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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紫瑜出了安国公府,吩咐赶车的侍卫秦良去金银铺。
到了金银铺,拿出她包好的几样金饰,让掌柜的给她打一副小孩的项圈和手镯。
掌柜刚开始看到她素净的打扮还不怎么热情,当她拿出那些做工精良的金饰时,脸上的笑容就热情又灿烂,点头哈腰的接过了,称了重量,开了收条,约定两天后取货。
坐上马车,看到王氏给的一大包回礼,里面不光有新茶,花露,还有一大盒桃酥,便吩咐秦良:“去镇国公府,我去拜访国公夫人。”
秦良和青桃都很疑惑,大小姐什么时候认识镇国公府的人?不过大小姐吩咐什么,他们照做就是,做下人的,哪里能多管多问。
秦紫瑜想到她的母亲,将军府的老夫人徐氏,最爱吃的就是桃酥了。她在水月庵那半年,也时常做了桃酥,让人给母亲送去,为人子女,她却只能做那点微不足道的事情,以示孝心。
前世的自己,实在太蠢了。她的死,不怪别人,只怪自己肤浅幼稚。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一死,母亲又受一重打击,身体可还撑得住?还好哥哥去世前,嫂嫂顾青栀已经怀有身孕,哥哥虽然不在了,可嫂嫂还是生下了遗腹子,取名赵不渝,代表着她对哥哥的情意,虽死不渝。也幸好有了这个孩子,赵家有后,让母亲有了点盼头,要不然……
“大小姐,镇国公府到了。”马车停下,秦良在外面低声说到。
秦紫瑜走下马车,看到熟悉的府门,心中却有种近乡情怯的复杂。缓缓朝着府门走去,门前的两只大石狮子,也有了历经沧桑的痕迹,上面满是青苔。
管家于伯见有人来,立刻出来询问:“请问您找谁?”
于伯原来也是跟随父亲上战场的人,可后来因为腿有伤,便留在了京中管理府里大小事物,他的白发比半年前多了不少。
青桃上前回道:“你好老先生,丞相府的秦大小姐,上门来拜访,请问国公夫人可在府中?”
于伯也讶异,平日里老夫人少夫人都不爱出门走动,因此很少有客来访,今日是怎么回事?来的人还是丞相府的人,新任丞相可是大忙人,好多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怎么会主动来拜访?
不过看这位小姐,打扮素净,端庄稳重,看样子也不是来闹事的,丞相府的小姐,这样的身份应该也不会为难夫人。这样想着,于伯便恭敬地回道:“请秦小姐到前厅稍等,我这就让人去请夫人。”
秦紫瑜忍着心中的酸涩,让秦良在马车上等她。
她提着礼品,带着青桃,跟着于伯进了府,于伯请她在会客厅坐,上了茶,转身去请人了。
她让青桃在门外侯着,青桃依言出去了。
将礼品放在桌上,细细打量着府中的一桌一椅,一切都还如以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可一切已经……
物是人非。
父亲没了,哥哥没了,连自己也没了。
她摩挲着桌面,已陈旧鸡翅木纹,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划痕,那是父亲不让她出门,阻止她去见刘晋安,她拿起父亲的刀砍在桌上,大逆不道地说:“你不让我见他,不如就用这把刀砍了我。”
当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理解自己,他人那么好,父亲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现在回头来看,父亲说得没错,父亲说:“刘晋安可不是泛泛之辈,他狼子野心,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要是信他,不光会毁了你自己,还会毁了这个家!”
可她是怎么说的?她说:“为了他,就算是死我也愿意!”
要是当初不那么倔强,听了父亲的,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秦小姐?秦小姐!”顾青栀进来,就见到身穿斗蓬的秦小姐,坐在桌前入定了一般。她的丫鬟喊了好几声,她也不应,自己也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只见她一双大眼里有隐隐雾气,迷朦激荡,她不说话,就那样盯着她看。
可那样子着样实吓了顾青栀一跳,她这是怎么了?是嫌自己来得慢了,觉得委屈了?
“秦小姐,你还好吗?”顾青栀轻声询问。
秦紫瑜轻轻点点头,她不敢动作太大,怕眼里的泪忍不住掉下来,她也不敢说话,怕自己会泣不成声。
她转过身去,努力憋回泪意,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才转过身,带着笑脸,低声说道:“对不起少夫人,我是……被茶气熏了眼睛。”
顾青桅直觉得这个小姑娘很奇怪,那笑脸看上去比哭还难看,也不知她是有什么难事,不过还是客气地问道:“不知道秦小姐来府中是有何事?”
秦紫瑜拿起桌上的礼品,走到顾青桅面前,说道:“今日去安国公府赴宴,听人说起老夫人爱吃桃酥,便带了些过来,给老夫人尝尝。”
顾青栀迟疑地接过去,如今还有人记得镇国公府的老夫爱吃桃酥?这太奇怪了。就是以前,也只有家里人才知道,别说如今镇国公府门庭冷落了。
“谢谢秦小姐。这时候还有人记得这些事,真是难得,不是知是哪位夫人提起的?”
哪位夫人?自己不过是随便寻了个借口,“是荣国公府的少夫人。”
“荣国公府的少夫人,她有心了。”荣国公府的少夫人应采卿,跟妹妹子玉关系要好,以前也常帮子玉送桃酥来,这样说就不奇怪了。
“不知老夫人身体可好?”秦紫瑜很想知道母亲的情况,便把话题又转了回来。
“老夫卧床三个月了,如今全靠药吊着,也不知还能撑多久……”顾青桅说着,脸色可见的暗淡了下来。
“我能去看看老夫人吗?”
“这……老夫人久卧床榻,房间里一股子药味,秦小姐娇贵之躯……”
不待她的话说完,秦紫瑜就出声打断了她的顾虑:“不碍事的,老夫人以前也是人人敬重夫人,作晚辈的看望一下是应该的,绝不敢有嫌恶不敬之意。”
见她这样说,顾青桅也不好再劝阻,便带着她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