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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柘大踏步的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拖着一个包装仔细的纸包,外面用细绳系着,看上去很是精细。
“买的啥呀?”任双打眼一瞧,也没细看,随口道:“糕点啊?从没见你好甜口啊?”
赵柘将手中的纸包放在桌上,往任双面前一推。
纸包不偏不倚,滑到任双眼前。
“一次一粒,一日一次。”任双念着纸包上的文字,恍然大悟:“这是药啊?”
赵柘点了点头,解释道:“九令局派下来的,说是给老楚治心脏病的。”
“怪哉。”李侗若有所思的摇头。
“让我瞧瞧。”关曼拉开细绳。
她打开纸包,从中拿起一颗药丸,细细品着。
“厉害。”她惊诧不已,道:“我竟不知九令局中还有此等炼药高手。”
“与你相较如何?”沈郁问。
“我甘拜下风。”关曼不假思索。
任双冷哼一声,愤愤道:“若九令局早有此心,老楚心病早会康复大半,何至于此?”
“我看未必。”赵柘端详着纸包中的药丸,慢条斯理的说道:“九令局下只有七系第六处是炼药的机构,还是由关曼主办,这药虽是九令局派下来的,却未必是九令局炼出来的。”
“不错。”沈郁接着赵柘的话说道:“况且吕局长待我们不薄,若早有此方,不会拖着。”
“烟雀姐!你回来啦!”吕阳迎出门去,喋喋道:“老大说你请了半日假,你去哪里啦?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你吃过饭了吗?”
赵柘斜眼瞧着吕阳,眼神中略带不满。
吕阳缩了缩脖子,紧紧的抿上了嘴,不再说话。
赵柘拎起桌上的纸包,道:“烟雀,你回来的正好,第五处有些文案需要交接,我跟老楚说过了,他在楼上等你呢。”
“这是九令局给老楚的药,你正好给他带上去。”说着,他将纸包重新系起来,递向烟雀。
他这一番动作看似别无他意,无人起疑,包括烟雀。
可赵柘递向烟雀的,是她的左手。
烟雀没有多想,抬手接过赵柘手中的纸包。
赵柘目光闲散,却不含糊,他瞧的真切,烟雀左腕上是一只玉镯。
即便赵柘对首饰一窍不通,但他也能看出这只镯子不是俗物。
那镯子如同有生命一般,其中有烟霞轻漫,絮絮浮动,而正中乃是一弯月牙。
赵柘心中犯了嘀咕,一个见不得圆月光的人,按理说该对月亮深恶痛绝才是,带着嵌有月牙的镯子甚是蹊跷。
他心中思量这许多,面上却不然。
“行,那你先上去吧。”他笑说:“记得叮嘱老楚吃药,天天吃,别忘了。”
烟雀淡淡应了一句,上了楼。
他坐在厅里的凳子上,背对着楼梯口,长桌上放着的是几摞文件。
烟雀拿着纸包的手微凉,递向他。
“此药需得每日服用。”烟雀的双眼只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看他。
楚尽转过身,抬手要接,动作却顿了。
他的目光落在烟雀左腕的镯子上。
赵柘不懂行,楚尽亦不懂行。
可赵柘离得远看的虚,楚尽离得近看的实。
更何况那镯中嵌着的东西,楚尽再熟悉不过。
并非是月牙,而是凌月刃。
旁人可能瞧不出其中的子丑寅卯,可楚尽不然,凌月刃两端要比月亮尖利许多,呈色更与月亮大有不同。
“烟雀。”楚尽望住她的双眼。
“你这镯子,从何而来?”他问。
烟雀心下一凛,下意识收手,欲用袖袍去遮。
楚尽手疾眼快,当下攥住烟雀的手腕,力道不小。
纸包落在地上,却没有散落,可是那一声响,叫烟雀心惊。
她没成想,再一次感受到那人掌心指尖的温度,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他的手掌干燥滚烫,攥着她的力度更是不由得她挣脱,可是这个问题,烟雀委实不知该如何作答。
因为这个镯子,是他赠予她的,是他二人的定情信物。
“友人所赠。”烟雀心虚,只得搪塞。
“那是何人?”楚尽追问。
烟雀的眼睛终于对上他的双眸。
烟雀蓦然心酸,喉咙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是你。
这两个字,无比简单利落,烟雀偏是吐不出口。
“云洲之人。”烟雀垂下眸子,苦涩不已。
“姓氏名谁?”楚尽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烟雀鼻尖一酸,霎时红了眼眶。
“不记得。”她扯谎。
楚尽攥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凛声道:“云洲赠人玉镯、玉佩皆是定情,若你记不得又何苦戴着。”
烟雀心脏骤沉,抽痛了一瞬。
她何曾记不得他。
五千年,数不尽的日日夜夜,她何曾有一朝记不得他。
烟雀的心弦紧绷着,她侧过头,不再回答,只拿起桌上的文件,是要走的意思。
“松手。”烟雀心绪不宁,支撑不住,多说一个字亦是费心劳神。
这一刻,她下了决心。
兹是楚尽服用此药心脏有所好转、得以根治,她便离开。
还他平静,还他清净,还他安稳,还他完好无损的一颗心。
他永远是她心中的白月光,却也是一颗朱砂痣,谁也碰不得。
可他曾经为她戴上镯子的手当下却没有卸下力道。
楚尽罕有如今这般不饶人的时候。
他也不知为何,自从他的指尖触碰到烟雀,心里便有说不出的眷恋,深深触动着他的心底。
他不清楚自己为何舍不得放手,恨不能将她攥碎揉烂一般融化在自己掌中。
她的肌肤、温度、皮肤上的纹路,他一丝一毫都不想放过。
“你究竟...”楚尽紧盯着烟雀。
“是何人?”他问。
没来由的问出这样一句,楚尽自己也哑然。
可此时此刻,他切身感受到自己的心一团乱麻,前所未有。
烟雀转身,看向楚尽。
二人目光皆是悲切,互相凝望着,无言。
千言万语皆虚妄,消散尽了,余留沉默。
蓦地,钳着烟雀手腕的力道骤然松了。
楚尽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捂着心口,脸色青白。
烟雀顾不得其他,立时喂他服药,文件散落一地,是不小的声响。
大家闻声赶来。
“老楚心脏病怎的又犯了?”关曼焦急不已。
药效发作,楚尽好受了些。
“无妨。”他喘息着。
“我就纳闷,最近是撞邪了还是怎么着?”任双四处张望。
大伙捡药的捡药,拾文件的拾文件,接水的接水,忙前忙后。
只有赵柘里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只有他察觉楚尽眼眶是红的。
烟雀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