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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翔声称他是死者生前的挚友,许多人围在他的身边,听着他发表着关于死者的轶事。
“哎呀,凉子小姐可是个非常优秀的插花师哩,我给你们讲——不管是多么杂乱的花枝,经过她的裁剪以后,布局都会变得无比优美···”
他在许多人的注视下,夸夸其谈着。
实际上,他不过是在很久以前,大概是三月的某个早晨,在街上曾遇到广末凉子一次而已。
他向凉子道了一声“早安”,然而,凉子连搭理他的心情都没有。
“是我将凉子小姐介绍给宗介熏的,我早就看出他们俩个郎才女貌啦——”井上翔再三强调着:“他俩能好上,可多亏了我呢。”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好几个,身边大多围绕了一堆的人。观众们,或者说是听众们,津津有味地听着关于死者的传奇往事。
在许多镇民都加入这场八卦盛宴的时候,宗介家的遗孀大友惠美才从裁缝铺出来。
十几分钟之前,她看到大批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寺庙,但是她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今天,她需要赶快完成奈保子夫人的和服制作才行,时间紧迫,她没有一丝一毫八卦的余闲。
直到,有人——她的两位朋友,美智子夫人与鸠关夫人——跑来报讯“你儿子的女朋友被人杀了”。
她俩争先恐后地发言。很快,事情地来龙去脉就呈现在了惠美的面前。
老寡妇惠美吃惊极了,她从来不曾直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谈有女朋友,而且是和一个名叫广末凉子的美女,有这么一段生死虐恋的爱情。
不错,经过广大的“民间艺术家”们的加工之后,当传到惠美这里的时候,故事的版本已经更新到了一部中篇小说的程度了。如果再发酵一段一时间,也许进阶成一部蜿蜒曲折轰轰烈烈的长篇巨著也不一定。
不管怎么说,儿子从未向她袒露过这件事情,这实在是让惠美忧心。
难道,是因为儿子不希望一段美好的姻缘见光死,所以不便透露这段恋情吗?
不,这件事情绝对是子虚乌有!
独剩一子在身边的老寡妇,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儿子恋爱了”这样的事情呢?
但是,她的这两位朋友却很坚持:
宗介熏从读书时,就和这个美丽的学妹暗生情愫,他们开始时以情书的方式倾吐着对于彼此的爱慕。但是因为凉子的美貌,有着太多的追求者,况且宗介熏也不是什么歪货,暗地里也有姑凉对其芳心暗许。于是第三者插足、三角恋,甚至到最后的因爱生恨,直到宗介熏的恋人凉子小姐被人在今天清晨被人杀死。
老寡妇不想相信这样戏剧般的故事,但是从她们口中叙述出来的事情情节到位,细节丰富,感情充沛,合情合理——以至于她不得不亲自去瞧一瞧。
最起码必须搞清楚“儿子的女友被杀了”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她将剪刀和布匹匆匆放下,来不及锁门,就在两个朋友的带领下,朝着寺庙跑去。
通往寺庙的这条路她常走,但是今天,她第一次觉得是那么漫长。
顾不得冒冷汗与大喘气,老寡妇一直跑。终于到了寺庙时,好不容易挤进去的惠美心中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她的儿子,宗介熏,站在白布盖住的死者的身边,衣衫凌乱,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既悲痛又消沉。
那一定是失去了心爱的人时,才能流露出的表情。
(···唉,造孽啊。)
惠美心中哀叹着,她的这个小儿子一生无忧无虑,在她的庇荫下长大。
因为从小就失去了父爱,她倾尽所能地给孩子们最好的保护,不让他们受到一丝伤害,她很想像往常那样上去安慰自己儿子。
但是,她迟疑了——
宗介熏散发出的那股哀痛之情——就和她得知丈夫死讯时一样——不是她所能抚平的。
最终,惠美也没能提起勇气,她满心担忧、不舍地离开了寺庙。
她的离开不过是小插曲,仍旧持续有源源不断的镇民加入这个临时搭建——不过是点上几个蜡烛——的灵堂。
不过,显然这个大殿容不下那么多的人,这便导致外头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却无一想出去,谁都想要留在现场。
大家伙儿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谈起这段哀怨曲折的恋情,哪怕空气中弥漫着尸体发出的臭味,仍任凭这跟自己没有半分钱关系的两样痛苦虐待着自己。
为了让大殿里可以容纳更多的人,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甚至将案台与佛像搬了出去。
他们不顾老和尚的阻挠,嚷嚷着“放心,会放回去的”“老家伙,难道你要让死尸玷污了佛陀吗”。但是他们搬动时轻慢的态度,还是不慎将佛像摔成了两截。老和尚惶恐地哭着和佛祖告罪,但是人们不为所动。
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件凶杀案更重要的事情了。
也不是没有人站出来指责混混们的所作所为,住在镇上的唯一的老师上杉信,这个平日里总是儒雅待人的老师,此刻正对混混们破口大骂:
“蛮横!无礼!混蛋!你们这幅样子,可还有半分公序良俗!”
但是他的斥责没有半点作用,根本没有人理会于他。
比起老家伙的唠叨,他们对于命案背后的那些缠绵悱恻的传言更感兴趣。
甚至是在场的孩子们,也一点不害怕。
他们仿佛是被大人们感染了一般,聚在玻璃窗外,面对这不寻常的事态,毫不畏惧,一心只想探个究竟。他们脸上的“虔诚表情”仿佛是在关切国家大事一般。
即便百般不情愿,船本凉介仍是从鼓噪的人群中打探到了这个难以回避的真相——死者广末凉子生前是他的死党宗介熏的女友。
起初他是打死不愿相信的,他声称着这只是空穴来风,纯属虚构。
然而,同样的一段说词被大家转述了无数次,就连他也开始不得不信了。
如此一来,降临在宗介熏身上的不幸,连同他无比空虚的眼神、咬紧的牙关,也都有了解释。
“想不到,你这家伙倒是挺会隐瞒的嘛。”
“隐瞒?隐瞒什么事?”
船本凉介微笑撇过头,指向一旁裹住凉子遗体的尸布。
“她是你女友这件事。”
死党的态度令宗介熏惊愕不已,顿时他整个人结巴起来,着力辩解道:
“才不是···她···跟我···”
“好了,你就别装了,我已经都不介意你隐瞒我这件事情了,你再这样就不够义气了。”
“···”
“该怎么说你这家伙呢,究竟是有福气还是没福气——”
他的话还未说完,不知谁突然喊道:
“警官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