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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其实王后也明白今日菲利克斯的指证,使得整个局面如维苏威火山般喷发出来,炽热的岩浆滚滚流出,大地都会颤抖裂开。
但她清楚,麦尔西伯爵说得没错,这次可能她和国王路易十六要因祸得福了。
普罗旺斯伯爵就是挟持自己的罪犯,想要和他切割清楚,便不能再犹豫,就得将其除去,这样对王太子可是最有利的,除去了个王座的潜在敌手。
“借着此事,让陛下把整个御前会议都撤换掉,以免再出布勒德伊男爵这样的乱臣贼子。还有一旦国王陛下通过危机公关,重新得到国民会议和国民的拥戴后,便可趁机在外交上强硬起来,比如将出逃的阿尔图瓦伯爵潜在的摄政权和继承权也罢黜掉。”
“还能让巴黎和维也纳重归于好,各自安守边境。”麦尔西伯爵补充道。
“没错,我的二兄利奥波德皇帝正在镇压比利时,到时你代我捎OTg2NTc=信于他,让他只做出陈设重兵的样子,但绝不要入侵法国,因那样便没法回旋了,而后我们再运作,让国王御驾亲征,带着法国军队在边界上绕一圈,其后两军和议,各自撤还,我兄长没有任何损失,我夫君也能凯旋巴黎,重得民众爱戴拥护。”王后欣喜地说。
这下连郎巴勒亲王夫人也极度赞同,说这个计策是最好的,根本不用打仗流血。
王后得意地翘起朱唇,笑了起来,她心中还有个很隐秘的想法,却不能公开表达的,她是让贴身女仆让娜.康庞,在米拉波伯爵坐上马车后,用信笺方式递送过去的。
就着在车轮下摇晃的烛火,米拉波伯爵看到信笺上写着,“你和国民制宪会议也仰人鼻息,你、菲利克斯和那个丹东,一个要入阁当大臣,一个要当巴黎市长,一个想得到巴黎省刑事法院检察长的席位,那就不得不逼走拉法耶特侯爵和安托万.巴依,他俩可是孪生的怪物,牢牢把持着你们渴求的猎物不松口......”
读到此,米拉波伯爵的一张丑脸,因笑而更加扭曲了。
次日,在杜伊勒里宫内,王后忽然翻脸,对国民制宪会议的代表江浙湖汉北团称,她和夫君被绑架的阴谋,是王太弟普罗旺斯伯爵与莱维子爵共同策划的。
她不愿只让莱维区区一个罪行实施者接受审判极刑,而真正的主谋却继续逍遥法外。
“我记得当时在大同盟节时,我所在的王室,还有法国教会,还有军队代表拉法耶特侯爵阁下,都曾当着几十万人发誓,要绝对忠于国家的宪法,永不背叛国家利益。如今我毫不畏惧,要践行誓言,那你们呢?那拉法耶特侯爵呢?”王后对代表团的言语咄咄逼人。
宫廷顿时炸了,波旁王室有波旁王室的规矩,其实这点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出身的美泉宫也一样,那就是王族间可以勾心斗角你死我活,但绝不可以通过拉拢外人,不管是贵族,还是大臣,还是平民什么的,来戕害自家人,更何况还是位足以摄政的王太弟,法国的第二顺位继承者(若路易十六及王太子不幸,那自然王位归普罗旺斯伯爵所有)!
路易十六光顾着惊愕,不晓得该说妻子什么好。
但国王的三位老姑妈,阿德莱德夫人、维克托尔夫人还有莎菲夫人,她们都是路易十五的女儿,终生未出阁,脾气早已刁钻古怪,穿着比旧制度末代还要复古的衣裙,和夸张的发型,扑着厚厚粉的干瘪脸上,还涂着两团腮红,但她们的眼眶更红,就像要上战场厮杀的士兵,握着扇子气势汹汹来到王后的房间内,身后还跟着路易十六的妹妹伊丽莎白。
王后坐在安乐椅上,脚下是条打滚的哈巴狗,郎巴勒亲王夫人立在她旁边,挑选着晚宴的式样,王太子和飘飘长公主则分别坐在矮凳上,在母亲用鲸鱼骨撑起的蓬松裙边承欢。
“维也纳果然是这世界上最懒散最轻浮的城市,那里走出的女人都是这样的!现在居然还出卖了一位摄政王。”阿德莱德夫人气急败坏。
“普罗旺斯伯爵不过是想要带着你逃离巴黎,他的一片好心却得到这样的回报。”莎菲夫人说。
“我现在可以确信,当初嫁过来就于凡尔赛宫殿内胡作非为的您,让您的母亲,特蕾莎女皇陛下在美泉宫日夜忧心如焚,加重了她的病情......”
“虽然我很能理解您的怒火,但您确实毁坏了伟大神圣的王室亲族间的纽带,它是由信任和忠诚所......”
还没等大长公主伊丽莎白说完,王后就断然回答说:
“我十几岁嫁到法国来,到今日我指证普罗旺斯伯爵,全拜三位姑妈所赐,是你们教会我如何恶意中伤,如何刻薄毒言,如何巧妙地来两句冷言冷语,刺得人浑身难受,这叫宫廷争斗、阴谋诡计的技巧。是,我学会了很多,但始终有点我未能学会,那就是将真实情感隐藏在仇恨或爱慕下,我想这辈子我也学不会了。我敌视普罗旺斯伯爵,他这十几年来,在背地里雇佣色情画家,雇佣黄色小册子写手,给我泼的各种污水还不够吗?最初我可以理解为这全是因他的妒忌所致,但后来我不想,但也不能不承认,他在觊觎着国王的宝座,企图取代我的夫君我的孩子,他没法借助革命党的手,那就要借助都灵宫廷的手来达成目的。”王后在此刻,情绪越来越激动,但语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她甚至偶然夹杂了几句德语,紧紧地将儿女搂住,“所以我也不再隐瞒,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你们的喜欢,我也根本不喜欢你们,我只爱我的孩子,我也要拯救我的丈夫,为了他们我决心不再隐瞒对普罗旺斯伯爵的憎恶,我甚至还巴不得除之而后快——时代在变化,既然法国王室只是将我当作个随时可殉难的旗帜,那我也想开了——我不是要借助母家的力量,就是要借助国民会议的力量来达成目标!”
“你这是在毁掉国王陛下......”
“不,国王陛下只有一个人可以倚靠,整个杜伊勒里宫在他身边的也只有一个男子汉,那就是我。”此刻,王后将两位孩子抱得更紧,盯住三位老姑妈,还有小姑子,丝毫没有畏惧后悔的神气。
郎巴勒亲王夫人此刻威严地说,王后要前去和国王陛下一起进晚餐,现在杜伊勒里宫的规矩不比曾经的凡尔赛,“王后想用多久时间的餐饭,那就多久。”
三位老姑妈气得浑身抖个不停,脸上的白粉簇簇地往下掉。
沙特尔教堂外的街道上,几位国民制宪会议代表所乘坐的马车刚赶到大门前,几名走出来的仆役和法警就告诉他们,“莱维子爵已包揽下所有罪行,他始终不肯承认普罗旺斯伯爵参与其中。”
“那就组建新的法庭,再次审讯!”
“法官认为已结案,这两位关押去夏特莱堡监狱,马上就要执刑。”
几位代表还要诉说什么,一名法庭的推事低声警告道:“别昏头昏脑的,这件事到这里终结对大伙儿都有好处,对吗?”
“我们害怕的是,群氓们会借此搞暴动。”
“你当拉法耶特侯爵的枪炮是假的不成?”那推事语带讥诮。
马尔斯大校场门口,足足四个营的国民自卫军,举着红旗,开始往夏特莱堡进发。
司令官拉法耶特认为必须要保证莱维子爵和布勒德伊男爵干净利索不留把柄地被处死,越快越好,所以派出了这批“监斩”的队伍。
而在科尔德利埃修道院俱乐部前,许许多多革命的无套裤汉已集合起来,还有更多的从圣迹区、沼泽区、圣安东区赶来,据说塞纳河北面到圣德尼斯处也有几个区的武装即将赶来。
“打破夏特莱堡,公正审讯叛国者!”丹东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