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烦

辰月巫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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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卡洛斯从阿尔伯特亲王手上学到的东西是有效的。他身体向后靠的行动的确躲过了杀手的致命一刀,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双手向上,打算抓住杀手用来捂住口鼻的那只手。

    如果说杀手此时因为卡洛斯的举动而震惊算不得什么大事的话,那么卡洛斯震惊便不在情理之中了。事实上卡洛斯的一举一动几乎没有任何错漏,甚至如果阿尔伯特亲王在场的话说不定还要给他打个满分——但关键在于他还是震惊了,不过这倒不是因为那个杀手做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而是因为那个杀手的身位。

    卡洛斯什么都没有料错,杀手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计算之内,但是他犯了一个概率学上的小偏差——事实上每1000个人中差不多就会有一个左撇子,但卡洛斯自己是右撇子,而且他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右撇子之外的人,习惯成自然也就忽略了这个因素——杀手的刀是往他的左腰捅的,而用来捂他的嘴的是杀手的右手——也就是说卡洛斯往后一靠的确避开了杀手的刀,但他依照经验往左边一抓却抓空了。

    当然这其实无关紧要,因为决斗技巧肯定不止就两招这么简单,程咬金好歹都有三板斧,这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总结演化出来的格斗技巧又岂会只有区区两招?

    卡洛斯两手抓空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他马上就想到了对方应该是个左撇子。因此他立即改变了自己的行动,他抓空的左右手顺势向下猛地一锤,两条小臂狠狠地砸在了杀手持刀的手上,直接把杀手的刀震到了地上。

    接着卡洛斯猛地将后脑勺向后一摆,狠狠地撞在了杀手的脸上,接着他想也不想地马上往前一窜拉开了自己与杀手的距离,接着开始大喊起来。

    卡洛斯并不能保证杀手有没有另外的杀招,但自己一击不成就不应该再次尝试了,而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帮手了——卡洛斯记得杜乔还活着的时候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大叔那富有磁性而又可靠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卡洛斯,永远不要忘记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当你陷入困境的时候为什么不去请求朋友们的帮助呢?”

    虽然布拉格没有烧炭党,但市民们在面对杀人魔这个反社会分子时的态度基本上是一致的,也正因此市民们成为了他此刻最好的帮手。

    卡洛斯知道自己此刻在街上高喊“救命啊,杀手在这!”的形象的确有些不雅观,但这次才是最行之有效的策略,杀手一见他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并开始大声呼救就放弃了继续追杀的想法——对一个杀手来说,最重要的品质并非是**的杀人技巧,而是冷静。只有足够冷静,他才能在不断地杀人之后依旧逍遥法外,只有足够冷静,他才能抓住各式各样的机会。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卡洛斯一击不成便直接选择了呼救,杀手同样如此。他没有再管掉在地上的那把刀,而是直接转身逃离了这条街道。

    杀手的选择并没有错,卡洛斯喊完没多久街边的门里便跑出来一大票手上拿着各式各样武器的市民——卡洛斯借着微弱的月光能够看清其中有菜刀、有木棍,甚至他似乎隐约还看见有人手里拿着杆步枪——当然他没敢多深究,一般而言普通市民是不会拥有枪械的,这个年头住在布拉格手上可能有枪的也只有军队、警察、反抗组织和梅特涅的秘密警察了,这些人要么和卡洛斯有些关系,要么就是惹不起,他当然不打算自找麻烦去纠结这些事情。

    对他而言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他把人叫出来了,但是杀手跑了,警察肯定要找他喝茶,那么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善后。

    “所以……”卡洛斯盯着上了黑漆的木制桌面上摆着的明晃晃的油灯,心不在焉的问道:“关于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尊敬的莱特霍姆阁下。”

    卡洛斯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个子男人,虽然在布拉格人看来纯黑色并不太吉利,但是布拉格警察们倒是挺喜欢的,因此这种颜色的大衣从不知道多少年前一直沿用到了现在,虽然形制一变再变,但布拉格警察的大衣颜色一直都没变——这很容易将他们和其他城市的同僚们区分开来,毕竟纯黑色和地灰色还是挺好区别的。

    “你所叙述的事情经过我们找不出什么破绽——不过我们还不能断定你不是杀人魔本人,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话,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在我们对你的调查结束之后你就能自由了。”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像是杀人魔——我是说,如果我是杀人魔的话,为什么我要半夜在大街上高呼救命然后被武装起来的市民们围观?我觉得虽然杀人魔的脑子都有问题,但也不至于疯到这种程度吧?”

    “你要理解,卡洛斯先生。”这个叫莱特霍姆的包在黑大衣里的男人饮了一口咖啡,他的咖啡杯是陶瓷的,上面还有一些中国字和水墨画——虽然二十多年没接触过汉字了,而且还是繁体字,但卡洛斯看得出来那是一首诗,而且应该是一首乾隆的诗:“虽然我们明白这样做很蠢,但说不定这个世界上也会有故布疑局让人认为他是受害者,并不再怀疑的杀手——事关布拉格市民们的安危,我们责无旁贷。”

    莱特霍姆的话义正言辞无法反驳,卡洛斯也没有办法。反正警察们只是拘留他,并没有打算把他丢进警察局底下的牢里,在安全有保证的情况下,配合警察工作还是有利无害的。再者说来,等维尔特或是内德维德夫人他们接到了消息,想把自己捞出来应该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吧。

    卡洛斯这么安慰自己,接着便只能老老实实配合警察们进行调查了——这年头可没有刑侦科这一说,警察办案无非抓现成的或是到处走访,而布拉格也没有福尔摩斯——这也就意味着警察们大多数情况下的工作可以概括为马后炮这个词。

    莱特霍姆走在阴暗的走道里,他的高跟皮鞋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踢踏作响。卡洛斯肯定在撒谎,他当警察局长这么多年虽然没立下过什么太大的功劳,但审讯的犯人不说上千也有好几百个了,谁在说实话谁在撒谎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即便卡洛斯一直在用眼睛盯着油灯的方法混淆来混淆他的判断他也猜得出来——倒不如说卡洛斯这么做反倒助长了他的怀疑。

    “走,我们去找这家伙说的那几个证人,我倒要看看他打算玩出什么花来。”莱特霍姆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毛皮披肩披在自己身上,接着推开了警察局的大门——早晨的阳光欢快地涌进了阴暗的警察局内,但它们还没高兴两秒,警察局的大门便又被关上了:“一个外国来的大学生在布拉格,特别是在这个时节大半夜的在泰恩区的街上到处溜达——他当我们警察都是傻子么!”

    从维也纳远道而来的尊贵的税务官特里德尔·冯·萨尔茨堡阁下和他的团队在王宫内受到了世袭布拉格伯爵最诚挚的招待,不过布拉格伯爵并没有料到特里德尔先生的团队里竟然有女眷,因此他们着实在留宿问题上折腾了一会。不过这些问题最终还是解决了,对于贵族来说脸面便是一切,无论是什么问题,在面子面前都不足挂齿。

    特里德尔和梅特涅有着几十年的交情,虽然特里德尔在帝国政界声名不显,但梅特涅非常信任他,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特里德尔照顾——权倾欧陆的奥地利帝国外交大臣,很可能将会担任第一任首相的梅特涅的女儿在以自由主义教育著称的查理大学上大学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后果可能不堪设想——梅特涅用尽前半生的努力才换来了家族如今的繁盛,现在他要为自己后人的未来考虑,又怎会如此轻易地让自己阴沟里翻船呢?

    整个税务团里只有特里德尔一个人知道实情,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缓急,因此对自己的副手们宣称克莱门汀是他的私生女,自己只是想让她逃离萨尔茨堡的家族斗争才带她来布拉格的——特里德尔的自侮卓有成效,几乎所有人都把这个可爱的少女当做了特里德尔的私生女,为她未来纠葛的命运而感伤——特里德尔有七八个正式子女,而在欧洲为了亲戚的遗产而导致家族自相残杀可谓是家常便饭,这个可怜的少女一出生就以私生女的身份卷进了贵族之间的龌龊争斗,只能说哀其不幸啊……

    不过好在克莱门汀对此并没有什么怨言,她并不太能理解父亲的苦衷,但在她的眼里父亲是万能的,绝对正确的,既然父亲让自己这么做,那么就一定没错。因此她一路上非常配合特里德尔的表演,甚至一度让特里德尔感到嫉妒——为什么自己的儿女就那么不争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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