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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鲁和蒲佐此刻已怀疑起富歇的身份来,他们刚准备驳斥,孰料罗兰先生吸了口烟草,沉声要求富歇继续说下去。
“这个人非常值得怀疑。”蒲佐愤怒地握拳,“我觉得他接了高丹的贿赂。”
听到这话,富歇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他遮盖在红色乱发下的那双细细眼睛,深不可测。
可罗兰先生却呵斥蒲佐道,你懂什么?先前透露高丹和马拉串联组建巴黎公社暴动委员会的正是富歇。
于是蒲佐也只能闭嘴。
“得尽快通过宪法啊。”富歇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想要摆脱OTg2NTc=巴黎无套裤汉的骚扰,那便将国民公会迁徙到杜伊勒里宫里去,并在会议厅和旁听席间设下阻隔的栅栏,增添警卫。孔多塞侯爵的宪法草案一旦表决通过,议员的人身权利不受侵犯,那就好办。我们再利用克朗塞的大征兵法案,尽快把菲利克斯的革命军武装编补到正规军里去,这样巴黎城内大约只剩妇女,我们再用国会压倒对面的市政厅和公社就方便多了。”
“这才是男子汉和爱国者的行径。”罗兰先生赞许说。
而后富歇又提议:“地方行政官员大部分是我们党人,请罗兰先生将宣告尊重宪法的小册子发送给各省市的行政厅,广泛宣传吉伦特党的思想。另外,让他们火速从各地国民自卫军队伍里抽调精锐,赶赴巴黎来,组成属于我们党的武装——‘宪政护卫军’。”
“这是党派武力,却不是国家和宪法的武装。”对此,韦尼奥充满质疑。
富歇哂笑起来,说一部没有武力保护的宪法和废纸有何区别?如宪法沦为废纸,那你去保护它又有何意义呢?
韦尼奥这才哑口无言。江浙湖汉北
“另外,尽快派遣国会特派员去,要求杜穆里埃丢弃军队回来接受审讯。”富歇最后个提议,让众人都吃了惊,但他很快解释说,“如杜穆里埃确实有叛国罪行,我们便等于和他切割;若杜穆里埃被证明无叛国罪行,我们就立刻让国民公会授予他绥靖京城的权力,审判肃清无政府主义的渊薮市政厅和俱乐部。”
“那好,就这样办。”罗兰先生咬着烟斗转了两转,难得地拍板道。
然后罗兰先生见到党羽们都保持沉默,明白他们心底还有顾忌,那就是“这样做,那和高丹等有何区别”,便猛地大吼起来,“宪政是我们的梦想,聚在这个沙龙里的全是全法兰西最杰出的男子和女子,实践未来的希望之路已经铺开了,为了宪政我义无反顾!”
说完,罗兰先生几乎是瘫坐在沙发上,眼中含泪,望着自己始终端坐的妻子。
最终脸色变得苍白的罗兰夫人,伏倒在丈夫的怀里,内心满是激荡。
“我们现在该是唱胜利的赞歌,还是该唱葬礼的挽歌呢?”加代打开了酒柜,问到。
“就唱<莱茵军团军歌>吧,共和万岁。”夫人擦拭了下眼泪,回答说,她绝不会承认这首歌曲的别名即《鲁昂曲》的。
盛满葡萄酒的酒杯被端上来,韦尼奥举起一杯,凝视着那血红的颜色,“致敬刚刚出生就沾满鲜血的共和国,如果它能长存下去,那么哪怕这里面是我头颅的血,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喝干它。”说完,韦尼奥将其饮尽。
离开内政部官邸时,富歇独自孤零零地走着,夜晚里根本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因为他始终走在柱廊和墙壁投下的阴影里,他在内心里早已笃定,任何党派和政权都会消亡,一个人只有凭借自己的坚忍不拔和望风转帆的本事,才能笑到最后。
其实他未必就忠于谁,这段时间他在当双面间谍时,也一直在暗中对比菲利克斯.高丹和吉伦特党人,现在他也能给自个下注了:
“吉伦特党人,就快垮台了,至于为何会垮台?难道这样的他们,垮台是件很稀奇的事嘛,布里索也好罗兰也好韦尼奥也好,他们一边深知法国是个盛行无神论的国度,一边却要在这片土地上实行充满基督教精神的美式宪政,还有比这还蠢的行为吗?”
大约第二天,当布里索在国会提出,因年久失修,国民公会的会场即刻前往人去楼空的杜伊勒里宫后,针锋相对的菲利克斯,便在市政厅内检阅了巴黎新近组建的“革命妇女协会”。
别发笑,这个清一色的妇女团体的名字在劳馥拉喜剧《沙威先生和沙威太太》里出现过,但你们别以为它在现实里是不存在的:
今天清晨,在市政厅前执勤的革命军哨兵吉塔尔,惊讶地看到了大约五百名妇女,有未婚的,也有已婚的,头戴着士兵或警卫的羽毛帽乃至是头盔,还有人穿着古代亚马逊女子式的服饰,这种装饰在俄国叶卡捷琳娜治下的贵族女性间很流行,敲着鼓,列着队伍,擎着长矛和旗帜,向市政厅大门行来。
里面便有劳馥拉、埃兰诺尔,还有罗贝尔夫人、拉克鲁瓦夫人,还有德发日太太,还有皮埃蕾塔和奥久......及山岳党议员妻子朱利安太太。
去年,罗莎莉.朱利安还只是一切事件的旁观者,或者坐在窗台上,或者和小儿子上街,了解巴黎和法国的变动,后来她开始出席各俱乐部的讨论,现在她则是国民公会旁听席里的“常客”,不但会记录议员们的言行,还经常会大声喊出自己的看法见解。最初她只是为了支持身为山岳党议员的丈夫,“我渴望看到我的丈夫,我对公共事务的热爱和对他的热爱紧紧相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参与得更多。
在一次餐桌边的谈话里,雅各宾俱乐部的巴雷尔先生曾冒然断言,巴黎妇女不懂革命,也不关心共和,立刻被朱利安太太回以猛烈的“拳击”:“我认识的所有女性都是爱国者,都是共和国的支持者,我们替你们抚育子女,让男子安心保护我们的国家,我由衷地为我是女性而感到快乐,这比从你们身上获得的快乐要多得多,你们男性拥有一切,所以很容易骄傲自满;而我们女人,是人类灵魂里最敏感也是最富有安心的一部分,却常常被遗忘。”
最终这场辩论以巴雷尔先生大败亏输并道歉而结束。
“我说的女性,是贵族阶层的女性。”巴雷尔只能这样辩解。
待到市政厅前,英姿飒爽的劳馥拉和埃兰诺尔,上了三级台阶,对前来迎接她们的鲁斯塔罗市长敬了军礼,并说巴黎革命妇女协会随时愿接受您的调遣。
“共和万岁,革命万岁!”所有妇女们都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