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给多少我要多少

冬眠的龙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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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能之辈就算得到了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如果自身能力不足,也只会被兵刃所伤。

    而富有才干,天赋异禀的人即使手持破铜烂铁,也能建功立业。

    然而才干除了取决于神的恩赐之外,更取决于你的出生,生来就有的天赋固然很重要,后天的教育与培养更不容忽视。

    赛里斯帝国的皇室就是反面教材,赛里斯人信奉“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皇家”的理念,舞文弄墨或是舞刀弄剑,都是为了升官发财。可是有这么些个人,许多人一辈子苦苦追求的东西,他们一生下来就有,那还努力什么?

    论名声,哪个藩王不是恶名昭彰?

    论财力,哪个藩王不是家财亿万?OTg2NTc=

    论权柄,就是巡抚、总督,遇到朱家的亲王、郡王,也要下马磕头。

    学习?学个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皇帝通常有很多儿子,但皇位只有一个,总不能将玉玺一刀劈两半,再重铸成两个二分之一,要知道倍立方问题至今没有人能给出解决方法。

    对于上任皇帝来说,当然是多子多福,孩子毕竟容易早夭,要多生几个以防不测,大猪蹄子的天兄最后还不是绝嗣了。

    但对于继承人而言,自己的兄弟就是皇位继承人,什么情同手足,在权力面前都是放屁,奥斯曼家族已经向我们演示过如何正确的进行截肢手术。土地的肥力有限的时候,就要对枝干进行修剪,从而确保主干的养分,奥斯曼这棵大树因此才枝繁叶茂。

    本王朝开创时,本有九边塞王体制,就和父皇当初让二哥、三哥去巡抚摩里亚一样,让自家人镇守边区,保住老朱家的铁桶江山。

    且不说这种天真的做法效果如何,第二任皇帝就被镇守北京的藩王给赶跑了,为了防止其他兄弟侄儿有样学样,永乐皇帝将边塞诸王的兵权、政权尽数收回,但为了掩盖自己篡位的恶名,又用财富和地位来笼络这些藩王。

    效果嘛……反正两百年后,大家都知道是朱棣抢了侄子的皇位,你看这钱花得冤枉不。

    本来永乐一朝,藩王还能常常进京拜见皇帝,影响朝政,依然举足轻重,坏就坏在宣德朝,朱棣老头的另一个儿子龙生龙凤生凤,也造了侄子的反。

    自此之后,藩王不允许商讨国事,也不允许带兵,更不让到处溜达,只能混吃等死,形同养猪。

    如果只是养猪倒也罢了,猪用泔水、米糠就能养活,最多割点猪草,养两年之后还能出栏宰杀吃肉,猪全身都是宝,肉是大食教传统美食,皮可以做帽子,骨头可以肥田,也可以熬汤,赛里斯的猪种长有又硬又长的鬃毛,可以当刷子,最适合用于清理炮膛,事实上以前罗马帝国的猪就是从赛里斯进口的华南种猪。

    猪被关在猪圈里,唯一能干的事情就只有吃了,琢磨如何才能让自己多吃上一口,把自己养的膘肥体壮,成为他们唯一的乐趣。

    他们侵吞的财富,占据的土地多到骇江浙湖汉北人听闻的地步,再加上就蕃时皇帝上次的合法庄田,我不禁感叹前面的赛里斯皇帝坑后代真是不遗余力。

    本来吧,这么肥的猪,到了年份就该宰来吃肉,可是历代皇帝不知为何就是不吃。

    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有肥美的猪肉摆在信士的面前,阿訇却不让吃。毕竟褫夺王位是大事,不能说皇帝想吃肉了,就像去上林苑鸡窝里抓母鸡一样,揪出一只来,喀,割开喉咙放血,开水烫过拔毛,开膛剖肚,捯饬干净,然后……

    我遂问大猪蹄子,这合理吗?

    大猪蹄子反问我,这合礼吗?

    嘁,按赛里斯礼制,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你是诸侯还是大夫?

    你丫是天子啊,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黄袍加身,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为爹守孝,倘若今天的赛里斯帝国九边塞王仍在,每个王府都有三个亲王护卫指挥使司,最多能有近两万人,收拾起来还挺费事,现在的藩王就是案板上的肉,一百多个藩王都是洗干净的净菜,只要我动一动嘴,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比如说我这次要对付的楚藩,在册的宗室人丁就有一千多人,但只要我把手里这份密诏寄出去,立马就能帮这一千人办好户口从武昌府迁到地府的手续。

    论打家劫舍,我不如猪蹄,论抄家问斩,猪蹄不如我,没有人比我更懂抄家!

    我的毕设是伪造文书——准确来说是毕业论文写到一半查不到资料,不得不造了一份哈德良时期的拉丁文古籍,而伪造文书这项技能全世界都是差不多的。

    模仿笔迹,参考行文,配制墨水,做旧纸张,伪造印玺,就能弄出一份足以骗过专家的文书。

    然后在文献中用九句真话掺杂半句假话,假话并不是白纸黑字写明的,而是要故弄玄虚,让阅读者在心中自行补全。

    这份信是这样的。

    某公你好,我是某某,楚王这野种欺压我们楚藩的宗室,是时候换个楚王了。

    我们打算在酒里下毒。

    经典!

    粘竿处的锦衣卫接过这份信,从朝阳门出城,在北京城外绕了半圈,装出风尘仆仆的样子,从阜成门纵马狂奔而入,口中大喊八百里加急。

    这天我难得在开朝会,各部的大佬都聚集在皇极殿,锦衣卫捧着公文函匣冲进大殿,口无遮拦的说:“急报!属下于湖广截获一封密信,有贼子污蔑亲王,意图行刺!”

    两个时辰之后,整个北京城上到内阁,下到轿夫摊贩,都知道了赛里斯帝国的楚王是抱养的。

    至于刺杀一事,哪个藩王不是被人恨得咬牙切齿,藩国百姓只盼着能生啖其肉,却碍于藩王和皇帝是亲戚,又有家丁护军,才捏着鼻子认了,对于刺杀藩王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最后也没几个能成的。

    啊?

    有人要杀楚王?

    楚王论辈份算大猪蹄子的远房太爷爷,极为尊贵,必须保护起来,我可就这一个……二三四……我可就这么几十个爷爷!来人!锦衣卫!锦衣卫!东厂!

    “属下在!”

    命楚王火速进京入朝,多派人手去,一定要将楚王全须全尾捆,不是,请来!

    “喏!”

    慢着慢着,楚王毕竟是藩王,年事已高,路上吃穿用度不能委屈了,让楚藩凑个十万两银子当盘缠,沿途道路险恶,我怕过过长江时掉水里淹死,你让楚王府另外凑十万两,我在北京安排水陆道场,安抚长江的龙王爷,万一那些贼人买通了龙王爷,看在鄙人的贡品份上,龙王兴许就放过我爷爷了。

    王祚远头回见到有人将绑架勒索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原本他应该规劝几句,指出楚藩宗室多,仓促间肯定拿不出二十万两,惊骇之下竟然忘了准备好的说辞。

    其他大臣中倒是有人没被吓傻,赶忙道:“万岁,楚藩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王祚远这时候才回过神:“无妨,他们没现钱,可以将庄田变卖,这样,楚藩拿出一千顷田地给湖广布政司,布政司从藩库里取二十万两银子出来。”

    于是楚王的一千顷地就被我以二两银子一亩的地价收归了国有,而且买的钱转手就经由锦衣卫之手进了内帑。

    又有人提出了疑问:“这个,会不会不妥?迎楚王进京拜见,需要二十万两这么多吗?”

    这人的死对头揪住这话骂道:“什么?你不肯?楚王乃我大明亲王,一千顷地比亲王还重要?我看你就是存心要楚王死!这份密谋信是不是也有你一份?”

    又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那,那楚藩宗室吃什么啊!”

    楚藩分封武昌两百年,怎么可能就只有一千顷地,武昌又是九省通衢,楚王府的宗室各个富得流油,这点土地不过是九牛一毛。

    “每个楚藩的人都有刺杀嫌疑,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全都软禁起来,给点稀粥咸菜就行了。”

    关起来,都得关起来!免得湖广布政司去收地的时候有人阻挠!

    我的!地是我的!钱也是我的!

    谁敢阻止我捞钱,谁就有刺杀楚王的嫌疑,我连他家一起抄!

    “皇上,此事疑点颇多,兴许应当召集礼部官员商议……”

    “皇上,我看此人分明就是与刺王之人有勾结,眼下楚王殿下身处龙潭虎穴,刻不容缓,岂能耽搁!”

    你们不要吵!只要能救我爷爷!楚王府给多少我要多少!

    多备大车骡马,多备铁皮箱子,所有银两珠宝都要登记造册,封条上锁,多带家伙人手……愣着做什么,快出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