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真相 7

辰月巫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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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总算明白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克莱门汀用脚后跟踢了踢床板:“显然是那个猎人抢了那两个贵族少爷的猎物——但这和你现在的行动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要报复也应该只找那个猎人吧?即便是陛下也不可能仅仅只因为这种小事而去谋害无辜的村民啊。”

    虽然帝国皇帝的权威至高无上,但即便是皇帝也要受到传统贵族法律的约束。即便是在处置叛乱分子的时候,皇帝也必须在让他们经受法庭的审判后才能签署处决令,而且即便是皇帝,也没有办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逮捕乃至处决一个无辜的人。

    克莱门汀从小生活在帝国最核心的圈子里,虽然对哈布斯堡皇室和其它维也纳大贵族所拥有的权力和他们所受的约束了若指掌,但却大大低估了帝国边境地区贵族们的丧心病狂。维也纳的触角难以延伸到帝国最偏远的地区,因而掌握当地的领主则成为了至高无上的太上皇,即便是在自己的领地上为所欲为,同时也难以受到维也纳的管制。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劳尔叹了口气:“在雅布伦科夫,伯爵的命令便是所有领民的意志,而在下摩拉维亚,公爵只需要一句话便能左右伯爵的行动。”

    “可能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吧,在几乎万籁俱寂的回程的路上,稍微有些偏离了大队的我猎到了一头小鹿。”劳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庆幸的表情,但他的口气却轻松不起来:“因此我便没有跟随大队一起回村,而是扛着那头小鹿去了雅布伦科夫,并把它卖了个好价钱。”

    “接下来的发展难道和那些烂大街的骑士小说一样了吗?”克莱门汀问道,她天真的回想起了自己在哈布斯堡的姐妹们那里看的描述骑士与公主的小说,那些哈布斯堡的西班牙亲戚们赠送的骑士小说里经常出现类似的剧情,而且克莱门汀还记得自己最喜欢的骑士熙德:“那些贵族难道……”

    “嗯。”劳尔点了点头:“等我回到上洛姆纳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了,当时我很奇怪,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出来捕猎的狼直到我回到村子才知晓了原因。”

    劳尔拎着一小袋帝国克朗回到了村子,这次意外的收入几乎相当于他半年收入了,当然老二并不知道那家山货店的老板还是坑了他一笔,如果按照市价来交易的话他那只小鹿实际上大概可以卖两个莱茵盾。

    劳尔颠着自己那袋克朗转过了最后的一个路口,但如同所有骑士小说中的悲剧一样,当骑士得胜返回村庄的时候村庄总是被包围在火海之中——劳尔颠起来的钱袋落在了地上,草草系上的袋口因为震动而松开,里面的克朗撒了一地。

    但劳尔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撒开丫子向村口狂奔,并在村口见到了为数不多的那些活人。

    “我的母亲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劳尔沉默了一会:“村子里的屋子都是用杉木建造的,杉木虽然相当防水,却异常容易被点燃引发大火,根据活下来的人的说法,那些贵族离开之后‘椴树’旅店就着火了,接着火势蔓延开来,来不及逃离的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我们剩下的活着的人尝试去别的村子寻求帮助,但收到的只有他们的白眼。”劳尔的语气不是一般地痛苦:“那些侥幸逃离的旅人和客商在别的村子把事情添油加醋地大肆传播了一遍,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们上洛姆纳得罪了可怕的大贵族,他们害怕引火上身,根本不敢接纳我们,而雅布伦科夫更不用说,当我们说自己是来自上洛姆纳的村民时,那些守门的士兵直接把我们赶走了。”

    “村子里剩下来的活人大多死在了逃难的路上,我是为数不多的活下来的人之一。”

    劳尔的声音透出一种释然,显然把隐藏多年的心事说出来让他感到非常欣慰:“这也是我需要借你的性命的原因,说到这里,我还要感谢我的导师莱特霍姆阁下。”

    “如果不是他告诉我布拉格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也很难会想到这种曲折离奇的复仇方法。”

    “但我是无辜的呀!”克莱门汀焦急地看着微笑的劳尔,试图辩解道:“我只是来布拉格上课的而已,和下摩拉维亚的公爵没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向你道歉。”劳尔站起来鞠了一躬:“当年我根本不知道那伙大贵族的身份,但是他们所打的那副旗帜却深深的印入了我的脑海,用永远不会忘记那只黑色的双头鸠——它很像你袜子上那只,或者就是。”

    克莱门汀脸色煞白地稍稍卷起自己的裙摆,白色的棉袜上栩栩如生的黑色双头鸠图案似乎不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一个哈布斯堡家的贵族,说不定还可能是个公主。”劳尔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复仇的**:“让我想想,如果她死在了这个不听话的布拉格——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克莱门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当然想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自己的父亲肯定会为此震怒不已,而布拉格人也不会那么心甘情愿地接受维也纳的管制——双方迟早会因为这件事情爆发冲突。

    “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劳尔笑的很灿烂,但在克莱门汀看来他简直就像是魔鬼:“该死的哈布斯堡卷进了一次旷日持久的内乱,而那些见死不救的人——也跟着死一死吧!”

    维尔特的租屋离布拉格警局其实还算有些距离,更别提卡洛斯跑出去一会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门钥匙——于是他只得又跑回布拉格警局找维尔特拿了钥匙。这一来一去花了他不少时间,不安感在他的身上累积,但他希望那位克莱门汀小姐能够平安无事。

    卡洛斯不相信那个特里德尔税务官生的出这样的女儿,先不提克莱门汀小姐本人的眼界和学识——仅他们刚刚接触的这几天,卡洛斯就能感觉到克莱门汀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家的女儿,至少他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十六岁的贵族小姐会对国际政治之类的东西感兴趣。

    而且特里德尔税务官他本人也不像是会这么教育女儿的人,更别提他把女儿交给维尔特照顾的时候并没有丝毫的不舍——当然这其实并不算什么太奇怪的地方,这年头的女儿对于一些贵族而言就是用来联姻的工具,而特里德尔看上去也的确是一个会这么做的人,不过卡洛斯倒是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能攀上高枝。

    但真正让卡洛斯开始怀疑克莱门汀身份的是她的那双白色棉袜,可能对于普通人来说克莱门汀穿的这种带**边绣有图案的袜子只不过是一个女性很正常的爱美的体现,但卡洛斯却知道仅仅只是一个男爵的女儿是穿不起这种袜子的。

    这是帕累托爵士在维也纳会议之前教给他的知识,凭借这种知识,爵士能够在维也纳的大街上轻易地分辨那些女士的身份,并因此采取不同的应答方式。

    而卡洛斯也因此一眼就看出克莱门汀的真实身份绝对不可能是特里德尔的女儿,她应该有更加显赫的身份,而且她既然以特里德尔的女儿的名义来到布拉格,则证明送她来的长辈不想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布拉格毕竟是自由主义之都,一个维也纳的大贵族送自己的后代来这里上大学——只要不是政治白痴的人都能猜得出来这是什么意思,而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出去那肯定是轩然大波。

    至于这样一个大贵族的女儿若是死在了布拉格……卡洛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知名的贵族小姐。”劳尔倾诉完了内心的秘密,心情舒畅了很多,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最终目的:“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得以安息——或许你应该感到骄傲,因为你的死能够为那些无辜的上洛姆纳村民的灵魂带来新生。”

    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枪,对着克莱门汀举了起来。

    克莱门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浸润她的脸颊让她觉得有些痒痒的,但现在这些感觉已经不重要了,她也没打算因为痒而擦去脸颊的泪痕。她想自己应该马上就会死了,听父亲说天堂是善良之人灵魂的安息之地,而他总是感慨自己死后应该会下地狱——她和那位最爱她的父亲看来已经没有机会再次见面了。

    “抱歉……”克莱门汀听见劳尔轻声的诉说,她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半晌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竟然没死,她偷偷地睁开了眼睛,这才看见那位想要杀自己的叫劳尔的男人满身是血的瘫倒在了地上,两眼之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现在的扮相和屠夫差不多的卡洛斯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劳尔的那把枪已经被卡洛斯踢走了以防走火,也就是说这里再也没有能够威胁到克莱门汀的东西了。

    克莱门汀愣了一会,旋即大声地哭了出来,卡洛斯坐到她的身边安慰着她,但接着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杀人魔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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