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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棠秘子摆手,他已经想好了,继续在合江干下去。跑了一辈子江湖,到现在才找到生命的意义,教到不能动了,他就回华银山去。就算不住在华银峰上,住闻一清的房子养老也行。那些恩怨情仇,他是有心无力,只有先帮骆离挑几个人才。
“对了。”棠秘子想起一件事。
昨天摆宵夜摊的老秦来找过他,还带了自己的儿子秦恒,让他子给教教功夫。
骆离笑道:“那你就教呗。”
“不是那么简单,他想让我收秦恒当徒弟。”
小本子也笑:“那你就收呗,你不是说在合江有徒弟运吗?这才几天,就有人上门了。”
一边发呆的尚世江突然“清醒”了,从包里拿出《葛氏遗录》,找了间卧室就钻了进去。
“喂,尚道士,那是我的房间。”小本子喊道。
尚世江红着脸,赶紧出来,换到另一间房。
棠秘子继续说秦恒的事,那老秦不是让儿子学两招就完事,而想让棠秘子教秦恒道术。他知道棠秘子做了警局的武术教头,紧接着就去打听了棠秘子,着了魔似的非要送儿子入道。
棠秘子问他为什么?道士这行不是轻易就入的,有道术的规矩,更有道士的义务。老秦正是这个意思,他想让儿子替他完成年轻时的梦想。
棠秘子就诧异了:你的梦想是做道士?
哪知老秦挠挠脑袋答道:我的梦想是做武林盟主。
差点没把棠秘子笑背过气去,这是哪跟哪啊!直打发他走。
老秦就是不走,他说不清楚让儿子说。秦恒道:我爸的理想就是做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武林高手,不被人欺侮,还要锄奸扶弱,恣意江湖。
老秦双眼发亮,一个劲儿地点头:这才是我真正的意思。
还说骆离也是棠秘子的徒弟吧?年轻有为,骨骼清奇。他儿子秦恒底子也不差,将来就要做那样的人。收拾了恶人,还要人服气。
棠秘子问他为啥理想不是让儿子做警察,可以帮他举荐。
老秦和秦恒都摇头:警察束缚太多,不能恣意江湖,那有什么意思。
棠秘子更纳闷了,警察都不做,却要做古时的游侠儿捞偏门,这老秦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他也是四十好几了,半个江湖人。难道不知道江湖险恶?
老秦还是那句话:只要厉害了,就不怕险恶。
......
棠秘子对骆离和小本子摊摊手:“你们说,我这是收还是不收?”
骆离摇头笑道:“他还当现在是冷兵器时代,要恣意江湖,就得有钱有权还有人,哪有这么天真的老爸。”
“所以呀,我不敢收啊!”
小本子觉得宵夜摊的老秦看着就是个实在人,没想到肚子里净是些侠客梦。
“前辈,你要找的徒弟就跟老秦有关联。之前我们都算到了。你跟秦家有缘,就收了吧,至于发展成什么样子,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总之他不会走上邪道。这点你放一百个心。”
棠秘子道:“那就看造化吧。”
老丑提着一包药回来,小本子以为是给骆离治手的,赶紧过去帮忙。
老丑难得一笑:“你要帮忙,我不阻拦。但这药是给我自己买的。我不是神仙,碎成骨渣我治不了。”
“给你买的?你受伤了?”
老丑指着自己的脸,他们顿时都明白了。
既然要去别人家“做客”。这张脸真的要修补一下,别搞得骆离难做人。
局长和熊枫队长得知棠秘子要正经八百的请客送行,也过来凑份子,算上一份心意。
“这次走了啥时回来呀?”局长问道。
“难说。”骆离回答。
“哦,你们回荣西,离得也不远,坐船几个小时就到了,有空就过来玩。”只要棠秘子不走就行,局长和熊枫虽然很感谢骆离,但是他们那儿三天两头的来人,搞得跟个菜市场一样。特别是前几天整栋楼都是药味,别的还没啥,就怕领导下来撞见。解都没法解释,就算不在乎政绩,但也不能挑衅领导的权威。
尚世江只吃素,不吃荤,小本子见不得,夹起一块“三弦肉”就放进他碗里。双眼瞪着他,逼着他吃。
尚世江也不恼,把其他的吃光,碗里留着那块肉。
桌上有外人,小本子不好发作,冷哼一声只得忍着。
骆离也瞧见了,想着回去后好好和他说说。
熊枫可真是能喝,两斤离江大曲下去,面色不改。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话,只为劝酒找借口。
骆离对酒没有嗜好,点到为止,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被熊枫逼到眼跟前儿,勾起了心里的烦闷。早就想大喝一场了,正好找着一个拼酒的人,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六瓶装的一件酒转眼就喝光了。
“老...老板再来一件!”熊枫开始大舌头了。他不服气,居然喝不过这年轻人。
指着骆离说:“你才多大,比我儿子熊军只大六岁,我...我还不能喝过你?这酒量...可是...要练出来的。”
小本子和棠秘子急眼了,看向局长大人:你也不劝劝。
局长一张老脸早喝红了,但是没醉,拿着根牙签剔牙,还劝他们别管。反正明天不熊枫不上班,不让他喝舒坦了,他还得怪你。
说实话,他也想看看骆离的酒量,局里的“千杯不醉”今天遇到对手了。
尚世江起身:“我吃饱了。”他着急回去看书,已经空坐了半小时,实在等不了了。
“谁没吃饱?不是要等骆离嘛!”小本子瞪他一眼。
尚世江没办法,看向骆离。
“你们都走吧,我跟局长和熊队长好好喝喝。”
这话一说,不待其他人表态,尚世江快步离开了。
“哼!没义气。”小本子可没怪他不劝,知道他哪劝得了。
老丑右手盖住骆离正添酒的碗(酒杯早换成了碗):“小骆。适可而止。”
骆离还没说话,局长不依了:“大兄弟,我的手下我了解,我也知道怎么管。你放心,我们有分寸,这都要分别了,好歹他俩还出生入死过,尽兴一回又怎么了。”
小本子气红了眼:局长啊,你是看戏不怕事大。
老丑也不管了,起身回去研磨治脸的药。只有小本子和棠秘子守在这里。慢慢的两人都品出点名堂来,骆离这是要借酒消愁放肆一回了。从钟方真人仙去,到荣家寨之行,骆离心里苦啊。
骆离看见熊枫喝到最后眼睛都睁不开了,劝道:“熊队长,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局长开始清点酒瓶,一二三四......“娘哩,尚道长不喝酒,我们三个喝了两瓶。他俩喝了八瓶。”
边摇头边说:“是不是可以申请那个鸡拉屎纪录了?”
“局长你快扶住熊队长。”骆离看见熊枫都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局长踢了一脚,嗔道:“这犟牛,这次让他喝饱了,量他一年都不想沾酒。以后,就算老子逼他喝,估计他都不敢喝了。棠教头,你作证。以后他再说我不让他喝酒,你就把今天的事情摆出来说。”
......
他们一顿饭,吃到半夜。骆离脚步有点晃悠,纯眼都不管用了,看不见前路。最后,还是棠秘子和小本子“牵”着回到招待所。
开门的是尚世江,老丑关在房里弄他的脸。尚世江忍不住嘀咕:“那两人哪像警察,跟地痞一个德性。”
棠秘子生气了:“你懂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多了去了,只见过一面,你无权评论别人的人格。”
尚世江也倔,哼了一声,表示不同意。
骆离睡到四点就醒了,无心睡眠,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杨冰冰那里两个月没联系了,以往陈老太会主动打电话,最近却像消失了一样,别是出了什么事。包里的项琏还要还给康十三娘,也要提前联系一下。杂七杂八的净琢磨这些自以为很重要的事情。
“咚咚咚”
“谁?”
“尚世江”
骆离打开门让他进来,“骆大哥,你果然没睡,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起夜的棠秘子看见他们床边的尚世江不见了,骆离屋里的灯亮着,门也打开着。过去一看,明白了怎么会事。
生气道:“我说,尚道长啊,你不睡,人家也要睡啊。他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干嘛给他吵醒了?有啥不懂,不知等到明天再问啊!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尚世江反驳:“骆道长本来就醒着。”
“前辈,别说这事了,杨冰冰那边有给你来过电话吗?”
话题转得太快了,棠秘子马上摇头,想了想还是摇头。
骆离忍不住皱眉,杨冰冰一次比一次年轻,真气一次强过一次,如果又突然没了音信,肯定不是好事,决定今天去东沪看看。
老丑也醒了,他的脸看起来顺眼许多,棠秘子奇怪:“你用了什么药,咋这么快就好了?”
“你想学,我等会抄给你。药材很简单,关键是找准药引,不难的。”
“那行,我先替我那些受过伤的学生们谢谢你了。”
老丑眼睛一弯,笑笑。
嘿?棠秘子心道:现在笑起来也不吓人了。掺乎完闲事,才想起自己是起来尿尿的。
老丑得知骆离要去东沪,正好他要去拿钱,让骆离带他一起。
尚世江眼见骆离跟老丑又继续讨论别的事,忍不住打断他们,举起手中的书。
这本书老丑也没见过,还是得骆离继续跟他讲,讲着讲着骆离突然有点后悔。
棠前辈真的没有说错,尚世江的确是个榆木脑袋。好在他肯用功,一笔一画非要学得扎扎实实,勤能补拙,慢慢来吧。
棠前辈骂他自私,骆离却知道他只是犯“痴”病罢了。
吃过早饭,小本子问:“要我去吗?”
老丑和骆离都觉得不用了,坐两小时船就可以让山灵带路。一天一个来回的事。她正好在家帮老丑把剩下的药磨完,晚上回来他再敷一次,骆离再绘一张清水符,就真的不怕吓人了。
“骆离,陈小燕电话打不通啊。”半夜怕打扰,早上棠秘子拨了十几通,都不见接。
“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骆离是认真在问,棠秘子却以为又在打趣他,“去啥,我又不是闲人。周末正是忙的时候。”
小本子笑道:“别是出去散步了吧,上午再打看看。”
上午,骆离都到陈家了。
山灵终于回到主人身边来了,高兴地跃过去,假装蒙着耳朵听不见小本子骂他“小没良心的。”
本来老丑预备陪骆离去了陈家再过去拿钱,骆离让他先去拿,分头行事。
骆离走到陈老太的小区被保安拦住了。
“我找陈小燕陈老太太,以前常来的,难道你是新来的?”
“什么新来的。我认识你,我就是知道你要上陈家,所以才拦住你。”
骆离眉毛一跳:“为什么?”
“你等等。”保安说完,进去打了个电话。出来说道:“三个月前。他们就该交物业费了,看见陈老太从外面回来,我还跟她说来着,她说晚上交。结果她忘记,我们也忘记了。这两个月,他们家突然就没人了。这欠下的三个月物业费怎么办?”
真是被骆离料中了,不但扬冰冰夫妻不见了,陈老太也消失了!
那边刚接到电话的人拿着单子过来了,朝他要钱。
骆离冷冷道:“两个月不见人,你们不知道报警吗?人家都没在这住,还要管人收钱?”
拿着单子的中年妇女气乐了:“别说这是成熟的小区,就是新修的,交了钥匙就开始算钱,你不会不知道吧?这小区里住着六百多户,哪家走两三个月,我们都得报警啊?”
“好吧,我是担心他们出了事,要不你俩跟我一起去一趟,我看后就给钱。”骆离瞄了一眼,三个月三千多,他恰好身上有。
“怎么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有钥匙?你到底要看啥,看得不对还不给钱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住在这里吗?我有义务交钱给你吗?你们知道我姓甚名谁?就算我是陈家的亲戚,也可以拒绝。”
“你?”
保安劝道:“行,我陪你走一趟。”
“带好开琐工具。”骆离提醒他。
看见他俩愣神:“怎么?我都可以代交物管费了,还不能要求你们强行开琐吗。我现在正式向你们反应,怀疑陈老太一家失踪了。”
保安心一横,进去拿起工具,跟着骆离上楼。
骆离在心里咀嚼保安的话,三个月前见过他们,物业掂记着收钱,应该那是最后一次见陈家母女,那他们至少失踪了两个月。
跟骆离估计的差不多,过道里一直有保洁打扫,所以门把上也没积多少灰,还是要打开门才知道。
变数!不管是遇到骆离,还是遇到荣家寨,一切都有了变数。
“真撬了?”保安抬眼问他。
......
跟老丑汇合后,骆离沉着脸对老丑道:“杨冰冰夫妻可能被荣寨控制了,已是两月前的事,陈老太死了。”因为客厅的全家福里,她的头像冒着灰气。
老丑只听钟方粗略提过一次云雀人的事,叫他暗自注意七七门的动响,一旦跟荣家寨有关就要告诉他。现在骆离又跟他详细说了一遍,老丑从头到尾都清楚了。
“凶多吉少,云雀夫妻。”
骆离默默点头:“先回合江。”
“我还要买几味药,合江没有的。”
骆离劝他别去了,到了陇族什么药没有,再不济还有康十三娘。
“如果有机会,我们一起走一趟黔义,再去找找有没有阴鱼。”
骆离不置可否,那个东西已经用过一次,而且太被动了,不适合跟陌生人用。不过,目前好像就只有屠申可以对付他们。就是牺牲很大,比如。他现在成了“断手杆儿”。
下午回到合江,上着班的棠秘子赶紧跑回来打听消息。
骆离也不瞒他,把陈老太的情况照实说了。
“啥?”棠秘子傻傻地看着骆离,不愿相信。他早有了不好的预感,被证实后,却难以接受。
老丑和小本子都看着他,他也不好发作,重重叹了一声:“唉!”本来想返回局里,干脆不去了,回到自己房间。关紧了房门。
骆离了解他,要不了一会儿,他就没事了。
小本子把一应事宜都准备好。尚世江中午饭都没出来吃,一直缩在房里啃书。
“我就没见过,学道术只缩在房里看书就能学会的。”小本子一脸不爽,他还只吃素,体质那么差,怎么能学得好。
骆离只好后面抽时间劝劝他,他现在刚刚拿到书。等背熟了再学运用的手法。
“他在房里也窝不了多久,晚上我们就上船。你跟康十三娘联系了吗?”
“电话是打过去了,能不能通知到她就不知道了。”
以骆离接触过康十三娘的短短两次看,猜她一定会到的。财迷嘛。把命根子项琏借出来,估计她都睡不着觉,指不定埋怨自己当时冲动了呢。项琏有没有起到作用,骆离自己都不清楚。
还真是。康十三娘天天在家盼,一遍遍问蛇仙:我是不是犯傻了,万一他死了。琏子被坏人夺去怎么办?荣百山离密族几千里,就算一天害死一村人,要害到密族来也是两百年后了。
蛇仙的耳朵都听出了茧子。
问她:你真的是这样想吗?
康十三娘嘴硬:哼!反正我不逞英雄。
听到底下人送来的消息,得知骆离活着回来了,马上就要过来还项琏,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投资成功,骆大侠欠我一个人情。
已经在暗自琢磨向骆离要钱还是要别的什么了,早早来到码头迎接他们。
蛇仙示意十三娘,它闻到味道了。
“哈!来了呀。”康十三娘远远看见一艘装满人的货船,正驶过来。
“哟!都齐了,骆大侠恭喜你得胜归来!这位是?”
尚世江抬头向她笑了笑,一个字也懒得说,紧紧捂着胸口那本书。
棠秘子真想给她翻个大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退退退,急啥,你那神木疙瘩好好的。”他第一个下船,掀开凑上来的康十三娘。
“吃啥?我的烤羊肉店今天不做生意了,只为几位服务。”
小本子忍不住打趣她:“你都说烤羊肉了,还问我们吃啥,有点诚意好不好?”
康十三娘眉头一皱:“这羊肉摊子还是为了我这种嘴,破例开在山脚下的。长坪这地方没啥生意,全是我一个人在消化。你们来了正好帮我把存货消化啰,好让我去进新货,要不然都该臭了。”如果你们不吃羊肉,叫我乍整?出去吃饭又是几大百,太划不来了。
连骆离都快气乐了,“敢情你是这样请客的?”
“说在明面上嘛,我这人不讲虚的,有啥说啥,你们呀,也有啥吃啥行不?”
“行,能不行嘛,我知道你们密族的山羊肉好吃,我是求之不得。”
康十三娘满意地打个响指,立即过来三个半大的孩子帮忙提行李。
其中一个梳着羊角辫的男孩喊道:“丑大爷,是你吗?你的脸......”
老丑走上去帮他扛上行礼,给他解释说用了草药,看起来两个人很熟悉的样子。
康十三娘笑笑:“这丑大叔半天放不出一个响屁,还能收买到人心?那是康葫芦,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你们丑大叔。”
几人说说笑笑,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进棽山,一条进长坪镇。
骆离停住了脚,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见见刘天明,去了兴许就走不了了,可是不去又......
棠秘子看出他所想,劝道:“这次就别去了,一来一去至少耽误两天,送了你们,我回去的时候帮你走一趟,怎么样?”
行吧,凭棠前辈的那张嘴,绝对能让刘大哥放心。“前辈,你帮我劝劝他,让他再找一个,重新组建一个家。”
棠秘子点头,他知道怎么说。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棽山南脚下,进密族的必经之道上坚起一个草棚子,一杆幡布上写着“密族山羊肉”。零星路过的都是伐木工人,和一些山民,连背包客都不见一个,这生意怎么好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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