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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意外地，董素素陷进了家庭破碎前如同泥淖的纷争中，她挣扎着，绝望着，逃脱着，和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驶向绝路的不幸婚姻的受害者一样，她不甘心这样轻易地否定这段关系，却实在不堪忍受无休止的不公。
是的，她对这段婚姻最后的结论就是不公。丈夫处理母亲与妻子之间矛盾的不公，婆婆对待儿媳无由来地敌对的不公。
在她婆婆的那套所谓的世俗理论中，嫁给杨剑朝，是她上赶着，图的，是他飞黄腾达的未来，至于她京都干部子女的出身，京都大学研究生的学历，医生的身份，甚至外貌，对杨剑朝来说不过是标配，他不管娶谁，都至少要是这样的水准。
她自己愿意，她这是犯贱。
没了她，杨剑朝可以找到条件更好的。
那天杨剑朝赶回来的时候，她跟两个老婆子打得正酣，没错，光骂哪里够，已经动手了。
三人十分狼狈，她一手护住肚子，动作不敢太大，可是她舍得砸东西，随手可触的一切都被她招呼到俩老婆子的身上，屋子里一片狼藉。
杨剑朝气得发抖，眼里淬着毒般瞪着她。
她突然松了一口气，这一刻竟然觉得踏实了。
她径直向门口走去，再也没看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垃圾罢了，扔掉就好。
先前打架和后来杨剑朝的怒吼，杨母和杨三姨的咒骂哀嚎，引来了一整个楼道的围观。不过这些都不再关她的事了。
............
“我当时一口气提着没觉得怎么样，上了车就觉得肚子疼，到底动了胎气。”
在董素素轻描淡写的陈述里，崔璨觉得那时的董素素一定很凄惶，可她什么忙都没能帮上，甚至董素素不肯说，她也就没有细问。
“素素姐，我......对不起，这四五年来都是你自己支撑着，我......”崔璨说不下去了，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素素姐的人生总归是拐了个大弯，那些年也再回不去了。
…………
“你想什么呢？
其实，我也挺纳闷的，彻底撕开之后，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悔恨，那么纠结，倒是一下子轻松了。
不过可真给我气毁了，越想越气那种，我不告诉你就是觉得这事太恶心，太丢人了！”董素素现在想起都直咬牙。
“那，我帮你出气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我恶心起人来可谁都不服！”
“好啊，反正见他一次恶心他一次。”
“可是我怀疑，到时候别是你先被他恶心住了，哈哈哈哈。”
两个女人心情又明快了起来。
............
国庆假期很快告罄，崔璨按照之前的约定，在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去律所报道。
她一大早就从董素素家出发了，可谁料在地铁上发生了个“小插曲”，到天贸中心楼下的时候，已经8点50了。
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行头，深灰色的宽松西服配白衬衫，蓝色牛仔直筒裤，黑色短靴，非常日常却不失干练的装束。
想了想，她将长至锁骨的头发随意扎了个低马尾，又随手扯下耳机，然后向大厦的旋转门冲去。
............
此时，天贸中心43楼东侧的道合中正律师事务所，在公共办公区域办公的郑新元律师周围挺热闹。
他工位上围了四五个人，刚才他那个咋咋呼呼地啊，原来就是为了让大伙一起看这个视频。
“郑律师，一会你师父上班，看你又撺掇同事跟你一起胡闹，又得说你，你就等着加班吧。”行政主管李宪一进单位就发现郑律师那里又开始热闹上了。
这位郑律师是所里合伙人王忠海律师的助理，今年刚刚执业，23岁，实在是活泼了些，王律师骂一次能老实一天，这隔了个长假，就又恢复原形了。
“主管，你来，还没到点呢，老王来之前咱们赶紧散了。小王，你也来。”郑新元还顺便招呼了下前台小王。
“我说了你几次了，你叫什么小王，我比你大好几岁。”前台漂亮姑娘之一王采怒目而来。
“哎哎。王姐，可快来吧，一会老王来了，就看不成了，我还得挨骂。”
主管和前台合流。
只见郑新元电脑上正播放一段标题为《震惊，美女在地铁上竟然做出这种事！》的视频，都上了本地热搜了。
视频里女人尖叫，男人呼痛，围观群众热闹吐槽。
凑在一起的几个人齐齐注视着屏幕，嘀嘀咕咕讨论几句。
“你们好，请问......”
“郑新元！”
“老王早啊。”
三个声音一同响起。
崔璨先一步挤出电梯，王忠海律师紧随其后，廖俊霖也刚好从另外一部电梯出来，三人依次走进来，转过装饰墙，正好把这一堆人堵在一块。
除了郑新元，其他几人脸色如常，向廖俊霖和王忠海问好，然后赶紧散了。
廖俊霖眼睛一亮，哪里管那么多，一条长腿绕过刚才还在招呼着的王忠海，窜到了崔璨面前，伸手放在身前“哎呀，你就是崔璨吧，来来来，你好你好，我就是廖俊霖。”
“廖主任，您好......”崔璨也伸出手。
“嘶，叫什么主任啊，咱俩都是政法的，所里也没有外人，我是你亲师兄，叫师兄就成。”
崔璨“......”
在场诸位“......”
还是已经告退的李宪先反应过来，又赶紧反身回来。
“主任，这位就是崔律师。
崔律师您好，我是所里主管，以后，大事小情的来找我就行。等下，您可以到我办公室来，我给您简单介绍下所里的情况。”
“对对，来，老王，认识一下，这是我师妹，崔璨。师妹，这是咱所合伙人，王忠海律师，他主要负责公司类还有非诉这块业务，这小郑，就他助理。”
王忠海瞪了郑新元好几眼，一直也没顾上发作，见廖俊霖介绍崔璨，赶紧客气道，欢迎，崔律师，以后都是自己人，有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巴拉巴拉，极尽客套。
接下来，李宪将在场的几位，包括律师，行政人员，挨个向崔璨介绍了一遍。
简单认识后，崔璨就先随廖俊霖去了主任办公室。
她和廖俊霖都没注意到，先前聚在一起的几个人，脸上都挂着副怪异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