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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一阵冷风吹来,里里紧了紧衣衫,便看见叶宏修带着一双兴奋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哟!打扰你们主仆说话了,实在抱歉。”
叶宏修衣着华丽,身后披着貂绒裘,手里捂着一个九曲镂空铜炉,刚才可能是这暖炉碰到了门,不过,这暖炉看起来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参见大皇子。”里里虽然不喜欢他,但是礼数上还是不能少。
“快起来吧。”叶宏修伸出一只手要去扶里里,却被里里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大皇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里里开门见山的说道。
“哈哈!无事,无事!听别人说你的婢女受了伤,你也在外面站了许久,怕你冻着,所以过来看看。”叶宏修说完便要把手炉递给里里。
里里这才想起来,这个手炉就是今天年湘湘拿着的那个,怎么这么快就到大皇子手里了?难道是物有相似?
见里里不收,大皇子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继续说道:“上次在正厅之事,你可曾有考虑?”
里里看见他一副认真的表情,心里鄙夷道:登徒浪子!
表面上却依然如初地答道:“多谢大皇子抬爱,小女子不敢高攀。”
叶宏修似乎早就料到里里会这么说,爽朗的一笑,便转身说道:“看你无恙,本王便先走了,改日再来。”
叶宏修背对着里里,眼睛微眯,透出危险的气息,让人觉得不安。
里里本以为这次风波只是小事,没想到第二天,尤龙珍亲自带了一群人过来,说是金王赏赐了十个婢女给里里,另有白银千两,并且嘱咐荣贯侯府要好生伺候,不得有亏欠。
本来这个小院还有其他绣娘,尤龙珍便命人把她们都清了出去。下人们这一通忙活,把朱灵儿也搬到了隔壁,所以屋里就只剩下尤龙珍和里里两个人了。
这是里里第一次见到尤龙珍,尤龙珍梳的是翼冠髻,配上豪华的金鸟冠,用雍容华贵来形容很是贴切。尤龙珍的亲姐姐是当今皇后,看着尤龙珍的容貌和气质,想来皇后更是不凡。
尤龙珍示意贴身的婢女出去,然后便开门见山的对里里说道:“本夫人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对于皇家人你最好敬而远之。你若愿意,本夫人做主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里里一听到“聪明人”这样的开头,就知道没好事,只是不知道所谓何事。这个金王又是谁?为什么要赏赐自己?不过说起皇家事,里里并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挡了尤龙珍的路。
尤龙珍见里里没有应答,有些生气的说道:“莫要太贪心了,小心粉身碎骨!”
“大夫人不要担心,小女子对皇家一直敬而远之。”里里毕恭毕敬的说道。
“算你识相,只要别挡了年家的路,任你折腾本夫人一概不管。”说到这儿,尤龙珍语气一转,和蔼的说道,“你和辰儿怎么样了?老爷那儿你不用担心,本夫人自有法子化解。听说你和柳芸儿情同姐妹,你若能嫁给辰儿,两人共侍一夫岂不是一段佳话?”
“回禀夫人,里里的契约已过半载,到了日子小女子自会离去,不劳夫人费心了。”里里答道。
“人各有志,你若想走,随时可以,不必理会什么约定,这契约今日便还给你吧。”说完尤龙珍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放到桌子上。
里里看着桌上的契约心里有些震惊:尤龙珍都算到了这一步,果然是老谋深算。
“多谢夫人。”
看着里里恭敬的拿走契约,尤龙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到院子中说道:“你们这些人仔细伺候着,若姑娘少了一根头发,唯你们是问!”
说完便带着下人们离开了。
里里看着外面忙碌的十个婢女,沉思道:金王是谁?怎么没有听说过?
仔细回忆自己最近接触过的皇家人,好像就昨日大皇子来过一次……难道是他?仔细回忆一下,那日他好像自称“本王”……原来是他封王了!如今叶宏修已经开府独居,那他下一步应该就是要选王妃。这样的话年湘湘的手炉就解释的通了,况且她们还是表兄妹,亲上加亲的可能性更大。难怪尤龙珍那么紧张,还来自己这里说了那些警告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皇子突然对自己如此上心,她紧张也是常理。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里里去朱灵儿房中,一边给她换药一边打听道:“最近皇家有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事啊,就是前些日子各成年皇子封王分府,最近才搬离皇宫。好多人都想去王府当丫鬟仆人什么的,街上都热闹了许多,前天我还出去……”朱灵儿说高兴了便什么都说,可是想到里里不让她上街去,便赶紧住了口,偷瞄里里的反应。
“出去干嘛去了?”里里也不看她,淡淡的问道。
“没干什么……就是瞎玩。”朱灵儿有些心虚的说道,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严肃地说道:“小姐,你可别因为他送你几个丫鬟就喜欢那个大皇子,就是金王。”
“这话怎么讲?”里里奇怪道。
“前日我去街上,嗯……这几日热闹,我就去的勤了些。”朱灵儿说完又偷偷看了一眼里里,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刚好看见金王在街上拦住一女子闲聊,女子躲开后他就走了,本以为这就没事了,可是他刚走,就有两名家丁模样的人过来硬要拉那个女子走,那女子也是个烈性女子,当场便要寻死,可是即使这样,家丁们也不肯放过她。见此情景,我一时气愤就拿了几个鸡蛋砸他们,然后周围的人就跟着我一起砸他们,家丁们见敌不过我们,掉头便跑了。”
“金王这么讨人嫌么?”里里问道。
“那倒不是,金王从不在大街上欺压百姓,但是他的家仆们简直无法无天,什么东西都是明抢,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朱灵儿答道。
“没有人告发他的家奴么?”里里好奇道。
“当然有!告到衙门,衙门一听是金王家里的奴才,就说改日再审,然后就没了音讯。也有告到金王那儿的,金王狠狠的惩治了一番下人,也算是个交代。但是事后,告状的百姓就惨了,被金王惩治了的下人会狠狠的报复回去,弄的百姓们不是家破就是人亡。”朱灵儿说到这儿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听到这里,里里大概就都明白了。其实叶宏修和年允浩属于一类人,张扬跋扈,不然他们俩也不会走的这么近,只是金王更聪明一些,还知道掩人耳目。
“你可有告诉别人自己是谁?”里里仔细想了想然后问道。
“没有,就算有人认出了我,我住到荣贯侯府的事没有人知道。”朱灵儿答道。
“帮人帮到底,你若能找到那名女子,便让她赶快离平都城,过段时间再回来。”里里说道。根据以往金王的作风,就怕他再杀个回马枪。
“好!不过我得休息几天……等屁股好一些。”朱灵儿努了努嘴嘴,看向自己臀部的方向。
里里看着她调皮的模样,给她倒了杯水,说道:“不让你出去,就是怕你惹到权贵,虽说有荣贯侯府庇护,大多数人都会不了了之,但若真较真起来,谁也保不住你。”
“人家就是憋不住……我知道了。”看到里里严肃的眼神,朱灵儿急忙听话的点了点头。
年允辰给的伤药还是不错的,不过五六日朱灵儿便能下床走动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方便,但是起码能活动了。
朱灵儿刚能下床,便趁着里里不在,换了男装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对于朱灵儿来说,受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出去玩。她打小就自由惯了,突然到这深宅大院里,足不出户,简直让她痛苦不堪。再加上她惦记那名女子的事,更呆不住了。
朱灵儿上次跟这名女子交谈,女子好像说她住在缘来客栈。于是朱灵儿也不玩了,直奔缘来客栈而去。
可是到了客栈一打听,掌柜的说好几天没见到人了,前几天让金王的人给抓走了,怕是回不来了。
朱灵儿一听便急了,急急忙忙往家走,一边走一边捂着屁股嗷嗷叫。
荣贯侯府里,里里看着手中的茶杯在发呆,朱灵儿趴在床上气的直咬枕头:“金王府的恶奴实在是太可恶了,为了讨好金王,真是无恶不作!找个机会一定要狠狠的整他们一次!小姐,你想到办法了没有?”
“你去院里找个人跟你去大厨房拿点糕点,我想吃。”里里吩咐到。
“小姐随便派个人去咯,干嘛非得让我去?”说完朱灵儿冲着臀部的方向撇了撇嘴。
“不去就不救了,反正也不是我要救人。”里里佯装要撂挑子,朱灵儿的态度立马就改变了,满脸谄媚的答应道:“去!必须去!”
里里被朱灵儿的变脸逗乐了,轻笑一声,便和朱灵儿咬起了耳朵。
朱灵儿皱着眉头不知道里里此举为何,但是既然她说了能救,便一定能救回来。经过上一次年湘湘的事情以后,朱灵儿对里里的认识又深了一层。别看里里身形并不高大,但是就是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好像只要有她在,发生什么事都不怕一样。
朱灵儿是个沉不住气的,话音刚落,便起身去小厨房拿了餐盒到院子里找了正在扫地的彩霞说道:“跟我出去一趟。”
彩霞知道朱灵儿是里里的贴身丫鬟,相当于大丫鬟,所以也不多问,立即听命行事。
一路上朱灵儿倒是话多,把彩霞的背景打听了个底朝天。原来彩霞也是穷人家的女儿,没有办法才送到了金王府,但是刚到府里没多久就被送给了里里,连金王的面都没到,好在不影响工钱,在哪儿都一样。
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年湘湘的小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