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宋璟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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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政殿内,唐明皇李隆基独坐于高处,而列于下方的百官们也是先后出列,讲述自己需要上奏的事情。

    李隆基耐心地听完了各个官员的话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或是坏消息,便点了点头,看向了站在最前列的宋璟,发现他从上朝开始就一直沉默道现在,便问道:

    “宋丞相,你可有事需要说?”

    宋璟迈出一步,作揖说道:“回皇上,臣确实有要事禀报。”

    “哦?是何要事?”李隆基此时提起了精神,问道。

    “恶钱之事,是我朝之恶根,影响我朝发展已有多年,臣想请皇上下诏,整治恶钱一事。”宋璟说道。

    李隆基微微点了点头,但是想了想,又说道:“朕也想整治这恶钱,但是先前试用了无数的方法皆不见成效。”

    “今日宋丞相忽然提及此事,不知是否是有新的办法?”

    “回皇上,臣确实有一个新的方法,可以解决大部分的恶钱问题。”宋璟答道。

    “宋丞相请讲。”李隆基坐直了身子,催促道。

    “臣的做法,说起来可能有些冗长,还请皇上耐心听臣讲述:”宋璟朝李隆基又鞠了一躬,后继续说道:

    “臣这个方法,首先便是修改铸钱的一个步骤,在我朝通宝中加入年份,以表示此钱为官铸钱,同时做上特定标记,以验真伪。”

    “如此做法,是何用意?”李隆基有点疑惑,这整治恶钱怎么还和加标记车扯上关系了。

    “是为了此法随后的的实行,还请皇上听臣讲完。”宋璟答道,“第二步,便是需要调整官钱与恶钱的兑换比例。”

    “先前百姓们不愿意用恶钱来换官钱,是因为五换一的比例太高了,百姓不愿意更换,故臣想调成一恶钱换一官钱的比例。这样微赚不赔的比例,没有哪个百姓不愿意前来更换的。”

    “降低换率?那岂不是损我国库?”

    此时就有官员开口反驳宋璟了。

    “损国库总比国库虚盈来得好,”宋璟和张御史都瞥了一眼那个官员,“皇上,虽说还钱比例调为一换一,会使国库出现亏损,但是这种亏损只是暂时的。”

    宋璟继续说道:“还请皇上注意,臣说的是换钱,而不是发钱。所谓恶钱,乃是前朝旧币或是私铸钱,前朝旧币同样也是铜制,换回来同样可以重新铸成我朝通宝;而私铸钱是掺杂了铁,则可以用来作为铸器之用。”

    “但是亏损同样会有,调整换率说的轻巧,但是恶钱批量众多,亏损不可估量!”又有另一个大臣说道。

    “其实亏损是可以补回来的,”苏頲此时开口说道,“我朝疆域辽阔,铜矿自是不少,正常开发,不出几年,便可填补此空。”

    “更何况,这钱给百姓换去了,并不是让他们摆于家中作为装饰的。纳税、商贸等,我朝都可回收大量的铜钱,如此流转,又有何亏空?”

    李隆基坐在上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说道:“苏丞相此话在理,宋丞相请继续说。”

    “调整钱币换率之后,便是要开始调查底层了。”宋璟说道,“私铸钱乃是违反我朝例律之事,但为何仍然有人私自铸造恶钱,甚至无人能查出?”

    李隆基听后,若有所思,“莫非宋丞相的意思是,有地方官员包庇、纵容私铸?”

    “正是,若无官员包庇,定然不敢有人敢做这等事情。而臣这方法的第三步,便是派出御史,严查底层百姓官员,再借此顺藤摸瓜,寻出私铸之人,按律严惩。同时两年一查,查不出则已,查出了依然严惩。”

    “而且,此做法不仅能整治恶钱一事,亦能调查官员政绩是否属实。”

    宋璟说完后,李隆基也是开始思索,这方法肯定是有用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有用,只是这么做比较大动干戈。但是一但做成,那无异于是千秋功德。

    而就在李隆基思考时,台下也已经是炸开了锅,大臣们分隔两派,在进行争执。不支持的那一方自然是认为此事有些过于大动干戈,不宜这么大举动地进行。但是不支持的一方里,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自己也在吃私铸钱的利润,不愿意就这么损失了一块肉。

    李隆基坐在龙椅上,似乎是考虑好了,便伸出手示意台下保持安静。众大臣也是噤声,不再继续争吵。

    李隆基看了看下方的大臣,开口道:“此事,朕认为可行,下朝后......不,现在便传令中书省,拟定诏书,此次整治恶钱之事,全权交于宋丞相与苏丞相负责。”

    此话一出,台下对此事持反对意见的大臣就开始劝说起来了,但是李隆基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朕意已决,退朝!”

    说完,李隆基便直接站了起来,离去了,独留下方的一众官员在那里吵着。

    ......

    常府里,顾鲤经过常安昨天一整天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不仅是达成了一天九成九的时间里脚不沾地的成就,身体也是有了些好转。

    由于还在发烧期间,所以她也就多睡了一段时间,但是起床之后,已经没有了那种还能倒头就睡的晕眩感,也是能自己挪到床边坐着了。

    她拿过一旁的棉袄披在了肩上,探着脑袋看向了房间里,却没有发现常安的身影。顾鲤本想下床去窗边看看常安去了哪里的,但是又想到常安可能会生气,便只能作罢,继续伸着脑袋看着门口的方向。

    这时,顾鲤正好就看见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端着水盆的常安。她露出了一抹高兴的笑容,喊道:

    “常郎!”

    常安听到声音后,就看向了床的方向,正好看到顾鲤已经起床坐在了床上,还很是乖巧地披了一件棉袄在身上。

    他端着水盆来到床边,把水盆放到了一旁,直接就把自己的好媳妇儿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看起了自家顾娘的气色。她的气色似乎比昨天的好了些,刚刚喊自己常郎的时候,声音也没有昨天那么沙哑了,看着自己的眼睛也是有些亮亮的。

    常安亲了一口顾鲤,说道:“小懒虫起床啦。”

    “我才不是小懒虫呢。”顾鲤照例是在常安的怀里拱了两下,寻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安逸地躺着。

    “好,顾娘不是小懒虫。”常安一只手扶着顾鲤,另一只手伸手就将放在一旁的水盆拉得更近了一些。然后就沾了些水,给怀里的人儿擦了擦脸,又抱着她离水盆更近了一些,方便她刷牙。

    顾鲤刷好牙后,常安就再次用毛巾给她擦了擦脸,随后把她放回了床上,拿被子盖好她的腿,就端着水盆出去换水了。

    换了水回来后,常安就又给顾鲤擦了擦脸和手。这时怀琴和真儿同时走进了房间,问候道:“公子,三娘。”

    真儿和怀琴的手里各端着一碗药,一碗是治疗发烧的,另一碗是调理肺炎的。二人把药放到了桌子上,此时怀琴开口说道:

    “公子,宋丞相来了。”

    “先生来了?”常安有些诧异,追问道:“先生现在在哪里?”

    “回公子,宋丞相现在就在院外的亭子里等着,说是来探病的。”怀琴答道。

    常安想出去迎接一下,但是又看了看坐在床上的顾鲤,思考了一下,便说道:“那把先生迎进来吧。”

    “是。”怀琴和真儿一同离开了。

    她们二人出去后,宋璟就进来了。常安就先拿了一碗药,放到顾鲤手里,随即便转身朝宋璟行礼道:“永和见过先生,内子身体有恙,不能离开房间,还请先生见谅。”

    “无碍无碍,”宋璟摆了摆手,在矮桌前坐了下来,说道:“老夫今日来,一般是给你说点事情,但是更多一些还是来看望一下我这徒媳妇。”

    说着他就看向了坐在床上的顾鲤,微微颔首示意。

    “多谢丞相挂念......”顾鲤见宋璟看向了自己,也是微微颔首回礼。

    “原本老夫是想去国子监等永和放学,再一同来看看你,但是国子监的学正跟我说永和请假了,老夫就直接来了,不要见怪。”

    “顾鲤不敢。”顾鲤微微一笑,随后就喝完了碗里的药,常安此时就把空碗接了过来,把另一碗药交给了她。

    “永和。”宋璟叫了一声,常安便连忙坐到了宋璟的身边。

    “先生。”

    “老夫要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宋璟笑着捻了捻胡须,说道,“前段时间,你跟老夫说的关于治理恶钱的法子,当今同意了。”

    说到“当今”二字时,宋璟就抬手,朝着右边的空中行了一礼,常安亦是如此。

    “这么快就同意了?”常安原以为唐明皇对于这个十分激进的方法还需要斟酌一番,但是没想到就这么几天他就同意了。

    “那是,当今英明,你的方法虽然激进,但是做出来的成效一定是远超前人的。加上恶钱之事困扰当今已久,有此快刀之法,自然是同意了。”

    “那便好。”常安点了点头。

    而此时宋璟站了起来,走到了床边,看见顾鲤手里还拿着已经空了的药碗,便亲自伸手将药碗拿了过来,这使得顾鲤有些受宠若惊。她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常安,看见他就站在宋璟身后,也是有些愣住的样子。

    “不用紧张,”宋璟把碗放回桌上,笑着说道:“不仅仅是你们家常博士喜欢你这个媳妇,就连老夫都对你这徒媳妇儿喜欢得紧啊。”

    被宋璟这么一说,顾鲤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老夫认识不少名医,若是以后身子有恙了的话,就差人到安兴坊去寻老夫,老夫差人给你找大夫。”说着,宋璟还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常安,说道:“切记,只有是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才来找老夫,至于永和......”

    “让他自己去找大夫,咱们不管他。”

    顾鲤听完就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地常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而宋璟也是站在一旁,捻着胡子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既然顾娘子身体抱恙,老夫也不好多打扰了。”宋璟这时说道,“老夫已经命人去买了些补身子的吃食来,稍后就会送到,今天晚上就给我徒媳妇儿好好补补。”

    “多谢宋丞相。”

    宋璟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永和你好生照顾顾娘子,就不用送老夫了。”

    “先生慢走。”常安说道,目送着宋璟离开。宋璟离开房间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宋璟走后,常安就坐回了床边,有些像是吃醋了一般,叹了口气,说道:“连先生都这么疼顾娘,我就是个多余的.......”

    “怎么会,”顾鲤见他这个小孩子气的样子,拉起了他的手,说道:“常郎才不是多余的呢,常郎是独一无二的。”

    说着,顾鲤就把脑袋靠在了常安的背上。

    “常郎一直都是唯一,哪里会多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