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武职荣誉

幸运的苏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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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两天,华兹华斯就要离开鲁昂,前往革命风暴的中心巴黎了。

    他的最后一站,是拜访鲁昂西城,新兴贵族的建筑代表,妙逸庄园。

    妙逸庄园的田地是最美观最平整的,坐在敞篷马车上急驰而过,看着一大块一大块掠过的斑斓田野是件赏心悦目的事。侯爵的家宅抛弃了城堡式的石造,而是仿效美国纽约的建筑样式,洁白的羽目板材,碧绿色的瓦片,简单优美的廊柱,阔达明媚的落地窗,被池沼森林环绕着,内里的家具和用度更为舒适,笨重的家具不见了,也没有那种罩在其上的厚重深色的土气亚麻布,取而代之的是洛可可贝壳式小巧家具,墨绿色或绯红色的舒适垫子,待到不用时,用的罩布是轻柔的棉纱制作的。

    从巴黎国民会议里载誉归来的拉夫托侯爵,鼻梁上夹着镜片,他依旧不愿意随便坐在沙发上,而是雄赳赳地挺拔着矮小的身躯,蹬着高跟鞋,握着手杖站在靠着壁炉边的地毯上,背后是自家的谱牒,他盯着正在沙发爬上爬下的尼诺,又想起了自己在鲁昂城某间公寓内的另外个儿子,此外也看到了皮肤偏棕色的“小女儿”奥莱丽,正坐在婴儿车内,抓着玩具铃铛摇来摇去,侯爵夫人一个人在陪着两个婴孩,乐此不疲——侯爵开心了不少,尤其是看到尼诺那雪白的肤色,透出血管颜色的白,并且他的嘴唇和鼻梁多像自己啊!然后看到奥莱丽,侯爵没有什么额外的评价,心底想“既然贡斯当丝爱她,那就这样罢,她就在这座庄园内长大好了。”

    侯爵明白,这个场面啊,叫三世同堂。

    淫靡的小调飘荡着,在巴黎国民自卫军内,因为拒绝执行市政厅OTg2NTc=公务而遭开除的雷米萨.德.拉夫托,一如既往地穿着解开的旧海军制服,对着镜子扭动着屁股,嘴里哼哼着,手指左右摩挲着新剪出来的胡须。

    这次雷米萨不但自个回来了,还把同病相怜的两位尉官,于洛和乌利也带回来了,这两位现在正在城里接受“鲁昂军友会”的接济,羡慕着独眼的弥涅南少校,等待着未来咸鱼翻身、扬名立万的好机遇呢!

    雷米萨很慷慨,时不时帮这两位朋友付酒钱。

    钱,现在对拉夫托家不成问题啦,多亏了艾米莉,不但先前几十万里弗尔的欠债在一夜内全都还清,还趁着大革命和大暴动的机会,将田产扩充了足足三倍,手里还有榨油厂、印刷所及织袜厂,所以当菲利克斯提出“马洛姆河谷和左岸区新工厂计划”时,拉夫托侯爵毫不犹豫地投资进去,菲利克斯计划的具体内容是这样的:地皮和建筑交给我来承建,你们负责投资,先前在我公司有股份的股东们,可以把老股抽出来,作为新股投去新厂区,然后这两处以棉纺厂为主体,其他的便是中小企业、股东的联合——印花厂、地毯厂、窗帘厂、制衣厂等等,都是环绕着棉纱资源的棉织品企业,每个厂雇员三十人到一百人不等,大概注入五万里弗尔左右就能运营了,然后菲利克斯按年吃红利就好。

    诺曼底当地的工厂制度,也就是华兹华斯命名的“高丹主义”蜕变极其迅速,就像是闪电般:行会制度的残余被进一步废除掉了:原来一个师傅带两三个徒弟,徒弟十年乃至更久时间要为师傅无偿劳动,每月只有可怜的零花钱,住在阁楼里瑟瑟发抖,暗地里倾慕师傅家女儿,但未来可以作为师傅接班人盘下店铺、作坊,迎娶心上人的时代,就这样嗖得消失了,行会制度下师徒间的苛刻没了,家庭式的温情也没了。

    所有都被金钱雇佣关系和工厂主家长制给代替了:被工资薪酬吸江浙湖汉北引来的男女,像修道院的苦行僧般,为工厂主劳作,接受监督,然后下班还要前往学校,在工厂主雇佣来的教师那里进行统一的技能培训,他们只要劳动,每一天每一件产品,都能接受到报酬,不过他们想要随时离厂也不容易,因工资经常被扣除三分之一,以防他们离岗回乡,另外他们将来的结婚对象,大概率是同为工人的他(她),也有些是农民,但不可能是工厂主的女儿......工厂主往往一辈子都不会来车间一次,他的女儿更不可能出现在工人视野里,工厂运营交给了忠心耿耿的经理和监工,就像拉夫托侯爵这样的,只要舒舒服服的庄园里,每年就能收取金钱便好。

    这种模式,和英格兰的“盎格鲁工厂家长制”如出一辙。

    不过菲利克斯的“高丹主义”更温情更慷慨些,它起码让纺织女工和童工所处的环境是青山绿水,薪酬也高些,工作时间宽裕些,将来有个梯级工资制度让他们能晋身。

    我们不妨称其为“高卢工厂家长制”好了。

    如是,拉夫托家借着这股东风,年入已有二十五万里弗尔了,绝对是新式贵族的翘楚。

    妙逸庄园的别致典雅,让从英国来的华兹华斯都感到向往。

    当然,华兹华斯要到妙逸庄园来游览,还因他在《鲁昂半桥每日新闻报》上读到了个消息。

    庄园客厅的门给推开了,满头天然金发的艾米莉,还是如旧般风风火火、心高气傲地走进来,高跟鞋在地板上踩踏得咯咯作响,把帽子放在钩架上后,她看着扭屁股不停的哥哥,恨铁不成钢地说到:“报纸上的事,你看到了没。”

    “没!”雷米萨即答。

    “天啦,报社的编辑都比我们自家人更了解拉夫托的家事。”艾米莉挖苦、抱怨起来,“哥哥你的订婚对象,也就是华莱士.霍尔克陆军中将的女儿,现在正被巴黎的言语困扰着。”

    拉夫托侯爵也微微侧目。

    “有言语中伤拉夫托家,说我家已丧失了武职荣誉,配不上侯爵的爵位了。”艾米莉说到。

    好斗的侯爵用手杖顿了下地板,开始生气。

    “这都是哥哥的错!”当艾米莉不留情地说出这话来,雷米萨怕了,他不再跳舞,而是咕噜坐下来,像是要接受老师批评的孩童。

    奥莱丽这时爬到“哥哥”的脚下,被雷米萨一把抱起,放在膝盖上,四颗眼珠都盯住了艾米莉。

    艾米莉苦恼地继续说:“你不要装出一副无辜模样。你在海军时,差点上了军事法庭,后来转入法兰西卫队,又转入巴黎国民自卫军,现在又被陆军革除了职务,少校军衔被撕得粉碎,现在你什么都不是,只在军友会俱乐部里跳舞掷骰子......你说你海军、陆军和自卫军都呆过了,还有比你还失败的佩剑贵族吗?你还能去哪里啊哥哥,大概只有空军了。”

    “有,有法兰西空军部吗?”雷米萨一脸蠢样地真心诚意地问到。

    “你简直是蠢上天了,怎么可能有空军部!”气得艾米莉叉着纤细的腰,“好了,一个佩剑贵族没武职意味着什么?就意味着父亲不能把侯爵爵位传给你了哥哥......针对我家的流言在巴黎四起,大约是华莱士小姐的其他追求者炮制出来的,华莱士小姐的泪都要流干了,她再给我的信里说她爱你,但是她的家庭,她的父母对我家名誉感到疑惑,所以全家从巴黎驱车来了来查实这事,大概就在圣诞节就要就这桩姻亲进行表决,表决你懂吗蠢货哥哥?”

    雷米萨乖巧地摇头,表示不懂。

    “那就是你要恢复武职,恢复佩剑贵族的荣耀和本分,否则华莱士小姐只能像不存在的‘法兰西空军’那般,坐上热气球,飞走。”

    雷米萨和奥莱丽,真的顺着艾米莉手的方向,往空中望望。

    然后雷米萨直接说:“妹妹,那你去找菲利克斯和他妻子想办法吧,梅.高丹可算是华莱士小姐的小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