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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离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气力，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她话音才落，便已经垂下手，闭起眼，晕了过去。
“林堂主，你当真可以保住这孩子吗？”见状，欧阳毅诧异地问道。
林子雄盯着念离的面颊，抿着下唇，摇摇头，“小姐的孩子只有六个月，绝对保不住。我若是不答应小姐，只怕是小姐连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到时候，我要如何同谷主交代呢？”
言毕，林子雄也顾不得与欧阳毅多说，站起身，往外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对着屋外高声道，“春香，准备一副滑胎药。”
欧阳毅立在卧榻边，伸出手，紧紧地握着念离那纤细嫩白的手腕。
他的双眼紧紧地蹙在一起，凝视着念离的侧脸，心中却也是一紧。
欧阳毅怎么也想不到，念离在生死边缘徘徊之时，心中却还是记挂着慕容枫。
她分明已经失忆了，却还是记得要为慕容枫留下些许血脉。
也许，这就是自己与慕容枫的差别吧！
不一会的功夫，便见林子雄拿着药香，快步走了进来。
他才走到卧榻边，又想起了什么，对随着自己进屋的春香道，“春香，你来帮小姐接生。我在外面指导你。”
言毕，林子雄便扯着欧阳毅往外而去。
墨一般的漆黑之中，慕容枫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又过去了多久，外面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微风吹过树叶之时传来的摩娑声音。
突然，慕容枫也不知为何，全身上下竟然都抽搐了一番。
那种寒冷是顺着自己的脚踝一路向上而来。
隐隐约约之中，慕容枫似乎回到了几年前的死牢。
彼时，念离在死牢之中苟延残喘，全身是血，一只手还捂在自己的腹部，挣扎着爬到慕容枫身前，抬起手，喉咙微微动了动，结结巴巴地对慕容枫道，“不要……不要杀我的孩子……”
从前，慕容枫从未觉得听到那句话之时心是那样痛。
可是今日，也不知为何，慕容枫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似乎沉浸在冰窟之中。
他两只手紧紧地攒在一起，双目紧皱，似乎自己便是念离，念离便是自己。
这一次，他是第一次能够感同身受！
黑暗之中，慕容枫似乎能够看到念离望着自己，张着口，“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慕容枫，我们的孩子我没有保住……”
“念离……”慕容枫伸出手，想要握住念离搭在身边的手腕。
可是念离却猛然向后退了两步，嘴角微动，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知道为什么我保不住我们的孩子吗？都是因为你那位皇后！慕容枫，都是你的错！”
念离一边说着，唇角一边向上勾动，那笑容更加阴冷了几分。
“念离……念离……”见状，慕容枫还要上前，可是念离的身影却突然消失。
慕容枫惊呼一声，一个翻身而起。
他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那满是漆黑的地方，正躺在一间明亮的屋子之中。
强烈的光芒顺着眼皮照进了慕容枫的眼中。
他忍不住抬起手，拦住光芒，侧过身字，眼皮微微抖动一番。
身侧的丫头见状，别过头，瞧了一眼慕容枫，轻声道，“你醒了？”
慕容枫闻言，缓缓转过头，双眼还抽动两下，凝视着那丫头，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丫头端着一只杯子，缓步上前，将那只杯子递给慕容枫，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你不用挣扎了。我已经在你睡着的时候给你灌了哑药。你说不出话。”
慕容枫的右眼跳动两下，凝视着那丫头，双手搭在身侧，一动不动。
那丫头将杯子往前递了递。
可慕容枫却半分也没有要接过茶杯的意思。
他依旧凝视着那丫头，没有答话。
丫头见状，倒是放下手中的茶杯，浅笑两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那丫头自己抿了两口茶水，重新将杯子递给慕容枫。
这一次，慕容枫才接过那只茶杯。
丫头见状，嘴角勾动，淡笑两声，接着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是什么人吧？”
丫头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慕容枫对面，凝视着慕容枫的双眼。
她生的倒是有几分姿色，一双眼睛圆鼓鼓的，鼻梁虽然不高，可是搭配上那张小巧的嘴巴，倒多出几分可爱之色。
丫头望着慕容枫，微微偏了偏头，“你可以叫我兰兰。”
这丫头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两下自己的发髻。
“我兄长就是那日你见过的面具人。”兰兰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一只手指，呵呵一笑，“也就是你们所谓的水匪头子。”
慕容枫的双眼微沉，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侧，盯着兰兰的眼睛。
他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小女孩，她竟然可以这样轻易地就说出自己的身份，如此坦然，倒是让慕容枫心中敬佩了几分。
兰兰似乎看透了慕容枫心中所思，唇角扬动，接着道，“之所以放你出来，是因为我兄长吩咐了，要我们成婚。”
慕容枫的双眼更沉，挑动眼角，凝视着兰兰。
“你不用那样看着我。”
兰兰笑了笑。
她站起身，拿过茶杯，走到一边，“有件事情你或许还不知道，听说你宫中的离妃娘娘已经到了乌镇。”
慕容枫猛然别过头，盯着兰兰的背影，张了张口，可口中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只有慕容枫自己知道，他想说的，是“念离”。
兰兰听到声音，别过头，对慕容枫微笑几分，“看你的样子，你应该很在乎这位离妃娘娘吗？其实，你们的事情我也听过一二，只是，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要和她抢相公而已。”
慕容枫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眼前这个看似十分可爱的小女孩。
她似乎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又似乎根本就不懂她在做什么。
她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涉世未深，又仿佛圆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