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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曼炮兵完全没有挨炮的准备,他们把二三十门大小火炮在一个阵地上横向排开,火药和炮弹乱糟糟的堆放在一起,方便炮手取用,火药在装填时撒了一地,只要那些手持点火杆的炮手稍稍不小心,就会引发极为惨烈的后果。
一桶桶火药被堆放在阵地上,一开始他们的确为火药桶构筑了几处掩体,但忙活了一天一夜之后,繁琐沉重的装填工作使得他们忘了规范,用了大半的火药桶被摆得到处都是,半空的桶没能归拢到一处,后方又不断运来新的火药,使得场面更加混乱。
当然突厥人也不是傻子,在开火前,所有举着火把的人员都待在火炮后方,直到一切妥当,才会上前点燃火绳,但胡乱摆放在一旁的火药依然是个隐患。
沉重的火炮要调节射角与方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些火炮没有一体化的炮车,都是安放在地面上,一旦开火,就要有几十个杂役人拉马拽的把大炮复位。
还有刷洗火炮的,吸干炮膛内水分的,为火炮检查裂纹的,指挥开火和弹药搬运的,以及保护和侍奉炮手的士兵和侍从,几千号人挤在这处高地周围,好似一处露天菜场,四处都吵吵嚷嚷。
骤然遭受炮击时,前头有不少人扭头就跑,但被后面督战的几队OTg2NTc=耶尼切里用弯刀逼了回来,奥斯曼的火炮指挥官相信,城中守军的火炮射速不如他们的快,数量也不及他们多,既然已经开火了,那他们抓紧时间,趁着城头的火炮还没装填完,先把那几座箭塔炸塌不就完了?
因此奥斯曼军没有第一时间组织撤离,擅自撤退是重罪,谁都不敢私自命令撤退,更何况人撤下来了,上万斤的重炮怎么办?
就这么一迟疑,在塔楼上文火慢炖了一夜的炽热弹已经跨过半里之遥,落在了火药堆中。
那些巨炮都是青铜打造,延展性很好,即使周遭几千斤火药一起炸开,也不见得能隔着这么远炸碎攻城炮,最多摧毁些炮架,但苏丹的炮手损失一时间是补不齐的,即使有些幸运儿侥幸躲过了这场灾难,剩余的炮手也不足以操作这么多火炮。
如果想让这些大炮发挥出全部的威力,穆拉德得重新去匈牙利聘请工程师,许诺期权户口,庄园美婢,说不定这样也请不到人,因为任何人看到挂在树上的前雇员,都会再三考虑要不要去战场上拿命换钱。
至于树上那位嘛,让你抛弃基督去投鞑,活该被我炸上天。
按照原先的计划,这一场火炮对射要持续数日之久,赛里斯皇帝在修缮城墙时,特意修筑了四座极为坚固的箭塔,用于安放红夷大炮,这些箭塔极为厚重,用巨石砌成外壁,除非被最大的那几门射石炮直接命中炮眼,否则奥斯曼的弓箭和投石机都无法威胁到炮位。
本来我们打算利用红夷炮的射击精度,逐渐射杀奥斯曼炮兵阵地上的人员,逼迫他们把放弃炮击,或者至少把炮位往后挪,射石炮距离目标一远,威力下降极快,撤到三里之外的话,就只能听个响。
或者他们把火炮挪到红夷炮打不到的城墙区段,我手头的四门火炮受限于箭塔的射角和位置,只能翼护城墙的东侧和中部,如果苏丹愿意把火炮移到西侧,炮击西门,那红夷炮还真没有办法。
热焰弹不过是锦上添花,有效果最好,没效果也不妨事,我不信苏丹那么多炮兵可以沐浴在弹雨里和我们展开长时间炮战,多射上几轮,迟早会撑不住崩溃的,热焰弹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为双方节约了时间。
巴西尔从盘子里抓起一片腌制过的马肉,塞进嘴里:“巴塞丽莎,这样一来,苏丹也该知道火炮只有东边才有了,这张牌就算打完了。”
我也觉得遗憾:“真可惜,穆拉德也太谨慎了,居然从来不到前线来,否则直接炮毙了他,这些鞑子直接就退兵了,我怎么也能给自己捞个伯罗奔尼撒督师的衔,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
巴西尔又拿起一块,本想自己吃,放到嘴边却张不开嘴,丢给了脚边的猎犬:“西面虽然也有箭塔,但只配备了重弩和扭力弩炮,如果苏丹集中兵力进攻西侧,只怕力有未逮。”
那头乖巧的狗不敢下口,直到巴西尔江浙湖汉北点头,才悄无声息的叼起肉,躲到一边吃起来,我不由问道:“你怎么把牧羊犬当成猎犬来养,这是那些苏格兰人带来的狗吧?”
他用靴子轻轻踢了踢狗屁股,那条黑白相间的狗亲昵的冲他摇着尾巴,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看得朱由检连翻白眼:“这些畜生聪明得很,当猎犬也好使,之前咱们抓的那些奸细原本跑脱了几个,就是这几条狗给揪出来的。再说了,我只是把牧羊犬当成猎犬来用,倒是您灭绝人性,居然把城门当成……放在几百年后,您这样做会上战争法庭的。”
端起杯子,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之后,我从椅子上站起身:“看不出来你还精通法律。这个时代剑比法律权威多了,你有时间在这儿和我探讨帝国的法制工作,不如去看看西区准备得怎么样了。”
巴西尔又拎起一块肉,丢给狗:“西边一直在施工,有不少人盯着呢,您的表哥和您的弟弟都在工地上坐镇,出不了什么乱子。倒是苏丹真的会和您预料的那样,刚刚被报销了几千个炮兵,就大张旗鼓的发动下一次攻城?”
“他要是再不赶紧进攻,军队可就要哗变了,这才几天,攻城的军队就损兵折将,连一贯视为大杀器的攻城炮都被我端了。你看那边的军营,都是从安纳托利亚来的西帕希八旗兵,这些八旗兵在这儿打仗的时候,他们的老家可正在被卡拉曼侯国的土库曼人袭扰,苏丹应该派了人去牵制土库曼人,可西帕希们终究挂念家里的妻儿田产,无心打仗。苏丹派了一万人围了君堡,我的城防营就开始有人要求回去,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他们,土库曼人可不是苏丹的二线部队能比的。”
我给他分析着当前形势,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毕竟穆拉德会不会再发动进攻,会怎么打,我心里也没头绪。
虽说科林斯地峡的土地多是岩石,不便于挖掘地道,我还是让人在城墙下挖了几个深坑,埋上陶缸,用来监听地下的动静,不过一直没听到什么声音——科林斯的地要是好挖,城墙前的那条运河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挖。
这两天安娜吃了睡,睡了吃,闲得手足无措,但奥斯曼大军都龟缩在军营里,不敢再靠到城墙附近,既然我雪藏的红夷炮拿了出来,再遇到大队的骑兵到射程内耀武扬威,自然没有韬光养晦的道理,只要苏丹的军队敢来,立刻用铅弹招呼。
先前抓获的那几个细作倒是拷问出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突厥人应该是许诺了许多好处,以数千杜卡特买他们偷开城门。因为知道我大抵不会放过叛徒,本来他们扛过了数轮酷刑,可赛里斯帝国积累了几千年的酷刑,所有的刑具,手段,折磨和痛苦,就像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结果问出来一听,差点把我气死,居然五百杜卡特就把我卖了。
五百杜卡特!
要是拿来买蜜渍桃子、乳酪蛋糕和千层酥,还不够我敞开吃半年的!
把一只带着密信的鸽子放飞之后,我吃着这帮奸细家里搜出的蜜渍桃子,在城头默默的等待天亮。
东方微微显现出鱼肚白,太阳再过一会儿就要从大海上伸出第一缕金光,整座城市都陷入寂静。
在每个人都在梦乡中的时候,城门附近传来猛烈的爆炸声,似乎是守军的火药被点燃了,滚滚浓烟冲天而起,一处街区都被大火吞噬,在所有人忙于救火的时候,奥斯曼的三角旗悄无声息的在城头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