难得还是个美男子,殿试夺魁之后,就被先皇赐婚与长公主,成为当朝驸马。
此后,他一路平步青云,官至宰相,掌控着整个国家的政治经济中枢,门生更是遍及朝野上下。
然而此人虽身居高位,却躬行勤勉、待人谦和、风评极佳,和长公主成亲一十七载有余,一直都相敬如宾,从未纳妾。
对于这样一位位高权重、清名在外的大人物释放出的善意,袁靖川却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得罪这人对他日后的仕途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见蓝眼人还僵在那里,沈星染起身将那赤红色的瓶子接了过去,打圆场道:“有劳大人!我替袁将军收下了!”
收下瓶子、甫一转身,就对上袁靖川怨念的眼神。
她无视他无声的反抗,自顾自地回身坐下。
堂堂白虎将军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就此作罢。
蓝眼人这才直起身,继续道:“相爷命卑职前来交接永阳城后续事宜,还命卑职带一句话。”
“说!”袁靖川语气不耐。
“相爷此刻在二里外静候将军,有家事要谈,事关长公主,请将军务必亲往!”
“母亲?”袁靖川第一次将目光落在蓝眼人身上,他几乎毫不犹豫地道,“你且回禀,待我交接完军务后即刻前往。”
沈星染莫名吃到了一个大瓜。
已知丞相是长公主的驸马,袁靖川称呼长公主母亲,那他岂不是丞相的儿子?
现在都流行对老子这种态度?不对,这里面还有个大bUG。
丞相名字叫廖思远,不出意外应该姓廖,长公主自是国姓萧,袁靖川姓袁。敢情这一家三口三个姓氏啊?
及至两人并辔行在去见丞相的路上,袁靖川依然黑着一张脸,神情冷硬。
他交接完军务之后,就将所部都遣回北疆驻地,自己则计划见完丞相后即刻回京城探望母亲。
沈星染受姬伯所托,一段时日内需要密切关注袁靖川的身体状况,因此会和他同行,一起回京。
此间粮饷一事暂时告一段落,大将军北疆战事也已接近尾声。
她此行去到京城,正好可以关心一下小七现在过得如何,顺道也可探查一下那个和母亲关系匪浅的“思青山人”的踪迹。
转眼便到得丞相的车队前,袁靖川嘱咐沈星染在原地稍候片刻,自己的催马上前,径直到了丞相的车辇前。
随从显然都认得他,也不阻拦,只一个劲地邀请他上车。
袁靖川牢牢坐在马背上,冷声道:“就在这里说吧!”
不多时,车厢的窗帘被掀开一角,车厢内一人凑近窗口,和袁靖川低语着什么。
袁靖川则不时简短回复几个字,明显两人沟通得不太愉快,不多时,对话就临近尾声了。
最后,他接过一封从窗口递出来的信件,打开草草看了一遍,复又收起揣到怀中。
沈星染将马牵到路边啃青草。马儿还没咬上几口,那边袁靖川已结束会面,过来同她会合。
她摸了摸马脑袋,“抱歉啦!还以为可以让你吃上一会!不过没关系,等到了客栈给你好吃的哈!”
车队已经启动,缓缓经过两人身旁,朝永阳城方向出发。
丞相的车辇擦身而过之时,沈星染好奇地从窗口瞥了一眼,依稀看到一个戴着官帽、蓄着短须、颇为清瘦端方的人影。
那人也正从窗内看向这边,和她四目相接,一闪而过。
待队尾走过,两人正要策马前行,突听身后一人急急喊道:“且慢!!请稍等片刻!”
沈星染心想,可能是还有什么事要和袁靖川没交代,于是自觉的靠边站。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先是朝袁靖川行了一礼,转而向沈星染躬身道:
“这位姑娘,相爷烦请近前一叙,有要事相商。”
沈星染一头雾水地望向袁靖川,对方也是一脸错愕。
她不确定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谁?我吗?”
那管事恭声道:“烦请姑娘!”
沈星染不解的望向不远处的丞相车辇,车内之人在仆从搀扶之下,从车辇上步下,遥望这边。
神情看上去颇为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