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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七黎点点头,“差不多,切口比较齐整,应该是用锋利又大的刀切开的。跟咱们之前在断骨上找到的那块碎片,宽度和质地都不同。
叫人回衙门找些布袋子过来吧,这些……尸块都要带回去。”
园子被捕快们翻了个底朝天,整个过程中,院子里和屋里,呕吐声都此起彼伏的,不过收获不小。
在那片盛开的花丛下,和油纸包里大小差不多的断骨翻出了很多,还有两颗腐烂程度不同的人头。
屋里造的也十分凄惨,这里可以说是钱木枝见过最惨烈的案发地。
灶台那边到处都是血也就算了,内室的炕上,地上,墙上也都有血,还有一些尸体内部的粘稠组织,分散的沾在各个角落。
根据钱木枝的经验,按照这间房子血液分布的类型来看,人八成是在屋里杀的,而后又在灶台那边被分尸,剔骨。
整间房子,最令钱木枝不能理解和作呕的地方就是,炕上有人,活人躺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分尸杀人的凶手,在作案之后,还在这间屋子里睡过觉,用那床明显带着暗色血迹的被褥。
李七黎忙的一整夜没睡,自己一个人把从园子里挖出来的所有骨头,进行了检查,清洗,分类,以及最后的拼装工作。
等三具不算完整的尸体摆在义庄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
李七黎看着眼前的这三具尸体,叹了口气,乖乖的又坐到一边研墨,写验尸记录。
写到不知道第几张纸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没锁。”
钱木枝带着食盒一进屋,就被屋里的味道熏得差点原样滚出去。
“你……你一夜没回家?也没开过门?这味道……算你厉害。”
钱木枝也是两个黑眼圈儿挂在脸上,看来这一夜睡得也不怎么样。
“嗯……”
李七黎写的认真,连头都没抬过,只是随口应付着钱木枝的话。
“先吃饭吧,正好我看看都验出什么了。”钱木枝说着,去拿李七黎已经写好的几张。
“嗯……别吵,你先看着,我马上写完了……”
钱木枝闻言,撇了撇嘴,倒是不说话了,认认真真的看着验尸记录。
“死亡时间最早的一具尸体……是在七天前了?”钱木枝喃喃自语,“重物击打后脑而死……就是那个后脑的骨头,都碎了的那具尸体?”
“嗯。”
“这种程度,很难让我不觉得是仇杀……后一具尸体是窒息,被勒死的……腿骨是活着的时候被打断的……”
钱木枝看验尸记录,看的自己后脖子发凉。
两具尸体都十分凄惨,验尸记录上看,倒是第三具死的最痛快,没记录太多生前伤,砍头之后被分尸,骨头埋进花园,肉被放进锅里煮。
“唔……写完了,给你吧。”
李七黎最后一笔写完,把纸给了钱木枝,起来伸了个懒腰,去拿食盒。
“木枝,我需要一个合适的帮手。
现在小一不在,我一个人搞不来,太累了。”
李七黎把食盒拿了过来,坐下看了看后又懒得打开,后仰靠在椅子上闭眼假寐。
“诶,七黎,那两个花园里的头骨,这俩人的年纪,跟那两个失踪的父亲基本对得上是不是?”
钱木枝还沉浸在验尸记录里,压根儿没听见李七黎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认字儿。”
李七黎闷闷的说着,赖叽的语气成功把钱木枝从验尸记录中拽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辛苦了,又不是每次验尸都有这么大的工作量。
再说了,我说给你带几个捕快帮手,你不是说不用吗?”
李七黎鼻音哼了一声,不满道:“你的兄弟们那叫帮手?全都得现学,我得从每根骨头长什么样教起……唉,我真的太想小一了。
算了,再说吧……诶,你在那间房子里都发现了什么?那到底是谁的房子?”
钱木枝闻言把验尸记录放在膝盖上,那间屋子里的惨状再次出现在脑海里,她不由得晃了晃脑袋。
“没有什么能直接证明屋主身份的东西。从屋里的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来看,都是一对一对的,住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邀请客人的习惯。
而且东西不多,使用频率也不是很高,应该不是常住,估计也就像避暑山庄之类用途的小房子。
屋里有几件衣裳,半新不旧的,料子一般,都是男装,整间屋子都没有女人的痕迹。”
李七黎听到这儿,歪头笑了笑,“这个环境倒是挺像那个……叫什么来着……霍燃他家,父子两个单身汉的生活场所。”
钱木枝也跟着勾了勾唇,伸手拿过李七黎刚才懒得打开的食盒,垂着眼睛拆开,边动作边说:“说来也是奇怪,霍燃家打铁铺生意据说还可以,但是霍燃都这么大了,居然一直没有给他说亲。
算了,先不说这个,我们接着说那间房子。
屋里有笔墨,还有一些诗词的摘抄。霍家两父子都不认识字,所以这房子我估计跟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
笔墨这条线索,我倒是想起来向然了。不是说他父亲认识字么?说不准这间房子是他的。”
说到这儿,钱木枝把筷子递给李七黎,“赶紧吃饭。”
李七黎摆摆手,懒懒道:“没什么胃口,一会儿再说。
可是向父也不是没家,他弄这么间深山里的房子干什么呢?”
钱木枝摇摇头,“不知道,现在断骨的指向最明显就是跟向然有关,我就想着先从他这里查起。
我叫人去向家取了向然父亲写过的东西,对对字迹,对不上的话再说。
对了,还有一点很奇怪,我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什么?”
“你记得麻绳里的墨迹吗?
那间房子里的麻绳就放在花园边上,笔墨都放在内室的书桌上,这屋里屋外的两样东西,怎么会掺和在一起呢?”
李七黎闻言也陷入了沉思,半晌后开口道:“莫非,凶手也认字儿?他手上沾了墨汁,后面包骨头的时候,又沾在了麻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