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梅的嫁妆

幸运的苏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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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艾米莉来到自家槌球场边沿的两株巨大的槐树下,这两株树的年龄很大了,枝柯交错覆盖,挨在一起,就像鲁昂大教堂那雄伟的拱门般,火红的晚霞透过它俩树冠间形成的穹窿,照射在草地上,明晦相间,闪烁不定,像是教堂顶端那镶彩的玻璃画。

    艾米莉微微踮起纤细的足尖,手摁在苍老的树干上,随即慢慢地,她拉住裙裾,蹲坐下来:

    “这个谎言,会让我身败名裂的......”

    不一会,她哥哥雷米萨没心没肺地走过来,他是最先把“萨申卡伯爵”当真的家伙,他特意问艾米莉,俄国有没有特别有钱的女伯爵女侯爵啥的,最好年轻漂亮点的,萨申卡可否为他介绍,成人之美。

    “滚开。”艾米莉愤怒而懊恼地瞪着他。

    当夜幕泛起来后,艾米莉在草虫鸣响的球场,绕着那座“拱门”OTg2NTc=踱步良久。

    最终她回到自己塔楼里的卧室,父亲还算对她不错,墙纸、护墙板更换一新,家具也都换了,但家中为此赊欠了八千多里弗尔。

    虽则是夏天,但艾米莉只觉手间发冷,她握住笔杆,涂涂改改,再三踌躇,终于艰难地给巴黎城写了封信:

    请求菲利克斯替自己圆谎。

    “PAPA,嫁妆的事情,今天必须要做个了结。”霍尔克方楼的藏书室中,梅气势汹汹地坐在书桌边,对叼着烟斗的父亲老霍尔克下达“最后通牒”。

    “之前不是达成协议了吗?你用年金的方式将其陆续领走,每年江浙湖汉北千分之三十五,也就是二万二千里弗尔。”老霍尔克放下报纸,语气有些不耐烦。

    “开什么玩笑,现在我反悔了。”

    老霍尔克笑起来,不作声,他认为这不过是女儿的小脾气发作而已。

    “三十年才能把七十万里弗尔领完,还得考虑通货膨胀,再者三十年后你早就睡在铁质的墓碑下面啦,到时我如何与四个哥哥竞争遗产?”梅用手指搅动烫好的卷发。

    这下老霍尔克不高兴了,“晚祷还没开始,你居然随便谈论父亲的死?”

    梅立刻又换了副面孔,她挨近父亲坐下,百般讨好撒娇,她提出个方案来:七十万里弗尔的嫁妆,我先一次性带走三十万,其余四十万可以分二十年付清,每年两万里弗尔,因菲利克斯律师实习期就在秋初结束,他回到鲁昂后,我便着急与他结婚,您不会不赞同吧。

    “每年两万多里弗尔,你和菲利克斯还有什么可抱怨的?”父亲发怒起来,他觉得梅有些得寸进尺,“菲利克斯在巴黎的索邦法学院学业完成的还不错,是优等生不假,可他回到鲁昂的法院履职,俸禄一年也就两千多里弗尔,就算他初出茅庐就能接手每年五十桩官司,拼死拼活也就一万里弗尔的年入,你则有两万两千里弗尔的年金啊女儿,在家庭里你俩谁说了算?为何还要一次性带走这么大笔钱,我倒不是吝啬,我只是觉得,原本你和菲利克斯的婚事就有些门户不当,若是新婚后手中陡然多了几十万里弗尔的钱,挥霍无度,或者胡乱投资,遇到骗子手,那你将来便是个无底洞,你到时带着大小孩子来我这里哭,老父亲我该怎么办?”

    “门户不当,你终于说出心声了啊!”梅也不高兴起来,“这一年来,菲利克斯在巴黎替你拿下了五六十万里弗尔的订单,他之前给我的信中,还说在为争取更物美价廉的棉花货源而劳累奔走,他可是同时肩负着沉重的学业和实习,论文要写死人的那种压力,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待功臣的,让海军上将含冤上法庭?你这个阴险冷酷的‘路易十三’。”

    见女儿翻脸,老霍尔克只能又让步,说你带走十万里弗尔现金,再免费送你和菲利克斯幢漂亮阔气的公司楼宇,这总算成了吧。

    结果女儿冷笑起来:“总归你还是舍不得那份嫁妆钱,它可占据霍尔克公司总资产的十分之一呢!”

    “说白了,这不还是菲利克斯只是个乡镇有产者的儿子。”老霍尔克咕哝着,“按照你先前得到的信,高丹家现在的资产经过在巴黎的花销,还有二十万里弗尔没?他还有个妹妹待嫁,也得带走好几万呢。女儿,如果你能稍微听听我的建议,那还会对嫁妆耿耿于怀嘛!”接着他递给梅一张名片。

    “赫富德.斯通?”梅读出上面的名字。

    “这位是标准的英格兰富商,说准确点,他是在爱尔兰的英裔,他的先祖是克伦威尔的跟班,作为军功报酬,得到了大片没收自盖尔人的田地,又当了伦敦的承包人,负责整个爱尔兰谷物的购销,累积了十五万英镑的家产,但他父亲却皈依了爱尔兰长老会,摇身一变,到了他这代时,已是都柏林议会的栋梁,到处呼吁爱尔兰的独立,整个城市的粮食产业还是被斯通先生把持着,现在他有了三十万英镑的身家啦。”

    “我对个爱尔兰卖土豆的不感兴趣。”梅很冷淡地将名片飞在桌面上。

    “你可别小瞧斯通先生,他不但有钱,将来还可能是爱尔兰政坛的头面人物。梅你也知道,四年前爱尔兰成为半独立的王国,有自己的议会,斯通先生正是格拉顿议长的得力干将,如果未来格拉顿成为爱尔兰的‘华盛顿’,那斯通先生可就是第二届爱尔兰总统,你要是嫁给他便是爱尔兰第一夫人,想想吧,比较比较吧,你要是嫁给菲利克斯,这辈子的天花板,便是一介鲁昂法院律师的太太。”老霍尔克摸着金表链子,语重心长。

    “这个斯通先生给了你什么好处?按理说,搞织造业的,和搞粮食买卖的,是混不到一路去的。”梅犀利地发问。

    这倒让老霍尔克有些不自在,他稍微支吾两下,就说詹姆士党人多少和爱尔兰是同盟关系,他和斯通先生的父亲那代,就颇有交情。

    于是梅就说,什么时候方便,让斯通先生来我们家,我也好做个比较,对不对父亲?

    ”一言为定。”老霍尔克说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