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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向聿錾应酬回来已经是凌晨。
为了避免跟自己见面，许世之书几乎都不回来睡。
他在客厅坐了许久，酒醒的差不多了，如往常般去卧室洗澡。
一室幽黑的仿佛有熟悉的气息，向聿錾压抑心中狂喜，快步走了两步，想去开灯。又想到什么，摸黑走到床前。
窗外的月光射进来，就见到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侧躺在床上。他站了许久没动。
大约过了几分钟，他才脱下大衣，走向衣帽间，慢慢地解开领带，脱下手表，慢条斯理，不急不躁。
去客卧洗完澡，换上睡衣后，轻手轻脚地再次来到床边，上了床，床垫下压，许世之书动了动。
她总是习惯侧躺，背对着他。前阵子两个人关系亲密时，他硬是让她养成了面对自己睡的习惯。只要他抱着她，她就不会侧过身去。
如今又恢复了侧卧背对着他的姿势。
是抗拒？还是自我保护？
向聿錾向她靠去，侧卧着，手臂绕过她的身体，不敢用力抱住，怕惊醒了她。下巴轻轻贴在她的脖颈处，闭上眼，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她身上的味道格外好闻，似有似无，清淡的茉莉香又像是山茶花香，吸引他靠近再靠近。
许世之书半夜惊觉身体微凉，突然醒来。像是被什么惊醒似的，可是周围特别安静，只有空旷和寂静。她夜间梦里再也未曾出现外公外婆。
房间里还是很暗，向聿錾的呼吸声清晰可见，她温暖的身体，和清俊的面庞，许世之书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睡觉了，转过身看着他。
看了良久，挣扎了许久，还是没忍住。
趁着夜色深沉，不用面对他。
许世之书轻轻伸出手来，触摸着向聿錾的脸颊，感受着他肌肤的柔软和温度。她的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划过，眷恋又复杂的情绪积压在心口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看不很清他的眉眼，也让她更加大胆放心去触摸。
她的心里突然一股孤冷气息上涌，她拿开向聿錾的放在她腰间的手，起床。
也许是夜色太深，也许是心智不清醒。她茫然又有意识地走去衣帽间。她穿上衣服，拖出了许久不用的行李箱。
将自己几件常穿的衣服塞进去，心想，带多了医院宿舍也放不开，其他的以后再说。
莽莽撞撞地整理。突然身后响起了略微仓促的脚步声。她浑身冰冷，低头看着视线内的拖鞋，此刻他只穿了一只，另外一只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她心里想，他也有这么邋遢的时候。
她不说话，夜里两个黑影对峙着，有些瘆人。“开灯吧。”
门口的男人静默一分钟，看她不妥协，叹了一口气。抬手打开了开关。
满屋子的灯都亮了，许世之书有些适应不了突然的强光，闭眼适应了片刻。
他沉默地凝视着她，眼眸幽深，像沉入大海深处。
她看着他，突然就眼里有了泪意，但她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即使满眼泪水都遮挡了他的模样，她还是没有伸手去擦掉。
只听见向聿錾又轻叹一声，走近她身边，伸出手轻轻抹去她的眼泪。
许世之书享受这片刻温柔，突然回神开始挣扎，谁知他伸出另外一只手臂，紧紧抱着她，手臂越来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许世之书眼泪越掉越多，收不住。哽咽着对他说：“向聿錾，我有话对你说。”看他还是抱着她一动不动，又开始挣扎道，“你先放开我。”
向聿錾终于慢慢放松对她的桎梏，面无表情地放开她。
许世之书轻呼出一口气，感觉心口针扎一样疼痛，缓了缓语气。“我离婚协议发你邮箱了。你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去民政局把证扯了。”
说这句话，用尽了半辈子的力气。说完后，如释重负。
所有的不舍和念想都留在了这里。他们就此别过是最好的选择。
“好。”向聿錾早已料到会有今天，他没有理由拒绝。他知道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许世之书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地如此爽快。
“你还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改天我签好字再约你。”向聿錾语气平淡，脸上看不出任何痛苦之色。
“向聿錾，你混蛋！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许世之书没控制住自己，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
控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向聿錾感受到她的力度慢慢变弱，速度变缓，逐渐停下来，她终于打累了。哑声道：“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你生气了，都可以拿我解气。”
许世之书没说话。冷眼看着他。
“现在还早，你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再去躺一会儿吧。”许世之书猜不出向聿錾什么意思。
想到在这个家，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时刻也不多了，沉默地走向卧室。
向聿錾松了一口气，抬手关掉所有的灯。室内瞬间漆黑一片。他跟在她身后，重新回到了床上。
许世之书全身冰冷，身体僵硬。两人开始都没动。
过了一会儿，许世之书朝外面翻了个身，侧卧着，身体蜷缩着背对着他。
“靠里面来点，别掉下去。”清静的夜里，向聿錾的声音也听着格外冷硬。
许世之书一动没动，过了很久，等她呼吸平稳后。向聿錾向她靠去。全身贴到许世之书的身上，严丝合缝，密不可分。
也许是怕再次惊醒她，动作格外轻，甚至手臂都是半拢着，压力都没放她身上。他靠过来时，许世之书还没睡着，但依旧没有动。
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睡，轻瞌着眼睛到天亮。
几乎是天方亮，许世之书就起身了。她僵硬的身体格外难受，颈椎都落枕了。
“我送你。”向聿錾接着起身穿衣服。
“不用。”
“这套房子留给你。我搬走。”
“我不要。”所有向家的东西，她都不会要，她在离婚协议里写了，她净身出户，一分都不要。
“这是我们的婚房。是我进入集团前购买的。外公很早之前送的新婚礼物。”当时考虑到不想委屈她，所以接受了外公的礼物。
“什么时候送的？”
“去世时。除了豫园还有这里。都是你的。他知道你。”
许世之书喜欢外公， 所以愿意接受这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