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卡塔鲁斯伯爵

幸运的苏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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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康庞就在家中设宴,邀请塔利安登门。

    他俩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康庞此人算是革命政府里的“算盘手”,整个国家的金融、物资和指券都归他打理,不好说他做得有多么出色,可国家离不开他倒是真的,只有依靠他才能供应上军饷,才能调拨好粮食,不致士兵和国民陷于饥寒,不过这样的人,您认为他可能是清廉如水的吗?

    之前康庞始终和外国银行家往来密切,后来普鲁士的克罗茨,荷兰的柯克这批都被推上断头台,康庞一度是心惊胆战,害怕殃及池鱼,可国民公会离不开他,继续以高票支持他留任在财务委员会中。

    慢慢的,康庞又和菲利克斯、丹东一党靠拢起来。

    因菲利克斯会不断介绍大的实业家和金融家给他,如安赞、迪特OTg2NTc=里希、杜.维萨尔、古兹曼等,尤其是维萨尔和古兹曼,维萨尔是诺曼底卡昂城的大富翁,做石灰产业称雄的,他家和高丹家在金钱上是“水乳交融”的关系:他把高丹家的工厂和运河引入卡昂,而菲利克斯又保举维萨尔掌管都兰地区的硝石火药产业,这是个极其丰厚的军需肥差,每年光是维萨尔个人就能得到五十万里弗尔的利润。

    因维萨尔和古兹曼为财务委员会注资、担保不下一千五百万里弗尔的外汇,故而康庞立即大笔一挥,同意这个交易。

    可就在不久前,康庞才发现,那个古兹曼不但是来自西班牙的银行家,他在马德里宫廷里还有个贵族头衔,“卡塔鲁斯伯爵”。

    翻了翻卷宗,康庞又发现这个卡塔鲁斯伯爵的银行总部,就设在法国西南的海港都市波尔多。

    国会特派员塔利安到波尔多后,曾认为卡塔鲁斯伯爵银行和吉伦特党和联邦主义叛乱分子有勾结,便把伯爵的家人给抓捕起来,准备送上断头机。

    后面的情节也一清二楚:古兹曼.卡塔鲁斯年方十九岁的女儿也被江浙湖汉北囚禁在监狱高台里,有次当特派员塔利安去巡察时,看到她坐在牢狱椅子上,身穿轻袍长发披肩的美丽模样,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塔利安对天发誓,要她成为自己妻子,如此便疯狂不顾后果地打开狱门,开释了古兹曼全家。

    “蠢货你为什么不逃离法国,为什么不和那个小娘们去西班牙,为什么要回来牵累我?”宴会里没有欢声笑语,康庞直接揪住塔利安衣领破口大骂。

    “我要是去西班牙,岂不成了不名一文的落魄汉,在那里谁能认得我这个自小在巴黎贫民窟里滚泥巴长大的人物?古兹曼女儿到时肯定会抛弃我,别指望这个救命之恩就能让女神垂青你,我没那么傻!我塔利安要在巴黎干番事业,让她成为堂堂的塔利安夫人。听着康庞,她就在马德里城,来信说等我一年时间,你必须得跟我干,干到底!”塔利安已经有些癫狂。

    康庞喘着粗气推开了塔利安,然后痛苦地用双手搓着鬓角头发,不断牵动他的额头额角。

    “司法委员会的下场你看到了吧?就是罗伯斯庇尔认为它审理办案有些犹豫,就毫不留情地将其撤销掉了,很快啊,国会二十一个委员会都要逐个被这家伙以形形色色借口裁撤,只会剩下个救国委员会,以后法庭是他的,军队是他的,经济是他的,什么都得是他的,他要借着革命和美德的借口打倒我们所有人,绝不能坐以待毙。”塔利安吐沫横飞,他被爱欲的火焰燃烧支配着,说起话来格外放肆大胆,毫无顾忌。

    “反抗的下场很可能就是断头机。”康庞还有些进退维谷。

    “不,只要先一步把罗伯斯庇尔送上断头机,我们就不用上断头机。”

    “那该怎么办,靠空想吗?”康庞无可奈何地喊起来。

    塔利安却一针见血地指出来,我们可不靠空想,支撑我们的有情爱有生存的欲望还有金钱,真正靠空想的全法国就只有一个人,那人便是马克西米安.罗伯斯庇尔,他靠着虚无缥缈的美德来统治国家?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塔利安就从衣服内抽出票据和信笺来,说有了这些我们是会打赢的,你完全不用担心,好个弗雷龙,他跑去投奔罗伯斯庇尔那家伙,想要脱罪,难道最后就只有我被扔进监狱接受审判?才不会呢!我就不同,我目光更久远,知道跟着罗伯斯庇尔才是没希望的,怎么?现在轮到你做出选择了,康庞委员!

    康庞咬咬牙,收下了票据,还有署名的信笺,然后和塔利安握手。

    次日,康庞款步来到治安委员会的办公室,有意煽风点火,说了句:“我这儿接到份救国委员会的草案,要在巴黎建起个新的警察总局,直隶于救国委员会辖下,到时你们说不准要和这个总局合并。所以我得调查下贵委员会的经费表格,毕竟以后新警察总局的预算开支都得我来负责。”

    整个治安委员会的委员们都吃惊到说不出话来。

    等到康庞离去,委员当中的卡尔诺开了口:“救国委员会原本和我们都属国会下设的平行机构,而今它要成为新的专制政体的萌芽?”

    “共和国,到底是共和,还是哪个人的?”杜蒙也附和道。

    当更大的阴云开始笼罩巴黎时,罗伯斯庇尔这次居然没有察觉。

    正如帕雷所评价的,罗伯斯庇尔是个出色的牌手,但他出于路径依赖,只会遵照他自己的套路打牌,一步一步都有迹可循,一旦有高手看破套路,罗氏也就运转不灵啦:这段时间罗氏,整日和库东、勒庞等人呆在自己栖身的阁楼里(坐轮椅的库东出入非常费事),奋笔疾书,加速对德穆兰和法布尔的审讯和定罪。

    阿贝义监狱里关押着的法布尔,被反复诱导威胁,说他必须要招供自己的犯罪,是和德穆兰乃至丹东有关连,甚至是在丹东授意下做的。

    但法布尔虽然贪婪,但却非常讲义气,矢口否认,说对东印度公司清算的种种违法勾当都是我个人所为,绝无他人参与。

    “先提出你们明智的推断,只要本着对革命的良心,哪怕狡诈的罪犯不承认,也能用法律的名义判定下来。”罗伯斯庇尔暗中授意忠于他的法官富基耶道。

    于是富基耶紧锣密鼓地和同僚开始炮制假的法布尔和德穆兰的供词,里面的矛头全都指向乔治.丹东!

    只要这份供词一出炉,勒庞和昂吉奥立刻会出马,去香槟省抓捕丹东。

    “丹东先生,您还是快逃吧......”劳馥拉坐在小办公室内,紧张地在写着纸条,要火速寄去香槟的阿尔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