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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墨雯雯到底还是小孩子，尽管有些心机，但是缺了支柱，很快就衰败下来。禁足了十多天之后，她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明天就是墨夫人的生辰，隔着院子，墨雯雯也能听到外面丫鬟小斯走来走去忙碌的脚步声。
她穿着粉色的襦裙，没有带任何饰品，柔顺的长发自然披散在后背，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手下翻飞，一朵娇艳的牡丹花很快勾出轮廓。
如果不是墨府家嫡长女墨莫从来不会女红，乍一看，这身影倒是跟墨莫契合了一瞬。
陶玉的伤都是皮外伤，涂了药已经好了很多了，墨府风气不错，一般不苛待下人，虽然陶玉不是墨家原本的丫鬟，但是墨夫人依旧给了许多药膏。
陶玉端着给墨雯雯的一碗粥，走在回去的路上，她表情淡淡的，十分鲜香的粥飘出的味道也没有让她有什么表情。
不一会，陶玉端着一碗粥回到了房里，像往常一样，催促了一下认真绣花的墨雯雯，看她吃完，又端着碗筷送回厨房。
其实原本应该是让厨房传午膳的，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即便墨夫人没有特意吩咐过，下人们却也不再主动给墨雯雯日常用的吃的了，除非她派人过来拿，才会不多不少的给。
墨莫小姐尽管平时娇纵调皮，但是从来不伤害别人，碰到下人犯了小错，也是嘴上批评，或者罚一些月利，而犯了大错的下人也轮不到她管。
因此府里的下人们默契地统一起来，用自己的方法给欺负墨莫的人一些小小的教训。
默默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些，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寻了个理由，小小的赏了一下这些维护她的下人们。下人们被这来得莫名其妙的赏赐弄得又高兴又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感谢了一番默默。
默默在这一声声感谢夸赞中舒爽的尾巴尖都颤抖着，连被墨夫人强行摁在房里读书都不在乎了。
是的，墨莫马上就13岁了，也到了去学堂读书的时候，因此墨夫人提前让墨齐风到皇家书院去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每隔一天给默默教书。
这个小小的要求对皇帝来说完全不是事儿，墨齐风私下里一开口，皇帝便爽快的答应了，就是有写纠结应该派哪位先生去给墨家千金教学。
皇帝樊武深是一位刚过四十的健壮男人，尽管平日不穿龙袍，但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颇有气场，也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他也对墨齐风的唯一嫡女有些印象，小时候宴会时被墨夫人牵着手，左顾右盼，唇红齿白，像个小猫，古灵精怪。现在据传闻，那个小姑娘已经开始长大，是个美人的样貌，娇纵又高傲。
樊皇帝是一位相对平和的皇帝，彼时樊月国国力昌盛，地大物博，沃野千里，物阜民丰。没有外敌敢进犯。
虽然平日小事不断，但好在没有过于忧心的大事。因此对于爱臣的请求，对小墨莫抱有好感的樊皇帝还是抽出了一些时间，挑挑选选，给墨莫选出了一个合适的老师。
这位上了年纪的先生平日就在皇家书院授课，给皇子公主，还有大臣的孩子授课；不过毕竟年纪较大，又德高望重，平日需要上的课也不多。
是一个正直睿智的好先生，略微有些固执，正好可以替只会宠夫人宠女儿的墨齐风教教孩子。
想到这里，樊皇帝发出一声轻笑。
对面墨齐风被皇帝戏弄了一番，尴尬的赔笑：“殿下可别取笑臣了，我家夫人可宝贝闺女了，臣哪儿敢跟夫人一般见识啊。”
“哈哈哈，齐风啊，你还跟之前一般模样，那些大臣给你那么多美人，你还真一个不收，你可知道当时多少人看你笑话。”樊皇帝笑着。
当时墨齐风娶礼部尚书苏烈韩的千金苏岚的时候，那可是闹的满城风雨，习武之家的墨府培养的都是粗糙的大汉，苏家则是书香门第，那二小姐苏岚更是有着文人风骨，人美温柔但是从不在意墨齐风送上门的奇珍异宝。
墨齐风苦苦追寻着苏岚，又一直得不到结果，后来几乎要放弃了。
突然有一天，那苏岚邀请墨齐风到郊外游山，欣喜之下，墨齐风连侍卫都来不及带，一个人驾着马车匆匆赴约。
一些爱慕墨齐风和苏岚的少年少女，听到了消息，都大着胆子偷偷跟在墨齐风身后，有的年轻奔放的公子驾着马车抄近路，期望可以赶在墨齐风之前抱得美人归。
那一日，墨齐风出了城就丢下碍事的车，骑着马飞奔，奔向他心中的热爱，奔向他的太阳，那个女子是他年少时的梦，他鼓起勇气的追求，终于要有了结果。
他似乎要飞了起来，离太阳越来越近，胯下的白马英姿飒爽，带着他越过溪流，越过村庄，奔向年少时的梦。
一席红衣的苏岚骑着一匹黑马立在山巅，那山并不高，但是依旧能将城内的繁华尽收眼底。
被风吹动的红衣印在墨齐风眼底，那少女明艳夺目，就像酒馆里的说书先生描绘的那般。
高头大马。
红衣烈火。
背后是星星点点的人间灯火，和即将落下的夕阳。
倾世的画卷。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苏岚驱着高头大马慢慢的走向墨齐风，看着墨齐风烧红的耳朵。
高傲的少女开口说到：“我苏岚可不是那些俗物就能打动的，也不是那些平常少女，你说要娶便能娶的。”
墨齐风已经被勾走了心神，死死地看着她，喃喃的说道：“怎么样才能嫁给我……”
苏岚离他越来越近，墨齐风越来越紧张，好怕，好怕那个梦破碎掉。好怕他心爱的人对他说出拒绝的话，好怕他即将触碰到的太阳，瞬间又逃离他的指尖……
苏岚红唇微张，说到：“要娶，也只能是我娶你，而你，这一生一世，也只能嫁我一个！”拿着马鞭的手举起指着他。
“！”墨齐风瞪大眼睛，这是……答应了！？巨大的喜悦冲破天际，把他带到云端，他的梦，他的太阳，都尽数落到怀里。
“你不愿意？”半天等不到回应的苏岚不悦地说。
“我愿意！我愿意！我墨齐风今生只爱你，只嫁你！”怎么可能不愿意，不管是谁娶谁，都可以，是他的就行。
苏岚勾起笑，年轻的少女如愿以偿，年轻的少年也得偿所愿，他们侧坐在马背上，拥抱……
这一幕震碎了一片少男少女的心，那一晚，整座城的少男少女都失恋了。
苏岚的红衣烈火，骄傲霸气的身姿，成了不知道多少人心底的光。
墨齐风不惧世俗的话语和毫不犹豫的坚定选择，也是后来很多少女选择夫君的一个标准。————————————————————————————————
很快，墨夫人的生辰便到了。
这一天，她早早地起床，墨齐风拥着她，给她更衣，那是一身火红的裙装，领口是红线绣的桃花，下摆也是红色的细线绣的青鸟。
红裙做的是广袖，裙摆转一圈飞散，如同天女散花，开出一朵娇艳的桃花。
收腰的地方不多不少，正好勾勒出墨夫人盈盈一握的纤腰，红线绣的花和青鸟只有在走动时不同的角度看去，才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图案。
墨齐风给她梳起头发，选了一个金色的步摇，流苏上坠着几颗红豆。
原本就白皙的墨夫人被端庄艳丽的红包裹，衬地越发精神美丽。
墨齐风几乎看呆了。
他捧着夫人的脸，深深地看着，吻了下去……
“岚儿，最美了。”红红的口脂被他吻散开来，像是被咬了一口。
墨夫人呜咽着推开他，翻了个白眼：“真讨厌，妾身好不容易化好的装。”看着铜镜里自己红红的嘴，拿出细布擦干净，“臣妾跟被小狗咬了一样。”委委屈屈。
墨齐风哈哈一笑，“我还不是你的小狗吗？”
墨夫人哼了一声，“今天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手底下又仔细补了一层口脂。
“早就给你准备了。”墨齐风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盒子，走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个宝石项链。翠绿的水滴形宝石垂在最下端，周围是一圈整齐细碎的水钻，那颗翠绿的宝石水汪汪的，放在白色绒布上，好似一汪春水。
除了一圈干净的水钻，没有别的装饰，银白色的链子挂着那汪翠绿的水，美的夺目。
墨夫人完全被吸引了，尽管家室丰厚，不缺珠宝，但还是被这么干净不含杂质的宝石震惊了，好干净，好让人舒服。
墨齐风不似女人那般对珠宝那么精通，他只觉得这颗宝石好看，就买了一来，让工匠精心打磨制作，以他的眼光，是绝对不丑的。
一抹翠绿挂在胸前，红色裙装领口正好，不高不低，露出一点点精致的锁骨，配着干净的春水，漂亮极了。
默默终于从先生手底下逃过一劫，要说念书么，肯定是难不倒默默的，只不过她就是不喜欢被管着被说教的感觉。
老先生看着默默交来的检测小卷，点点头，写的很好，又不禁想起这几天下来被默默折腾的不行，又叹了口气。
这墨家的千金小姐当真是娇纵，饭要人哄着吃，书要人哄着念，练字的时候也要时不时给个小奖励才肯继续。
不过短短几天，德高望重的刘老先生收的一些宝贝就被默默掏的七七八八了。
不过索性都是一些不怎么值钱的东西，看在默默这么聪明，认真学习的时候不哭不闹，小金库空了一些的老先生也就释怀了。
起身收起书本，刘老先生慢慢悠悠地回到墨夫人让人给他收拾的客房。
干净的房子中间是圆桌，桌子上摆着一壶酒，旁边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酒杯。
老先生提起酒壶就是闷了一口。
“爽！”
这个小徒弟，还是挺会来事的。
默默一边走着，手里不挺地抛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一路上见到默默的下人们都停下鞠躬，道一声：“小姐好。”才起身继续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