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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张锐大醉,留宿萧禹家中。第二天一早,睡眼朦胧地就被萧禹叫起了。
张锐头痛如裂,埋怨道:“萧兄,天刚亮,你着急个啥呀?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萧禹一边使劲把他往外拖,一边说:“这可不能怪我,圣旨到了,谁还敢让你多睡儿?!还不赶紧回去接旨!”
张锐恍恍惚惚,感觉自己似梦非梦,迷迷糊糊地问:“到哪儿去接旨?接什么旨?”
萧禹摇头叹气道:“唉,你该醒醒了——,该回你岳丈家接旨了!你在上都期间不都住那儿吗?至于陛下有何旨意,就只有等你接旨后才知道了。”
张锐问:“他们怎么知道我在你这儿?我记得昨日来你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萧禹说:“昨夜你大醉不醒,我安排让你睡下后,就立即派人去你岳丈家报了个信儿,告诉他们你晚上不回去。幸亏我通知了你岳丈家,让他们知道你的行踪,否则今儿个圣旨驾到,叫他们上哪儿去找你呢?”
听萧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张锐终于清醒过来了,自己并非在梦中,真是有圣旨驾到了。他感觉情况不妙,忙对萧禹说:“陛下大清早地就下旨,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小弟昨日在阅兵式上惹了祸事,陛下今日降旨问罪来了。”
萧禹安慰道:“非也。我倒觉得你昨天反应机敏,为太子圆场一事处理得天衣无缝,不仅挽回了太子地颜面,也间接挽回了陛下的声誉,陛下理应赞赏你。即使阅兵式上飞骑军的表现令人意外,但其展示出了大汉骑军的威武英姿。足以令我大汉帝国威震四海,陛下会认同飞骑军的表现,不会怪罪于你的。”
张锐摇头不语,与萧禹拱手告别,出门坐上巴蜀侯府专门派来接他马车,疾驰而去。
回到府上,张锐先诚恳地向前来颁旨地太监告罪,然后速速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后,又返回前厅接旨。
颁旨太监打开圣旨。念出的第一句话就是:“着免去张锐飞骑军前师师长之职……”
这句话好似五雷轰顶,震得张锐目瞪口呆。他的预感再不好,也没有想到同乐会撤了他的职务。
他从军十余载。混到今日的身份地位,虽然有他在战场奋勇杀敌、屡立战功的缘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同乐对他的破格提拔。也是仗着同乐宠他,他有时也才显得专横霸道。
从前给予他身份、地位、荣耀的人,今天却将这一切突然剥夺去了,令张锐既感恐慌,又感迷茫。本来就没有彻底清醒的脑子,这时更加混乱。颁旨太监后来念地话,他一句也没有听入耳中。
直到背后有人捅他,他才听到颁旨太监喝问:“张锐。还不谢恩吗?”
撤了我职务,还要我谢恩,这叫什么事儿啊?他虽不情愿。可这也是做臣子的本份,无论赏罚,都要应该跪谢皇恩。
张锐谢恩站起身来,颁旨太监把圣旨递到他的手中,满脸堆笑着说:“恭喜大人了。”
张锐恨不得伸手把眼前地这个人妖给掐死。老子被撤职了。你还恭喜老子?老子倒霉。对你这个死太监有什么好处?值得你如此幸灾乐祸,出言讽刺?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含糊地回应了一句。
送走颁旨太监,张锐垂头丧气地往府里走。迎面差点撞上一人,抬头看是岳丈董孝平正要出门。他慌忙闪到一边,垂手低头让岳丈先行。
董孝平却停下脚步,望了他好一会儿说:“在上都任职不同于在军中,你的同僚、下属也与你在军中的部下有很大的区别。今后,事事要考虑周全再做,切莫再肆意妄为。望你好自为之。”他说罢出门离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张锐呆立无语。
这时,董路兴冲冲地跑出来,对他说:“无锋,我刚才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大人了。她老人家听后十分高兴,说是你们今后搬到上都来住,小意也能经常回家来看望父母了。”
董路说完,见张锐痴痴地望着自己,笑得直不起腰来:“你可是高兴傻了?刚才在接旨的时候,就不知道谢恩了,现在还在犯傻呀?”
张锐再也忍不住,问:“你说什么?谁要搬到上都住?”
董路一边拉着他往府里走,一边说:“你以后在上都任职了,难道还不把家搬来?”
“我要来上都任职?”张锐一把将还握在手中的圣旨打开。只见圣旨中,前一句是将他的飞骑军前师师长职务撤去,后面还有一句,是任命他担任军机调配处代理参议之职。
张锐看到军机调配处少参几个字时,脑袋一阵眩晕。军机调配处可是朝廷要害部门之一,职权范围相当与张锐前世时的总装备部。国家军队的军械、物资调配,皆由这个部门负责。
而军机调配处参议是朝廷正二品大员,与杨素地枢密院近卫军统领是同等级。军机调配处参议再往上一级是军机处参议长,军机处参议长是朝廷九卿之一,也是内阁成员之一。也就是说,张锐以后再升级,就可能进入内阁了。
前一刻张锐还以为自己被彻底革除了职务成了一介白丁,这时才弄明白,原来圣旨的关键部分还在后面,刚才自己居然没听见,其实皇上又把自己的地位往上拔高了一大截。这简直是在做梦!如此一来。自己不仅调入上都任职,还进入了国家地中枢部门。这种大跨度的转变,实在令他难以相信。
董路见他还捧着圣旨看个不停,便开玩笑道:“别看了,都是真的。你在朝中的品级现在比爹爹还高一级,以后他老人家在朝上见到你。还要先向你行礼呢。”
董孝平时任户部侍郎,官职从二品。张锐现在的官职与董孝平地上司户部尚书同品级,如果要严格按照礼节制度,董孝平理当对比自己高一级地女婿行礼。
但朝廷不同军队,等级观念没有军中森严。在朝中首先是尊老敬贤,一些德高望重但品级职务不高之人,即使是三公九卿也要对他们礼让三分。就比如身为太尉的杨坚,在遇到吴孟明时,也要主动地行礼问话。因此董路之言,也只能算是笑话了。就算张锐以后真的坐上太尉的位置。也不可能让老丈人对自己行礼。
张锐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圣旨上的字,这才彻底相信自己的确又升迁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要说不高兴吧。是假的。未满三十岁,就坐到朝廷二品大员位置者,从古自今也没有几人。能拥有这份荣耀、这份机遇,实属难得,他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说高兴吧,也不是。首先张锐深知现在上都表面上平静,但其实暗潮涌动。在保、反太子地问题上,两个不同的集团正在形成。自己这个关头调入上都,深入龙潭虎穴,处理应付不当的话。很可能卷入是非恩怨惹火烧身。
其次,他年纪轻轻就位居有些人一辈子都升不到地高职,肯定会招人嫉恨。他朝中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再招人嫉恨,很可能比虞士基的日子更难过。
最后,他很清楚当官如同盖楼的道理。根基深,才能越盖越高。如果是从平地拔地而起,窜得再高。一阵风后什么也没有了。这与站得高、摔得重的道理是相同的。从高处摔下来的结果可能是四分五裂、体无完肤。
此刻,他既感激同乐对他的提拔重用之恩。也埋怨同乐在这个非常时期任命他,几乎等同于把他架到火炉上炙烤。
一旁的董路并不知他有这般复杂的心情,万分憧憬地拉着他商量起在上都买房子地事情来。希望他就在附近买座宅院,全家搬来后,董小意带孩子们回娘家看父母就会很方便。
张锐摇头说:“我现在只是代理军机处参议之职,说不定那天就可能丢了职务。买房子、搬家之事,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董路问:“你怕内阁通不过你的任命?”张锐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他的话了。
董路笑着说:“这个你放心吧。陛下未经内阁同意就提前任命你为代理参议,证明他是铁了心要重用你。内阁大臣中即使有不同意见地,也不会因这件事情与陛下公然唱反调。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陛下协商,所以你职务上的代理两个字很快就会被去掉。”
张锐微微点头,董路所言在理。内阁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同乐闹翻的,他们还要为是否更换太子一事与同乐沟通。一旦因为自己的事情与同乐翻脸,那么太子地事情就不好办了。因此,这个参议地职位是十拿九稳的。
不过张锐仍对董路说:“董兄,居所之事还是烦请你先帮忙物色着,有适合地宅院也可以先买下来。至于搬家之事,还是过一年半载再说。希望你能代我向岳丈、岳母大人解释一下,不是我不想让小意早点儿过来跟他们团聚,而是想等一切都稳定下来以后再说。特别是情况还未明朗之前,我真是不放心把全家都迁来。”
董路心领神会,知道他所说的情况,就是是否更换太子之事,于是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向母亲解释的,你放心吧。”
下午,张锐进宫向同乐谢恩。
同乐微笑道:“听说你很不愿意接旨啊。难道不愿意来上都任职?”
张锐心想,一定是颁旨的太监向同乐禀报了我接旨时地状况。
他低头回道:“恕臣直言。臣的确有些顾虑。臣自从军以来,一直在前线指挥将士对敌作战,没有管理过物资调配的事务。现在突然要管理全军的物资调配工作,臣深恐做不妥当周全,有负陛下的美意,更担心在紧要关头耽误军中大事。”
同乐笑道:“其实。你也不必把到军机调配处任职看得比作战还困难。以往每年,内阁都会有一笔军费拨到你处,你只需要按照各军团的损耗把物资补充过去就行了。作战时地情况不一样,你需要和参谋部相互沟通,根据作战计划来调配物资。”
“你也别担心出错,刚刚接手新职务,犯错在所难免。不过,朕相信你很快就能上手,你可是帝大毕业的学子啊。”
同乐言辞恳切,亲自指导张锐新工作的性质。表示出了对他的充分信任。张锐只能磕头谢恩,表示竭尽所能,不负圣恩。
同乐又与他闲聊了几句。然后就结束了会见。在会面期间,张锐特别留意同乐的脸色,没有看见他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也没有听见他提起半句阅兵仪式上的情况。
张锐很纳闷,难道同乐对世平太子在阅兵仪式上失态痛哭之事,一点也不在意?
天威难测!张锐第一次充分认知到了这四个字的含义。从前太子没事时,同乐做了许多让大家产生异样联想的事情。然而当大家这次都认为世平难保太子之位时,同乐却没有丝毫的举动,甚至连提都不提此事。
张锐心想,像同乐这样地皇帝才应该是真正合格的皇帝。起码我就从不敢小视他。也不敢不服他,这可能就是别人所说的君威吧。如果世平太子有同乐一半地君主气势,哪还用提更换太子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张锐来到皇宫外朝的军机处办公地报到。军机处下设三个部门,分别是军机调配处、军机情报处、军机防务处。
军机调配处相当于前世的总装备部;军机情报处相当于前世的军事情报局;军机防务处相当于前世的边防总部。张锐对圣祖如此细致地划分军队部门,感到无比钦佩。
军机处参议长薛胄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虽然他身穿军服,但给张锐感觉像是大学里的一名教授先生。薛胄的主要精力在内阁。所以在军机处的工作只是指导性地。一些需要内阁审议的事务才会上报到他这里。其他的各处事务均由各处参议自行解决。
因此,他对张锐地要求是:不懂的事务。要不耻下问,请教自己的下属。不懂的规矩,要去请教同僚。解决不了的事情,才去找他。
张锐知道薛胄对自己地印象不好,以往在内阁争议自己地事情时,多数时候是投的反对票。很显然,他并不希望自己来他管辖地部门任职。张锐也没有打算让薛胄立即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对他说的话,都一一答应。
薛胄见了他没有两分钟,就说要去内阁开会匆匆离去。张锐只好独自前往军机调配处的办公地,幸好他的暴躁脾气和他的勇猛同样出名,因此,他到达军机调配处大院时,全体下属在列队迎接他的到来。
张锐一一和新属下见面认识,下属们看他的目光里,多少都带有些轻视神情。对于部下投来的这种目光,张锐只能装作没看见。他刚刚到一个没有丝毫根基的部门任职,不可能要求所有部下都对他心服口服。
以前他不在上都任职,可以时不时专横霸道一番。现在来到天子脚下任职,张锐觉得还是谦虚谨慎点为好,特别是在自己职务前面的代理两字去掉前,不能轻举妄动。
他的记忆力非常好,数百各级下属,他见过之后,全都记在了脑中。他的这种本事,以后也逐步被下属们认识了。
只要他看过一次的数字,过多久他都记忆犹新。有时下属会记错上报的数字,再次向他报告的时候,会有不同的数字。这时,张锐凭着记忆就会把第一次报上来的数字说出来,然后严肃地质问属下,为何两次报来数字不同?
张锐非凡的记忆力,使得那些大多来自参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倍感难堪。之前他们还认为,张锐不过是员有勇无谋的猛将,在他手下任职,只要不当面触犯他,日子应该比较好过。
一个勇武之夫,绝不会有耐心看那些枯燥的数字,即使要看,他也看不懂。所以,最多他就是个挂名参议,具体的事务,还不是我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我们说怎么办,他就说怎么办。
结果恰恰相反,张锐不仅能看懂,还能把这些枯燥的数字记得很牢。这不得不令部下既惊讶、又佩服。很少有人想到,张锐在从军之前可是帝大毕业的高材生,从某种程度上讲,比他们这些毕业与参谋学院的人更加优秀。
张锐到调配处任职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务,而且来找麻烦的还是他认知的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