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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温度一点点稳定下来。
上书房外早已经恢复了平静。
没有人敢再进去打扰慕容枫，也没有人在外面发出任何声响。
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萧清婉起初只是装晕，可眼看着慕容枫独身一人坐在殿中，一言不发，气势冰冷，却也不敢再多说，只能闭着眼睛，继续装晕。
待到天晴之后，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慕容枫坐在卧榻之边，手边放着一只翠柏色的茶壶，正在手炉之上咕咚着，时不时地冒出些许白色的氤氲之气。
茶香味道在屋中四散而开，倒是让这上书房多出了些许烟火气息。
萧清婉慢慢转过头，瞧了慕容枫一眼，嘴角微动，轻声唤道，“陛下。”
慕容枫听到这一声轻唤，才如梦初醒地别过头，望向萧清婉，轻轻地点点头。
他站起身，扶住萧清婉的双肩，将一只金丝软枕垫在萧清婉身后。
萧清婉坐直身子，接过慕容枫递给自己的茶杯，抿了两口茶水，这才小心翼翼地望向慕容枫，轻声道，“您没事吧？”
慕容枫摇摇头。
她这一昏迷足足有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之中，自己和念离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重新上演了一遍。
一切都历历在目。
直到这个时候，慕容枫才发觉，原来，念离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竟然早已经超过了萧清婉。
甚至，已经取代了萧清婉。
此刻，再看着萧清婉那一双眼睛，慕容枫竟然没来由地多出了些许不满之意。
“你身子好些了吗？”慕容枫沉声问道。
他语气之中的冰冷是萧清婉从未听到过的。
此刻，萧清婉只得收回目光，诧异地凝视着慕容枫，嘴角动了动，想要多问两句之时，却收住性子，回答道，“臣妾方才只是一时气急，才会晕倒，如今已经好多了。”
慕容枫点点头。
他略带局促地凝视着萧清婉，舌尖向外，轻轻舔了舔唇角，沉声道，“婉儿，朕与你相识多年，对你的性子也算是了解。当年，你是白纸一般的女人。许多事情，便是多少人开始怀疑你，朕都不愿意怀疑你。可是，现在，有几句话，朕不得不问你。”
闻言，萧清婉的喉咙上下滑动，紧张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攒在一起，只敢抬起头，投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她微微挤出些许笑容，望着慕容枫，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陛下，有什么话只管问便是了，臣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慕容枫说着，站起身，走到一边，拿过一只食盒。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朕让御膳房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
说完，慕容枫打开那只食盒，将食盒中的碗取出来，递给萧清婉。
才看了一眼，萧清婉的心中便是一惊。
她猛然抬起头，望向慕容枫，身子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一脸惊慌失措地盯着慕容枫，“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碗栗子粥是朕特意吩咐人做的，你尝一尝。”说着，慕容枫已经拿起食盒之中的勺子，轻轻搅动两下，往萧清婉的口中送去。
萧清婉的身子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缩着下巴，只敢一脸惊慌地望着慕容枫，多的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怎么不喝？”慕容枫沉声问道。
闻言，萧清婉全身上下的冷汗顺着毛孔便溢了出来。
她凝视着慕容枫那双漆黑的瞳孔。
那瞳孔之中满是冰冷和阴鸷，竟然是半分温情也没有。
萧清婉几乎是下意识地跪在卧榻之上，双手搭在膝盖之前，抬起头，望了慕容枫一眼，随即便叩首行礼。
“婉儿，你这是做什么？”慕容枫的面目逐渐阴冷下来。
他将手中的碗放在一边的小方几上，居高临下地盯着萧清婉，沉声问道。
萧清婉做了一个深长的呼吸，将喉咙之中所有的气体全部都吁了出去，才敢抬起头，大着胆子，望着慕容枫，“当日的栗子粥的确是臣妾送给离妃娘娘的。”
闻言，慕容枫的双眼“咻”地一下收紧，“夹竹桃呢？”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便是萧清婉还想要瞒，想来慕容枫却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了。
无奈之下，萧清婉只得点点头，“也是臣妾送去的。”
“你知道这两样东西是滑胎之物吗？”慕容枫接着问道。
萧清婉抬起头，只用眼角的余光睨了睨慕容枫，喉咙上下滑动，吞咽两口口水，这才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慕容枫，“知道。”
慕容枫的双眼手的更紧。
他向后退了两步，微微眯着眼睛，盯着萧清婉的侧脸，“真的是你？”
“陛下。”
见状，萧清婉两行清泪竟然是说来就来。
她只靠着一对膝盖，缓缓向前挪动两步，伸出手，想要握住慕容枫的衣袖。
没想到，慕容枫却向后退了两步。
“陛下，臣妾也是没有办法啊。”萧清婉见状，收回手，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望向慕容枫，“离妃妹妹那样得你宠爱，即便是怀过欧阳王上的孽种，您却还是不计前嫌。臣妾害怕，臣妾害怕她会将您从臣妾的身边夺走啊。”
慕容枫冷哼两声，居高临下，目光阴沉，凝视着萧清婉的侧脸，“所以，你就对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萧清婉低垂着脑袋，“臣妾也不想的。若不是臣妾被逼无奈，臣妾怎么会作出这样的事情呢？陛下，您是了解臣妾的，臣妾便是杀只鸡都不敢，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呢？”
“萧清婉！”慕容枫厉声道，“你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竟然能作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朕日后还如何将后宫交给你打理？”
萧清婉闻言，心中一紧，忙抬起头，盯着慕容枫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慢慢站起身，也顾不上穿鞋，只慢慢地走到慕容枫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陛下……陛下……想要废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