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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城北郊制造司,一处幽静的小院内,太尉杨坚思绪复杂,望着窗外出神。窗外依然下着雨。夏日的雨说来就来,中午还是艳阳高照,转眼间就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才转为密集雨丝。这场雨给炎热地夏日降了降暑气,湿润的微风带着凉气吹进屋内,吹得油灯上的火苗摇曳飘荡。
太尉坐在桌案前,桌上放着一张草稿纸。上面潦草地写了一些人的名字,诸如丞相高颖、御史大夫虞士基、太傅兼西部战区统帅刘炯、枢密院参议长贺若弼、大司空刘、东王刘耀、卫公陆晴、鄂公庞颜、邳公荀陵、近卫军统领杨素、御林军统领薛渭以及内阁大臣王宜、李穆、宇文苞、冼孜、柳述、薛胄、曹臻等朝廷重臣和部分主要在京世袭家主的名字。
在这些名字上,太尉或用圆圈、三角、正方形圈上,或者划上大红叉。
用圆圈圈上的,是他绝对信赖的人,包括杨素、陆晴、宇文苞、薛渭等人。
用三角形圈上的,是他感觉可以暂时联合的、或着是未来可能值得信任的人,包括虞士基、冼孜以及新进内阁的左谏议大夫曹臻等人。
用正方形框上的,是他认为视条件而定。在某段时间内可以联合利用地人,包括刘炯、刘、刘耀、庞颜、王宜等人。
而名字被打上大红叉的,则是在这次上都制造司召开的内阁会议上,被指控为前期一系列刺杀案的主谋。而且这些人以前有过违法犯罪前科,内阁成员及参会的家主们一致认为他们已不再适合担任目前职务,他们即将停职。接受审查,包括贺若弼、荀陵、柳述、李穆等人,目前他们已被控制起来。
而有一个人的名字与众不同,写在正中间,既没有圈起来,也没有打叉,在所有名字中显得特别醒目。这个名字便是——赵公家主、大汉国丞相高颖。
虽然太尉望着窗外,但眼前地景物似乎都不存在,他眼前浮现的全都是幼时和高颖一起玩耍时的天真无邪。他俩自幼相识,高颖没有因为自己是赵公家的世子。就看不起当时只是非世袭家族出身的杨坚,他俩志趣相投,成了最好的朋友。高颖经常邀请他去赵公府玩耍。他也时常带着高颖偷偷溜出城外,到田间、野地游戏。
他们一道上学、一同读书、一起成长、同年入仕。数十年来,他俩的友情经受了无数的考验,尽管有时会因政见不同,互不让步,但私人友情从未受到过影响。其实,太尉在心里非常感激高颖。如果他没有认识高颖,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幼时,在高颖的介绍下,他拜了宇文护为师。从而为今后地飞黄腾达打下了坚实的根基。进入官场的早期阶段,如果不是高颖处处关心他、提醒他,他也不可能平步青云。逐年高升。到了晚年,如果没有高颖地鼎力相助,他也不可能得尝所愿,顺利进入凌烟阁。
如今,要他下亲手除去这个对他有恩的角总之交。他又何尝下得了这个狠心!但如果不狠心除掉他。他又能保下高颖吗?显然不能!高颖是贺若弼在政治上的坚定同盟,是公卿党的领袖。如果要清除贺若弼。遏制公卿党,高颖是非杀不可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愿卷入太子之争的原因。在这场残酷的生死争斗中,存有任何非理性的念头,都可能导致最终的失败。不想成为失败者,就必须屏去心中感性的一面。
开始他做到了理性,在今日地内阁会议上,他狠下心投出了赞成票,而高颖则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黯然而又平静地接受了内阁的决定,同意停职回家待审。
回家也是高颖地一厢情愿,早在会议召开前,他就与虞士基、东王刘耀等人达成同谋,只要高颖、贺若弼等一伙人来了,就不能再放他们回城。也就是说,目前即使不杀他们,也要把他们软禁在上都制造司内。高颖、贺若弼等人命运已注定。
现在,就是他痛下决心的时候。只要他的笔在高颖的名字上打个叉,那么今夜也许就是高颖在世上的最后一晚。贺若弼等人地名字上,早已被他打了叉,而高颖这个名字让他迟迟下不了笔。
年少时他与高颖玩乐地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重现,甚至许多从来不曾忆起的场景也一一蹦了出来,鲜活得如同昨日才发生。
正在太尉在感性与理性之间作最后地交战时,城内杨英正在带着人大肆搜捕高、贺一党人。本来他身为抓捕总指挥,完全可以安排手下行动,而这次他亲自披挂上阵。
其他的可以交由手下去办,有一人他想亲手除之而后快。抓补此人他得亲自去。
“报告将军,已包围了府院!”当杨英刚到一处府第的大门时,麾下的将领就来报告。
“冲进去,不要放跑了一人。”杨英阴沉着脸,下达了命令。近卫军前师的数百将士,在他的命令声中破门而入,随即府内喧闹哭喊声大作。
杨英下了马,在几十名亲兵的护卫下,朝着府内走去。一路上,他看见麾下将士将各屋的人悉数拖出屋外,不由分说五花大绑起来,连老弱妇孺也没有放过。而那些人无一例外地被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有的连连磕头求饶,他心里有一种复仇地快感。
当他走到内院时。有手下前来报告,说府内有一伙人聚在一座小院中负隅顽抗,因里面有不少府内的护卫,一时没有攻下来,望将军暂时不要进入危险地带。待攻下小院后,再请将军查验。
“前面带路。我去看看。”杨英也是曾在前线带过兵打过仗的将军,根本没把府里这一小撮困兽放在眼里。他大声命令手下带路,要亲自去看看。
到了被围的小院外,便见上百近卫军骑士正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杨英把他们叫住,大喝道:“高鸿,你给我听着。你父犯有重罪,现已被缉拿,你要是聪明就开门投降。放弃抵抗,就尚有一线生机。如果冥顽不灵、持械反抗,就休怪我无情!你府中老少也会被斩尽杀绝!”
院内沉默了一阵。有个声音叫喊道:“外面是阿麽兄弟吗?”
杨英咬了咬牙,回答道:“是我。高鸿,你降还是不降?”
高鸿又犹豫了一会儿。喊道:“阿麽兄弟,如果我开门投降,你是否说话算数?能不能保证我一家人的性命?”
杨英眼中闪烁着寒光,大声回答道:“放心!高丞相现在只是停职待审,你也是如此。如果审理之后,你父子无罪,自然会放了你们。如果你们有罪,也与你们的家人无关。”
“好,好。既是如此,我愿意开门投案自首。”显然高鸿听了杨英地话后。以为杨英来拿他,是因他煽动学子闹事报复张锐的那个案子,于是答应开门缴械投降。
院门打开后。数十个高鸿府上的护卫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出来放下兵器后,便在杨英的一声令下中被早已准备好的骑士们摁倒在地捆绑起来。
高鸿刚出院门看见这个情景,朝着杨英叫道:“阿麽兄弟,阿麽兄弟,我已经自愿投案了。不用捆绑我的家人了吧。”
杨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高鸿面前。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喝道:“朝廷有令要拿你。你却聚众持械反抗,罪加一等,全家人都要捆绑起来。”说罢,就要命手下人进内院拿下高鸿的妻小。
高鸿不顾身上的疼痛,站起身冲到杨英面前求饶道:“阿麽兄弟,请你看在我们两家世交的份上,看在你自幼一同长大的份上,开开恩不要拿我地妻小。”
杨英一脚把高鸿踢开,一只脚踩在高鸿的手背上,骂道:“混蛋,谁是你的兄弟?睁开你地狗眼看看,站在你面前是谁?”
高鸿被杨英踩得疼痛难忍,痛苦地呻吟。待杨英松开脚,转身下令部下进院时,他又在地上爬行几步一把抱住杨英的大腿,叫道:“杨将军,杨将军,是下官瞎了狗眼,不识将军。下官犯罪,与妻小无关,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下官永记将军恩情!”
杨英冷冷哼了一声:“你会记情?我没有听错吧,你小子除了忘恩负义之外,什么时候学过记着别人的恩情?!”
高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叫道:“下官从未干过忘恩负义之事,将军的恩情下官会永世铭记在心。”
杨英低下身子,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当初,你四处造谣抵毁,在我父亲府上浪费你十年青春之时,你想过没有我父对你的恩情?你既然对我父亲都恩将仇报,谁还敢指望你铭记恩情?实话对你说吧,你父高颖与贺若弼等人预图谋反证据确凿!这次,你父子三人连带赵公家整个家族都难逃一死。而且我会对你特别照顾,让你尝遍酷刑后再上路,让你尝尝忘恩负义的后果!”
高鸿吓得浑身冰凉,他万万没想到,原来抓捕自己的罪名是谋反!惊恐之下悔恨不已,早知杨英是以不赦死罪来缉拿自己,就应拼死抵抗,即使失败也可自行了断免受侮辱,而家小也可痛痛快快地结束生命。现在全都落到了杨英手中,一家人想痛快死去都成了奢望了。
“我与你拼了!”绝望之下,高鸿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抱住杨英就咬。
杨英一只手抵住高鸿地头。不让他咬到自己,一只手痛殴他,直到高鸿被站立一旁地亲兵拉开。
“狠狠地教训一下,记住别打死了。”杨英看着还在挣扎叫骂的高鸿,怒气冲冲地对亲兵们下令。
杨英的亲兵朝着高鸿好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鬼哭狼嚎。直到他蜷在地上动弹不得,连叫骂都没力气了才罢手。
“这只是开胃菜,今后几天我慢慢跟你玩。”杨英拍了几下高鸿满是鲜血地脸,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仔细再搜查一遍,把全部人都带回去。”杨英得意洋洋地对着部下下令。看着高鸿泪流满脸,痛苦不已的样子,他心里很痛快。
就在杨英在高鸿府上抄家时,百里杨带着几个人来到制造司内一处偏僻地小院里。小院门外有一营近卫军的骑士警戒,小院内有数十个护卫防守。院里院外之人都很紧张,刀出鞘弓上弦。只是里外之人是戒备着对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你们干什么?”当百里杨通过近卫军地防线后,走到院门口时。里面地人恶狠狠地问道。
“下官制造司都卫百里杨,是给高丞相和贺参议长送晚饭来的。”百里杨对守门地护卫说道,她身后跟着几个提着食盒的小厮。
“进来吧。”守卫们打量了一番,见百里杨等人身上似乎没带兵器,除了百里杨外其他人也不像练武之人,在检查过食盒之后放行。
百里杨一行被护卫们带到厅外,一名护卫报告:“启禀主公,晚饭送来了,您是否用餐?”
厅门没关,百里杨看见高颖和贺若弼一个闭目养神、一个面如寒霜坐在厅内。听见屋外的回报声。贺若弼喝道:“拿走,老夫不吃这些东西。”
护卫闻声,便要带百里杨等离去。百里杨开口朝内说道:“两位大人暂居制造司。如果不吃东西饿坏了身体,便是下官的失职。请二位大人,体谅下官地难处,多少吃点吧。”
“原来是你?进来吧。”高颖听出了百里杨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然后招招手让她进去。
百里杨带着小厮们进屋。把准备好的饭菜摆上,躬身道:“两位大人中午就没有吃饭。请赶快用餐吧,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贺若弼看了看满桌丰盛地酒菜,嘲讽地说道:“你们给犯人准备的饭菜不错嘛。”
百里杨正色言道:“下官身为制造司都卫,给两位内阁大臣准备饭食,自然是按照朝廷礼仪标准安排。只要两位大人留在制造司一日,一日没有被免去朝廷职务,下官都会按照此标准给你们准备饭食。”
贺若弼冷笑两声,道:“同是一丘之貉,还来假惺惺地充当好人,老夫就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上午,在贺若弼的护卫们都被马钰下令射死后,贺若弼也宁愿战死。他单身冲向营门时,被高颖一把拉住,高颖悄声对他说,不想自己也要想家人。
这句话,让贺若弼放弃了立即赴死的想法。按照现在自己被安上的罪名,即使本人不能免罪,至少家人还能保住。但要是他现在就一死了之的话,就成了死无对证,还可能被安上满门操斩的严重罪名,那就会累及家人。
好在虽然马钰不放他和高颖出制造司,但也没有杀死他们的意思。正在双方僵持着,不知该如何收场之时,百里杨出面圆场,说由她安排一处居所让两位大人暂且住下,这才让双方下了台阶。
马钰没有反对,高颖也表示同意。于是,百里杨就带高颖、贺若弼等人到这个僻静的小院,安顿下来。她刚转身离开,就有一营近卫军骑士把这座小院包围起来,算是把高颖、贺若弼软禁起来了,为了保留他俩地面子,暂时没有解除高颖随身护卫的武装。
本来百里杨是一番好意,但贺若弼看来她与马钰一样,都是杨坚、虞士基、刘一伙的帮凶,对她也没有好脸色。
百里杨不卑不亢地说道:“下官以前是战场上地一名骑士。现在只是制造司的一个小吏,朝廷之事下官懂得不多,也不想懂得太多。所以,大人所说的话,下官不敢领受。”
贺若弼似乎还想嘲讽百里杨几句,高颖摆手制止道:“辅伯。她也是履行职责,你别为难她了。”
高颖都开了口,贺若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扭转头去不再言语。高颖和颜悦色地问百里杨道:“听说你是年初才调来制造司,以前在哪里任职?”
百里杨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下官788年从骑校毕业,先是分配到十五军团任职,两年后调入飞骑军,先后在飞骑军游骑团和前师呆过。”
“哦?你是张锐的部下?”高颖略感吃惊地又问。
百里杨坦然承认道:“是。下官自调入飞骑军后,就一直在开远侯殿下的麾下服役。这次下官能调来制造司任职,也是开远侯殿下地安排。”
高颖赞叹道:“张锐这人嘛。别地不说,单说用兵打仗的确是个难得地将才,你能他麾下作战数年实属不易。你的经历足以说明你是一员能征善战的将领。张锐把你调来上都也是你应该的待遇。毕竟你与其他的军人不同。”
百里杨知道高颖是在暗指她的性别,争强好胜之心又起,说道:“如果按照下官本意,是绝不希望调到上都来任职,下官宁愿在战场上为国效力。”
高颖微微一笑,道:“上都制造司也一样非常重要,甚至从某些方面说,在这里任职比你在前线杀敌时还要更加警惕才行。你也是知道的,这里的一些工匠和资料是绝不能外泄地,比如火油的提炼技术。一旦有失,被外国人学去后果不堪设想。”
百里杨严肃地回答道:“是!下官明白其中利害,保证不会出现外泄事件。”火油提炼以及火油弹是汉军掌握独一无二的技术。属于大汉国特级机密。因此,在汉帝国十大制造司中,只安排在上都制造司提炼火油和生产火油弹,以便就近监管。
百里杨到任后,张锐曾经多次向她讲明利害关系。在上都制造司任职。虽然与在其他制造司任职比较起来容易晋升。但相应地责任也举足轻重,尤其是火油提炼技术绝不能外泄。一有闪失。不仅自己性命难保,就连力荐她任职的张锐也难辞其咎。
所以,自她上任后,一直十分重视制造司的安全问题。安全问题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她要亲自监管。这也是她住在制造司几乎不回上都城的原因。
与高颖聊了几句后,她告辞离开。因为高颖的一番话,加之今日的形势,她把防务官蔡承源找来,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今日一人负责值守上半夜,一人负责值守下半夜。都要亲自带队驻防在制造司内的重要地点,以防不测。
为了谨慎起见,他们甚至命制造司内的护军把装配了火油弹的弩炮和投石机准备好,没有得到她地许可,任何人只要接近重点防守地段,格杀勿论。
商议好之后,她便去找太尉,想把这个命令汇报给太尉知晓,由太尉下令在制造司驻守的近卫军注意配合,以免引起误会。
今夜不仅高颖、贺若弼、荀陵、柳述、李穆等人被软禁在制造司,就连太尉和杨素等人也没有离开。他们在东区的几座小院内住下,由近卫军地人在此护卫。
当百里杨到了太尉住的小院门外时,看见满身披挂铠甲的杨素走出来。杨素朝她点了点头离开了。不知太尉是否有要事缠身,替她向太尉禀告的将领进去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出来。
眼看要到晚上十点了,才有人出来传她进去。见到太尉,她说明了来意。太尉微微点头,称赞她很细心,然后就命人把她提出的要求传达到所有在制造司内驻守地近卫军将士。
正在她告辞离开之时,杨素匆匆进门,大声说道:“太尉,刚刚得到消息,驻扎在汉水军营、西苑军营地羽林军反了,其中一部正朝着制造司奔来,另一部向上都城而去。”
听到这个消息。太尉满面严肃。他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了几圈步,对杨素道:“你火速命人通知城内地近卫军和御林军,先把驻守在城内地羽林军的缴械看管起来。让他们严守城池,绝不能让羽林军冲入城去。再传令,所有的在制造司内的近卫军立即进入战备状态。任何没有命令擅闯营者,格杀勿论!”
接着又对百里杨下令:“百里都卫,你火速去准备一批装备了火油弹的投石车给近卫军使用,数量务必足够防守所用。”
百里杨接令道:“下官马上去安排移交一百辆投石车给近卫
她和杨素正要离去,忽听太尉又道:“安排好这些事情后,你们再来我这里一趟,还有事情需要你们办理。”
“是。”两人接令。
他们走后,太尉回转到桌案前,拿起笔在桌上摊开地一张纸上画了一笔。接着将它拿起,折成细条。将纸的前端放於烛火之上。太尉望著纸张发出比烛火更鲜艳的红光,面带悲哀的表情沉思著。直到纸上的火焰烧到了他的手指,才干净松手看着化成灰烬的那团纸落到地上。
一个小时之后。百里杨再次来到高颖、贺若弼居住的那座小院门口。此刻,她的心情无比沉重,因为她将要去执行一个对她来说,非常艰巨的任务。
她与杨素进到屋内,贺若弼仍用愤怒地目光看着他们,而高颖则对他们的到来感到诧异。
杨素打开一份文书,对高、贺二人说道:“经内阁一致通过,高颖、贺若弼因犯谋反之罪,被判处死刑。今夜立即行刑!”
贺若弼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内阁的决定?我看是某些人地意思吧。想要杀我就明说,还用得着如此的拐弯抹角、巧立名目吗?谋反?我何来谋反之罪?!”
杨素不愠不火地说道:“在你们的授意下,羽林军的两个师正预图进攻上都城和制造司。其行为已经构成了谋反之罪。内阁大臣们一致认为,为了尽快平息叛乱,当断必断,必须紧急处理此事,以绝后患1”
“羽林军出动。可是真的?”高颖虽是问杨素。眼睛却看着百里杨。
这事,百里杨已亲听探马回报说。羽林军的万余人离制造司只有三十多里,而且还看见驻防在这里的近卫军将士们全副武装的备战,认为此事不假,便微微点点头。
杨素也回答道:“此事千真万确。羽林军前师师长郑希澈,右师师长钟云率本部人马先包围了同营地的友军,并将他们缴械看押起来,然后带队朝着上都城和制造司而来。他们是想把你们救出去,继续作乱,因此,你们非死不可。”
贺若弼在羽林军的心腹之将,中除了被刺杀身亡地统领潘景郑外,就属郑希澈和钟云了,两人兵变,很难让人相信这里面没有贺若弼的指使。而贺若弼现在和他又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今日之事再难挽回。想明白这点后,高颖神色黯然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宣判。
而贺若弼则不相信郑希澈和钟云会起兵作乱,不屑地喝道:“什么起兵来救我?他们怎知我被关押在制造司内?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只是尔等地借口罢了!”
杨素不再解释,说道:“内阁宣判的决定,下官已经宣读完毕。同时,内阁念及两位过去对大汉的贡献,允许两位自行选择了断的方式。”说罢,对身后的百里杨一挥手。
百里杨沉默不语,低着头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放在桌子,然后又转身退到杨素身后。
贺若弼一把掀开托盘上蒙盖着地一块红布,只见里面摆放着一把短刃、一截白绫、一壶酒。便冷笑道:“是否我等还要感谢内阁给我等地开恩?”
杨素一脸漠然,说道:“这个就由两位大人自己决定了。如果要感谢的话,下官可以代为转达。现在下官等退出去,一刻钟后再来。告辞。”说罢,转身就走。百里杨在退出门外之前,对着高颖、贺若弼行了一个军礼。
汉元797年7月8日夜,汉帝国国都上都城遭遇了自圣祖开创新汉以来地第一次叛乱。在这天夜里,上都城和制造司均遭到了一部分羽林军的攻击。不过,时间非常短暂,在守军大声宣读出内阁的判决后,大部分羽林军将士弃械投降。少部分羽林军将领见事不可为,选择了自杀。
也是在这一夜里,参与这场谋反行动的包括汉帝国丞相、枢密院参议长、参谋部参议长、政务院大司徒、邳公家主在内的十余个朝廷大臣及世袭家族家主畏罪自杀,上百与此案有牵连的官员遭到逮捕。一夜间,上都城的血雨腥风急剧刮起来,又匆匆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