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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杏杏垂着眸，手攥在身边。烛光映在她的脸上，很淡，很薄。靳沐川看不见她的眼神，只觉得忐忑不安。
薄杏杏默了很久，终于缓缓开口。靳母看着她张嘴，也深深吸一口气，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
“靳沐川。”薄杏杏抬起眼皮，直视他，语气严肃，“我不认为我对你有心动的感觉，所以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见靳沐川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又低头，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你先听我说完。”
“靳沐川，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兄弟。你对我是什么感情我不评价，但是我对你，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薄杏杏抿嘴，“感情这件事不能强求，爱情这件事，讲究你情我愿。我可能会对你有那么一瞬间的喜欢，但是也是一瞬而已。我觉得，我配不上你那样的爱。”
“你说你做好了和我共度余生的准备，但是我没有。我觉得我现在还年轻，我还想无拘无束地浪个十几年几十年，不想这么早脱单，把自己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
“我……呃，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抱歉。”
薄杏杏低着头说完最后一句话，咬了咬唇，闭了闭眼，手又攥了攥，终于是抬起头，直视靳沐川失望失落的眼。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沈过那边，此时正在伤春悲秋。靳沐川越过烛火的光芒，注视着薄杏杏的眼睛。
她在骗人吧。
她眼里明明有泪花啊。
薄杏杏被靳沐川盯得浑身不自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眼睛里就是含着泪，好像要哭出来似得。
这很不对劲。薄杏杏心想。
怎么会哭呢，为什么要哭呢，哭什么呢。
薄杏杏放在身侧的手又紧了紧，开口，“你……还有什么事吗？”
说着，她感觉脸上有点凉。
她哭了。
靳沐川站起来，抬手，想抹掉薄杏杏的眼泪。薄杏杏扭头，自己抹掉了那抹冰凉，让靳沐川的手那么尴尬地僵在空中。
“靳沐川，你真的很好。”薄杏杏还是很难过，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难过，但是我就是想哭。我也没有什么悲伤的故事，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但是我就是想哭。”
靳沐川抿抿嘴，把手放下，“我……能最后问你一句话吗？”
薄杏杏抹着眼泪，点点头。
“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
薄杏杏关上自己家的门。
她也不开灯，直直顺着门板滑了下去，头埋在腿间，坐在地上抱腿哭。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啊……
但是就是好难受啊……
她刚刚，跟靳沐川说，以后不要再做朋友了……
她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
薄杏杏咬着嘴，眼泪无声地滑。她终于忍不住了，毛茸茸的脑袋死死埋在腿间，“呜呜”地小声哭着。
真的……好难受啊……
哭了很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难过又有什么用呢。薄杏杏哽咽着，抱着自己的胳膊。
她摁开手机，屏幕发出有些刺眼的光，激得她眯起眼睛。
十二点半了啊。
她刚刚，哭过了一个年。
薄杏杏又自嘲地笑了笑，她这段时间哭得太多了。
她点开知乎，编辑了一个问题，发送出去。
接着，手机又被摁灭，屋子里唯一的光亮消失，主人坐在门边，抱着腿睡着了。
……
靳沐川告白失败。
靳母心疼儿子，让靳父抱着安安回到卧室。
她拉着靳沐川的手，把客厅的灯打开，和他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川川，妈妈的宝贝儿子，”靳妈妈心疼地捏着他的手，这双手比小时候大了太多，已经可以担起责任了，“妈妈知道你难过。”
靳沐川眼睛有点红，他吸了下鼻子，没哭出来，“妈，我还好。”
靳妈妈都快要哭了，“川川，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妈妈在呢。”
“妈妈，我不难过，我感觉还有希望。”靳沐川摇摇头。
靳母真的落下了一滴眼泪，“傻儿子，人姑娘都不和你做朋友了，还有希望……”
靳沐川还是摇头，“妈，你不懂的。”
你不懂，她眼里最初的时候明明也是喜欢。
你不懂，宅宅去世后，她明明变成了爱。
你不懂，她或许也不懂她为什么不懂。
但是没关系，他还有机会。
余生还长，她陪她慢慢熬。
……
靳沐川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东西。
是宅宅生前定做的那个抱枕，和薄杏杏上次给他的女仆装。
他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和沈过打电话。人沈过小情侣甜蜜蜜，他去打扰，万一坏了事怎么办。
靳沐川把那女仆装展开，平铺在床上。床单是深蓝色的，上面摊着黑白女仆装，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他其实大概猜到了薄杏杏究竟为什么喜欢还不接受。
怎么样能让薄杏杏意识到她心里的想法呢。
他想了想，搜索了一下，然后截屏，发了条朋友圈。
……
薄杏杏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了。
她在门口睡了一个晚上，现在腰酸背痛，腿脚也麻了。
薄杏杏扶着门框，慢慢站起来，又拖着两条腿，晃到了客厅。
窗外的雪早已停了。
现在的街上，有三三两两的孩童跑过，在未清扫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远处的空地上，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造了一个雪人，此时被顽皮的男孩子们当做打雪仗的掩护。小女孩鼻尖红红的，被他们气得直跺脚，但是又无可奈何。
薄杏杏轻轻笑了下，在飘窗旁的小沙发上坐下，打开手机，点进那个蓝色的小图标里。
……她的问题好像火了，反正有很多人评论。
薄杏杏笼统地翻了翻，发现大部分人都提到了一个名字，“情感缺失综合症”。
薄杏杏上网查了一下这个病症。
“因为先天不足或后天损伤导致的情感缺失，缺失的情感包括但不限于：爱情，友情，亲情……”
薄杏杏喃喃地念着这段话。
她昨晚发的问题是，“有一个男孩子和我表白，我明明没有感觉自己喜欢他，可是为什么会哭呢？”。
下面的评论都在说，她可能患有这种病，建议她去医院查查，早发现，早治疗。
薄杏杏听说过这种病。是一种大脑发育不完全的象征，导致有一种或多种情绪意识不完全或者根本没有意识。
这种病，基本上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