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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问题,我顾左右而言他:“哦,那边那一排连着水管和水箱的草棚是浴室,方便工人们冲澡,洗掉身上的汗水和尘土,快速解除疲劳。旁边的建筑是公共厕所,我把它包给了几个富农,他们负责把粪便运走——感谢瓦罗的《论农业》,我们希腊人还不至于像拉丁野人那样,把粪便倒在街道上,而是运到田间用作废料,否则就不是我收取粪段,而是要雇佣专人把粪便倒到海里。”
一边说着,我一边冲他眨着眼。
巴西尔显然没理会我的深意:“怎么又聊到农业了,巴塞丽莎,现在可是战时,您不觉得我们应该打赢这场守城战,先把军事实力增强,再去考虑摩里亚的建设问题吗?”
我指出了他的一处逻辑错误:“耕作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不仅要考虑军队的训练和武装,也要思索如何为军队供应足够的粮食。”
在旁边侍酒的奥斯曼间谍可没心情听我们扯农业问题,仗着热那亚荐头情面大,我辞退不得,壮着胆子插话:“巴塞丽莎,我想巴西尔帕夏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多和他透露一些城防上的事情。”
虽然我在父亲的熏陶下,从来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而是像大猪OTg2NTc=蹄子的天理拳那样,怎么出拳,怎么送劲,对手都看得一清二楚,但看得一清二楚,却完全躲不开,以堂堂之姿,正面将人碾碎。
比如老有人说我欺负沐启元,让夷事局的机动特遣队往他的虎蹲炮里塞了一颗封门子,才把他逼反的,否则沐启元只是朝县衙放空炮,并不会真的造反。
但后续查明,封门子就是沐府的炮手放的,只是特遣队被我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一定要查出沐府谋反的证据,如果没有足够的功劳不得回京,他们想回北京想疯了,才冒领了功劳。
再说了,不管是不是放空炮,都是骑在朝廷的脖子上拉屎的行径,论起来都是死罪,无论如何,我的战略目的达到了。
那帮想要绩效想疯了的机动特遣队被转调到山海关外,沐府被打为叛逆后揭竿而起,驯象卫驾驭着战象把沐府的征粮队打得人仰马翻。
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才能让敌人难以摸清我们的实力,因此我不得不违背我的原则,用伪装、谎言和柠檬派来掩盖我真实的战术意图。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大猪蹄子的战术意图。
倒不是红夷大炮,诚然,这据说是葡萄牙人和英格兰人弄出来的大炮确实犀利无比,但我不仅要击退奥斯曼的军团,还要给予其迎头痛击,在以后的日子里,让突厥人只要想到帝国的军队和城塞,手脚就会颤抖。
唯有这样,才能为我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科林斯长墙有大大小小许多城门,但现在大部分城门都已经被砖石堵上了,只剩下东西端两座城门还维持着原来的功能,侦查骑兵每天都从这两扇门出入。
东边的门靠近波塞冬神庙,城门相对低矮,但城门附近我挖掘了一道壕沟,海上还有舰队提供火力支援。
随着君堡造船厂的运行,最近又有两条戎克船和两条德龙猛加入到了澡盆舰队,同尺寸预制件工艺本来就是帝国造船厂自古建造战船时的绝活,但受限于工匠人数和工厂产能,以及少到可怜的订单数量,这些工艺现阶段的实际意义并不大。如果我能每月下水五条以上的中大型战舰,这项刚被复活的古老制度在结合威尼斯人的流水线技术之后,将为造船厂带来极为可观的建造效益。
如果我的海军舰队数量超过了奥斯曼江浙湖汉北帝国的两倍,那我完全可以揪准时机,把苏丹的军队阻隔在一处大陆上,然后带着帝国远征军去夷平空虚的后方。
苏丹被阻断后勤和税收之后,即使是骁勇善战的西帕希铁骑和卡皮库鲁近卫军团,也不过是离了水的鱼,用不了多久就会哗变。
我大概在做梦,且不说彻底遮断爱琴海和马尔马拉海需要的一百多条大船得耗费多少资金,这支舰队光是需要的海兵和水手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哪怕我把手上所有的士兵都转换成船员都不够。
差点脱口而出你能不能借我五万杜卡特,下个月我发了工资就还你,我把思绪强行从金灿灿的钱币上抽回:“巴西尔阁下,你是说防线西部的战术部署吗?”
奥斯曼间谍全身不由自主的绷紧,作为一名久经考验的君堡地下剧场观众,什么样的老戏骨我没见识过?这些间谍的表演实在是太拙劣了。
巴西尔的表演也差强人意:“对,麻烦您把您的计划,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
我狡黠的笑着,好像奸计得逞的希腊戏剧主角:“你是说‘防线西部’吗?嗷,我亲爱的巴西尔阁下,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会再和你讲一次的,如果你再记不住,我就要狠狠踢你屁股了,我发誓,先生,我一定会这样做的。”
亲爱的间谍,您可以一定要把消息传到苏丹耳朵里啊,拜托,我的心意,请一定要传达到!
这位素来忠诚可靠的军官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防线的西侧,其实什么都没有,为了赶工期,所有上下城头的石梯配置都是减半的,运送箭矢和石块的滑车也只有三分之一,更不用提我们的弩炮只够部署在东部的塔楼,西部只能安排弓弩手来防守。”
巴西尔好奇的问:“那,西城门的工地这么闹腾,是?”
“此疑兵之计,示敌以弱,穆拉德就会心中生疑,我们再在城门外多挖些尖桩陷坑,布置铁蒺藜,再拓宽城壕,奥斯曼军又怎会知道这儿其实是防守的薄弱处呢?”
奥斯曼间谍听得两眼放光,好像已经看到了穆拉德许诺给他的庄园和奴隶。
看到这位估计活不到月底的工具人,我打算送佛送到西,再送他一件赠品:“不仅如此,你听说穆拉德在联络加泰罗尼亚佣兵团吗?”
这个佣兵团当初曾经受雇于我们家,百多年前,倒还算能征善战,为帝国光复君堡之后的军事行动做了不少贡献。
然而这帮混蛋是改不了吃屎的拉丁野人,很快他们就故态复萌,而且非常萌,别说农民了,连圣山阿索斯上的修道院都敢抢,安德洛尼卡二世调动和雇佣了五万人,才把这些人赶出帝国控制的疆域,可见这帮畜生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后来他们祸害了雅典公国,和法兰克人狗咬狗,还一度占了雅典公国,后来受封在底比斯一带——你说邪门不,这帮灾星占据过的土地,后来都被大猪蹄子犁庭扫穴了。
不过这帮加泰罗尼亚来的少民终究是无源之水,老一辈死后,年轻的二世祖腐化严重,再加上公国内战,威尼斯和奥斯曼推波助澜,纳瓦拉佣兵团这一友商打进雅典之后,这帮加泰罗尼亚人就彻底失了势,要不是雅典公爵需要他们制衡纳瓦拉佣兵团,说不定直接就从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
纳瓦拉佣兵团后来大部去了亚该亚,成为亚该亚公国的一个割据势力,但过了一代之后也腐化得厉害,不过这些二世祖居然敢和我作对,嘴皮子还挺硬,但我的虎蹲炮一开火——
胆子小的直接下跪了。
胆子大的直接下葬了。
对付拉丁野人不需要讲仁慈,尤其是这些战争之犬,简直是看得见的瘟疫,所过之处村舍、农田和牲口都会被摧毁一空,而且到处流窜作案,让人防不胜防。
我,讨厌,加泰罗尼亚人。
所以我要他们父债子还。
加泰罗尼亚人从威尼斯人手里买下了埃伊纳岛,就在萨龙湾,夹在雅典和摩里亚之间,我的舰队隔三差五就上去强征些大米,生猪啥的,纸面上他们还有三千多兵力,但我的人上去之后,岛上只有妇孺和老人。
这很好理解,佣兵团是雅典公国的附庸,而雅典公国又是奥斯曼的附庸,大猪蹄子用拉丁人之道,还施拉丁人之身,在阿替卡为非作歹的时候,这帮加泰罗尼亚人就渡海跑了,据说跑去和穆拉德哭诉我的暴行。
如果不能击败我,那埃伊纳岛多半要改挂巴雷奥略朝的旗帜,喜迎新朝雅政喽。
这是罗马故土,你大爷的,你们这帮拉丁老爷下地种过一次田吗,吃的用的还不是从希腊农民手里抢来的?
所以这帮地主强盗为了赶跑我的还乡团,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拥抱穆拉德就是最简单的手段,只要在穆拉德王帐的沙发上躺着喝喝酒,吹吹牛,就能抢回自己的财产。
甚至还能在一片白地的雅典地区多多占地,反正穆拉德一时半会还没余力把雅典收入囊中,抢到就是赚到。
孔雀天使在上,只要您能扬了这帮拉丁野人地主,朱由检愿一生吃素。
朱由检你听到了吗,今天起你的小鱼干就没了。
狸猫不满的怪叫着,抓挠着一截血淋淋的手指,这是他昨晚在城外打到的猎物。
“巴西尔,这话我只在这儿说一次啊,其实那些加泰罗尼亚人已经被我买通了,只要苏丹的军队进攻受挫,他们就会在营地里哗变,和我前后夹击苏丹的大军,你·千·万·别·传·出·去·啊!”
奥斯曼间谍眼中放出堪比火炬的亮光。
哦豁!
这么重磅的消息,传到苏丹耳朵里,他一定能拿到好几座很不错的庄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