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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与其问你不如直接找妈妈来得方便。”苏梦淡淡笑道,然后便让身边的丫鬟去取诗板了。
丫鬟很快就把诗板拿了上来,然后交到了苏梦的手中。她很快就看完了这首绝句,然后又一次笑了出来。
“好......果然好诗。”苏梦笑着说道,但是笑着笑着眉头却微微皱起,“这句载已过七又红颜,空余乐过不知己。当称名句......当称名句啊......”
许久未开口的顾鲤此时也是很担心苏梦,便试探性地开口道:“阿姊,怎么了?”
苏梦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
顾鲤明显是不信苏梦没事的,便紧张地看向了常安,但是对方却闭着双眼。她也是不知道常安在诗板上到底写了什么,便又把目光放回到了苏梦的身上:却只见她笑着,安静地看着常安所写的诗。
如此良久,苏梦才抬起头,见到顾鲤一直在看着自己,便问道:“鲤儿你要看吗?常安写的诗你应该有权利看一看。”
“可以吗?”顾鲤有些紧张地问道,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常安。
“看吧,我在呢,他敢不给你看?”苏梦说着,直接就把诗板递给了顾鲤。
无奈,顾鲤只好把诗板接了过来,把上面的诗读了一遍。读完后她显得有些意外,抬起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苏梦,发现她此时正倚靠在栏杆上,手持酒杯,目光放到了楼下。
她也不好打扰苏梦,只好把诗板交给了一旁的丫鬟,说道:“拿去给苏妈妈吧。”
“不用了,我还要再下去弹奏一曲,我顺带着拿下去就好了。”苏梦此时也是把目光收回,喝尽了杯中的酒,拿过顾鲤手中的诗板和地上的琵琶后,便带着高适转身下楼去了。
此时也才刚刚过了酉时,天也是有些要变暗的趋势了,此时新鸾酒楼里的生意也才是刚刚开始。苏梦来到了台上,抱着琵琶朝台下的各个看客鞠了一躬,随后便坐到了凳子上,手指拂过琵琶弦,发出一阵震音。
此时台下的喧嚣,也是在这一抹震音中戛然而止。苏梦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伸手拨弄琵琶弦,一阵匆促的音调传出,似乎诉说着某些紧张。
在焦急的旋律之后,曲调也是稍稍地放缓了一阵。但是这种舒缓也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又切换回那阵急促的旋律之中。顷刻曲调又逐渐匆促,音调铮铮有力,跳跃声连续增大、变急,变换也是愈加激烈。
而在音调达到最高的时候,声音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就是几乎闻不可闻的旋律,哑小微弱。少顷,曲调愈加急促声调愈加大,电闪雷鸣般席卷而来,苏梦双目合拢,手指快速地拨弄着琴弦,似乎整个人都已经完全浸入了乐曲之中。
最后一抹绞弦,声调完全达到了最高潮,余音久久未散。
可能没有人看到,苏梦在最后一次绞弦拨声的时候,指尖出现了血红,血滴沿着琵琶弦缓缓流下。但是她却像是无事人一样,抱着琵琶站起身来,最后朝着台下的宾客鞠躬,然后离场。
此时,台下的宾客们才缓过神来,然后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又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子,朝着苏梦扔过去。苏梦没事,但是挡在她身前的高适可就受罪了——他被大大小小的钱袋子砸在身上,勉勉强强才能接住一两个,然后再递交给一旁的丫鬟。
她抱着琵琶,跟在高适的身后。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指头破了呢?她抬起了那流出了血珠的手指,轻轻地抹在了自己的红唇上。
回到原位,苏梦就犹如无事人一般坐了下来,将琵琶放到了一旁,同时还不忘把琵琶弦的那一面背对常安二人。然后拿起酒杯,浅浅地饮了起来。
“刚刚那一曲《十面埋伏》,你们听着感觉如何?”苏梦笑着问道。
“不错。”常安点点头,说道,“倒是有一种紧张急促之感,你的技艺还在见长。”
苏梦摇了摇头,说道:“过奖。”
这时她又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高适,发现他正在用手揉着自己刚刚被砸到的地方,便问道:“怎么了?可是被那些钱袋子砸伤了?”
“没有受伤,只是有些疼。”高适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边最好不过了,”苏梦此时也给高适倒了一杯酒,推到了她的面前,说道:“喝一些吧,你刚刚一直替我挡着他们,也是辛苦了。”
高适微微颔首,拿过了酒杯,说道:“多谢了。”
几人又是简单地吃喝了一下,然后就有一个丫鬟走上前来,换了一壶新酒。这时苏梦直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仰脖一饮而尽。
喝完后,她又重新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又给常安也倒满了一杯,说道:“多谢你写的诗,虽然不是写给我的,但还是很谢谢你。”
常安端起酒杯,说道:“不必言谢。”
他的回答很短,而苏梦也是大概地猜到了他会说的话,也没有多在意些什么。她也举起酒杯,对着常安说道:“今日是我请客喝酒,难道你常永和不打算敬我一杯吗?”
“当然要敬。”说着常安就举起了酒杯,朝着苏梦伸出。
二人虚碰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吃些东西吧?免得说我招待不周。”苏梦看到了桌上那基本没怎么动过的菜,放下酒杯,催促道。
说着,她还拿起筷子,给顾鲤夹了一些菜肉,说道:“尤其是鲤儿你,你身子差,得多吃些补补身子。”
顾鲤冲苏梦笑了笑,说道:“谢谢阿姊。”
整桌良久无言,就连苏梦和高适也是跟着一起吃了些菜。吃的差不多后,苏梦就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道:
“时候不早了,你们二人来我这里也是挺久的了,也该回去了。”
说着,苏梦还站了起来,抱起了琵琶。常安和顾鲤此时也是看向了窗外,外面繁星点点,月挂梢头,确实也是该回去了。
二人跟着苏梦来到了新鸾酒楼外头的街道上,随后就听到她说道:
“你们的马车还停在我家门口,常安你知道去我家的路的,赶紧带着鲤儿回去吧。”
语气里似乎有些催促的意味,但是眼神却迷离,隐晦地看着站在黑夜中的常安。
常安带着顾鲤朝着苏梦微微颔首示意,说道:“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外面比较暗,注意看路。”苏梦也是笑了笑,眼皮微微合拢,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情绪。
嘱咐好后,常安就带着顾鲤离开了。而苏梦和高适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他们两人离去,一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了黑夜中的人流中。
“娘子!”
身后有人喊道,苏梦和高适也是回头看去,发现玉琪正站在门口,对着他们喊道:“娘子!又有客人想要听曲子了!”
苏梦舒了口气,说道:“让他们等等,我稍后就来。”
说完,她就又转过头,看向了常安离去的方向,看得似乎有些出神。但是看着看着,她就笑了,笑着笑着,她又摇了摇头,便带着高适朝着新鸾酒楼走去。
“载已过七又红颜,空余乐过不知己......好你个常安......”
“我又红颜,你不知己......”
当苏梦再次踏入新鸾酒楼时,脸上的表情也都换成了万种风情,一举一足都勾动着这些酒客的心。她虽然是笑着,但是身边的那些酒客没有一个能入她的眼中。
她一路走到了舞台上,安静地坐到了那张用于表演的凳子上,手指按上琴弦。而此时那根有些殷红的琴弦就在灯光下,有些反光,看上去似乎还泛着金光......
常安和顾鲤回到了苏梦的宅子前,他们的马车还是停在门口,家仆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前者轻轻地喊了一下那个车夫,然后就抱起了顾鲤然后放到了马车上,随后自己才上了马车。
吩咐了目的地后,车夫就驾驶着马车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顾鲤就喊道:“常郎?”
“嗯哼?”
“你说你写的那首诗,能不能帮阿姊挡住那些酒客啊?”顾鲤问道。
常安点点头,说道:“他们不给我面子,也是要给苏妈妈的面子的。表面上看只是我提出了这个主意,但是最终实施的还是新鸾酒楼的苏妈妈。毕竟她也想维护一下自己的摇钱树不是?”
顾鲤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常郎你说,阿姊要什么时候才能为赎身啊?”
“不知道,可能要很久。”常安摇了摇头,说道。
顾鲤此时也是有些小小的愁闷,说道:“我希望阿姊可以早些赎身,这样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每日都为了应付那些酒客而辛劳。”
常安听着顾鲤这天真的话语,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天真,还是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就这么在昏暗的马车里,凑到了顾鲤的脸颊边,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