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玫瑰诗社

幸运的苏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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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利克斯写剧本还是不错的,毕竟他很擅长抓住矛盾,或制造冲突。

    可写法律学论文......只能说他在巴黎索邦学院的一年,精力全都放在其他领域,而回鲁昂注册执业后,根本没代理过一桩官司。

    就连这篇论文,菲利克斯也是找到几位急需用钱的同僚捉刀代笔的,谁想到效果这么差?应该不会吧,但自己又没法和评委们指正,因我压根不懂啊,辩论起来后,纰漏会越来越大的。

    于是菲利克斯就打感情牌,说请各位尊敬的评委能将我论文的错漏处标注下,我回去细心修改,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呢?

    “论文很成问题的话,那么答辩也不需要了。”德.博梅茨语气里带着点不屑,这让菲利克斯心底很是不快,仿佛这位不是本着公正严明的态度,而是故意来找茬似的,难道先前福瑟先生没和你通过气?得罪个从鲁昂远道而来的金主,是不是有毛病呢!

    可接下来博梅茨又发问:“菲利克斯.德.高丹先生,请问您注册OTg2NTc=执业两年来,平均每年接手多少数量的案件?”

    这居然要摆在台面上来说?

    菲利克斯在众目睽睽下,有点心虚地交叉双手,保持镇定,想了会儿,就回答道:“注册为鲁昂参议会律师后,我深感对法学的领悟还很不透彻,所以就,就没有接手任何案件,静心于书斋里......”

    评委会的诸位律师,摇着戴着假发的脑袋,发出刺耳的笑声。

    “从事司法工作,是不可以偏废理论和实践的任何一面的。比如我们阿腊斯,身为法院律师,每年起码该接手至少十桩案件,才能有资格提起博士的申请,如果每年能有五十桩案件会更好,当然这种‘资格’不存在于既成的规条里,而存在于我们评委的心目里,您能明白吗菲利克斯先生(别小瞧我们啊,你这个职业混子)?”

    “我很热爱阿腊斯学院,不管是科学院还是文学院,亦或是法学江浙湖汉北院,所以我给贵院了些小小的贡献,希望博梅茨先生您能......”

    “哦,那两万里弗尔的汇票,我已退回去城里的银行了,菲利克斯先生,您的金钱不是每次都能大行其道的,您可在鲁昂呼风唤雨的话,干脆回鲁昂学院买个博士不是更好?阿腊斯虽然风气保守点,可在学术正派这方面,自问在法兰西还算是中上流。”

    “他妈的,意思是骂我下流?看来我在鲁昂的所作所为,传入到这群家伙的耳朵里,他们不开心,认为我是用金钱侵害贵族特权的大布尔乔亚。”等到从协会办公室里走出来后,菲利克斯恼怒非常。

    接着他气冲冲地叫了辆车,来到市政厅,找德.福瑟先生“算账”。

    市政秘书长福瑟先生是整个阿腊斯的头面人物,也是咨议会的荣耀议员,胖乎乎的脸上全是和善,他和菲利克斯是一见如故,两人都很有钱,且都喜欢做实业,都关心机器、道路、运河,而之前福瑟满口答应菲利克斯:你的博士答辩就交给我安排,然后再帮罗伯斯庇尔重归律师协会。

    “这可太伤人心了,福瑟先生。”秘书长办公室中,菲利克斯递给对方支上好的雪茄烟,抱怨道。

    福瑟抽着烟,也是满脸的为难,他对菲利克斯挑明:

    “情况有了变化,你被人给盯上了。”

    “来的时候,我看到旁边的法院告示了。”

    “是这样的,全法国高等法院都复工了。”

    “我上了高等法院的黑名单了?”

    “差不多如此吧!”福瑟很温厚地搭住菲利克斯的肩膀,“你在鲁昂做的事,等于是驱逐了高等法院,复归的大法官伏西哀先生必须要算计你,他是不是和这里的法官、律师们有联系我还不清楚;但还有个直接的原因......有个在外国服役的老兵叫迪蓬的,你认得吗?”

    “我帮过他的忙,现在他在瑟堡的杜穆里埃将军麾下服役。”

    “问题症结就在此了,阿腊斯学院有个新贵,叫德.弗勒里的家伙,他本来只是个农民,后来得到了一大笔遗产,买了官职和贵族特权,学院上上下下都被他打点,是如鱼得水。”

    一提到这个,菲利克斯就清楚了,“我记得这混蛋的名字,就是这家伙弄来了密札,侵吞了迪蓬叔叔的遗产,还害死了迪蓬的女儿,本来这遗产该有迪蓬一份的。”

    居然侵吞遗产,这还是个人?

    “对,你该晓得罗伯斯庇尔先生是给迪蓬提出过上诉的,当然失败了,他也由此得罪了阿腊斯腐败陈旧的司法界。所以我之前去找检察长博梅茨时,大概他听到了你要帮罗伯斯庇尔,就将此事告诉了德.弗勒里,弗勒里很轻松就探知到你和迪蓬间的关系,所以他就千方百计,把这件事给搅黄。”

    “也就是说,并不是我论文的问题喽?”

    “当然不是,您的论文我把过关,绝对没有问题的。”

    “那对付这种无耻黑暗的家伙,就得用同样的手段呢!”菲利克斯毫不犹豫地说道。

    福瑟先生急忙宽慰他说,暂且不要生气了,今晚比萨尔律师的庄园有个化妆舞会,许多“玫瑰诗社”的成员都会到来,我俩也去参加,顺带把这事给商讨下,如何?

    化妆舞会?那好吧。

    “对了,参加这个聚会,您得有个女性化的名字来代替本名。”福瑟先生在架子上取下外套,提醒菲利克斯。

    “这是阿腊斯的习俗吗?”

    “不,这只是玫瑰诗社的习俗。参与的女性,则会起个男性的名字,体现法兰西的性别平等。”

    “万岁法兰西。”

    夜幕深沉时,菲利克斯与福瑟并肩坐在支起篷子的马车上,来到灯火通亮的比萨尔家的庄园。

    福瑟先生先一步,走到庄园前庭的花园处,叩响了门扉,在一片激动的欢呼声里,宣告说:了不起的鲁昂共济会支会领袖菲利克斯.高丹骑士,莅临咱们这里了。

    而阿腊斯的玫瑰诗社,也算是共济会的一个末梢组织,大约和鲁昂曾经的“魔笛会”类同。

    掌声里,菲利克斯走到了通往大门的凉亭里,在这里他得接受“玫瑰诗社”的入社仪式:

    比萨尔夫人,盛装打扮,大约四十多岁的年龄,款款地走过来,然后和菲利克斯相距段距离,互相行礼。

    随即她将朵温室内栽培出来的玫瑰交到菲利克斯的手里,轻声询问:“客人您的芳名?”

    此刻菲利克斯便举起玫瑰,轻嗅三下,回答夫人道:“戴尔菲娜。”

    夫人就从旁边仆人的盘子里,端来一个高脚杯,里面是泡着玫瑰花瓣的葡萄酒,菲利克斯将其饮下。

    这下整个诗社的成员,绝大部分都是律师和军人,都鼓掌从内室里走出来,和菲利克斯热情拥抱。

    其中就有化名“阿娜依”(看来罗伯斯庇尔始终无法忘却这位心上人)的罗伯斯庇尔,他个头矮小,面容苍白清秀,脸小且圆,嘴唇薄薄的,眼睛挺大,是杏子的形状,却因高度近视而凹陷下去,使得他看人的时候不断地眨着眼睛,他用浓郁的阿尔图瓦方言腔调,唱着首双阙诗,拥抱并欢迎了菲利克斯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