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旧时代的巨婴

幸运的苏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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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歇在信中给出中肯的提醒:

    “巴黎有共和国的显要不满于您的权位和荣耀,正在汇聚成股反对您的力量。我让探员仔细调查过,反对派集团的成分驳杂,有黑党,有立宪党,有奥尔良党,有吉伦特党,甚至也有残余的马拉分子和罗伯斯庇尔分子,趁着您在比利时征战的空档,他们异常活跃,依我看这些家伙暂时还不敢发起武装叛乱,他们更可能利用国会对您施压,侵夺您的权力。您是晓得的,国会议员年底是要改选一轮的,这届国会议员数量理论上不全的,中部和南部省区都还没选出来呢,可悲的是,这些地方现在被以上几个党派渗透得非常深,将来选出来的议员代表,怕是会对您,不,是会对羽翼还未丰满的共和国不利。”

    返回埃格蒙宫后,菲利克斯召来秘书西蒙尼,便口述一番,算是给富歇的回信:

    “肃反委员会和警察按兵不动,等到敌人图穷匕见时再行动手;

    监控好巴黎内卫军团的动向,并且监控好巴黎城的‘王家办事处’,那里得到美国、皮埃蒙特的资金,早就是反对党的窠臼,和海外的拉法耶特、西哀士、穆内、卡隆等流亡分子联系颇为密切;

    让朱斯蒂娜夫人和劳馥拉从记者联合会里物色几个手脚和头脑都OTg2NTc=机灵的,潜入到反对党的报社和印刷所里,搜集情报;

    对中部、南部,尤其是罗讷河流经的省区公选要格外留心,马上所有当选议员的名单、背景还有来头都要掌握。”

    交待完,菲利克斯又低声对西蒙尼说,卢森堡的客人到了没有?

    “应该在中途,明日能抵达的。”西蒙尼回答说。

    “好的,我在这座宫殿里招待他们。”

    “菲利!”第二天接近中午时,埃格蒙宫的穹顶下,浓妆艳抹、江浙湖汉北艳丽非凡的波利尼亚克公爵夫人,头顶着夸张的帆船发型,上面插满了首饰,张开双臂,穿着旧制度下细碎典雅的胸衣和钟裙,一双雪白的肉球被衬得极高,在花边勾勒下荡漾晃动着,夫人的泪珠甚至冲到了扑粉的脸颊上,有了两道暗黄色的痕迹,直扑菲利克斯而来。

    “我敬爱的公爵夫人。”菲利克斯也上前,和她拥抱,随即亲吻着她的手腕还有胸脯上的假痣,他做这一切已有些不太熟练了,毕竟法国革命都四五年下来,宫廷贵族那套早不时兴啦。

    波利尼亚克公爵则在一旁,咧着满是黄牙的红唇,搓着手,接下来便和菲利克斯互相敬礼。

    波利尼亚克公爵夫人,本是法兰西王后最宠爱的女太傅,但革命爆发后她就和丈夫携款流亡卢森堡,根本不如郎巴勒亲王夫人那样矢志不渝地追随国王和王后天涯海角。在卢森堡的这对夫妻依旧维持花天酒地的生活:刺绣丝绸衣服要塞满几个衣柜,三十匹马,三辆大小不等的马车,一座有葡萄园和池沼的美丽城堡,还有管家、使女......家产现在也荡尽啦,幸亏卢森堡被法兰西革命军攻陷,得知心爱的小菲利现在居然就是护宪公后,公爵和夫人典当了最后一套银餐具,租赁马车风风火火地赶到布鲁塞尔来。

    内室里,波利尼亚克公爵夫人很懂得此时不同往日,她得做小点,便依偎在菲利克斯身边,共处一张狭窄的沙发,而公爵则独自坐在对面的单椅上,翘着腿,三人交谈,时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

    “菲利我刚走入这宫殿时差点没认出你来,你看你现在是短头发,系着没有刺绣的黑亚麻领巾,还穿着蓝色的军服和黑色马靴,不过倒是更加英武的呢。”当说起契阔情感时,波利尼亚克公爵夫人又流泪了。

    “路上都是保密的吧?”菲利克斯帮夫人擦泪后,正色问到。

    公爵和夫人急忙说是。

    “国家改换门庭啦,但不代表就完全拒绝贵族,很多贵族不也在共和国里效力的嘛。”菲利克斯摩着鼻烟壶,夫人急忙将小巧的鼻尖凑过来,让菲利给自己也来些。

    波利尼亚克公爵则激动站起来,说我就是来请求“矢志报国”的!

    “好。”菲利克斯赞许说,以您的门第还有与旧宫廷的关系,成为某党派宗师领袖可不要太容易,我这里有些汇票,您拿去。

    五万法郎的汇票,让公爵眼前一亮。

    “回巴黎去,你们的宅邸我都备好了,还是原来枫丹的漂亮庄园......”说到此,菲利克斯居然也落泪,他握住公爵和夫人伸过来的手,搁在自己膝盖上,“其实我也想君主立宪来着,迎国王回来啊。”

    “早该立宪的。”公爵夫妻洒泪。

    “但国会里的声势得先营造足,什么叫做顺理成章啊,对吧。”

    “我会去努力的!”公爵喊到。

    可夫人脸上却有惊惶,她吞吞吐吐,称自己和流亡王室失联太久。

    个中意思很明显,波利尼亚克公爵夫人害怕玛丽.安托瓦内特会怨恨她的逃逸。

    “不用担心,我会给郎巴勒亲王夫人,也就是我的表姐写信,理平这一切的。”菲利克斯拍着胸脯。

    “亲王夫人居然成了您的表姐?”公爵夫妻都不敢相信。

    说起来在旧时代,波利尼亚克公爵家还曾与亲王夫人所处的庞蒂耶夫尔家争宠来着,不过亲王夫人淡泊高洁,自动避让,才让波利尼亚克炙手可热。

    “是的,内人和庞蒂耶夫尔家有亲。”菲利克斯说。

    “那以后我也该是你的表姐才是。”波利尼亚克公爵夫人语气都有些争宠的意味了。

    “哎,我是真把亲王夫人当作尊敬的表姐来看待的,至于公爵夫人您,我俩是挚友来着,说起来关系还该更近层。”

    “你是不晓得这几年我在卢森堡受了多少苦,都是记挂你的苦,我的信你是想回就回,不想就不回。”说着公爵夫人从胸衣的幽谷里抽出丝帕来,又哽咽拭泪起来。

    公爵立刻会意、弹起,走的时候还把内室的门给反锁了起来......

    波利尼亚克公爵夫人在接下来一天内,可帮戎马倥偬的护宪公好好解了乏,随即夫妻俩才欢天喜地相伴返归巴黎去。

    这对巨婴僵尸似的活宝,在菲利克斯眼中可还有价值呢,波利尼亚克公爵夫妻对他来说,是要被打造为保王党的另外面旗帜的,一旦病怏怏的庞蒂耶夫尔公爵去世,这夫妻便要统率整个保王党——为自己效力,如是富歇口中反对党的一翼便能瓦解掉了。

    送走这两位后,菲利克斯便呆在书斋里,给远在美洲路易斯安那的表姐郑重回了信,“让伊桑巴德护送您和国王、王后陛下,待到夏日海上的暴风雨结束后秘密乘船回国吧,暂且停在布列塔尼,我会像骑士那般卫护您的安全的,亲爱的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