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访酒吧

白夜之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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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时慕发现自己在为了案情焦头烂额的同时,一些额外的情况也令他哭笑不得。

    和陆思凝所说的一样,尽管警方对案情严格保密,但是由于新媒体技术的发达,梦幻岛小区发现女尸的爆炸性新闻,还是在海陵市无孔不入地传播开来。接踵而来的自然就是各种媒体报道、评论和猜测。

    时慕在微博等媒体上大致地看了看网友们的评论和想法,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尚未了解真实情况的条件下,很多网友已经开始对顾芸的私生活进行无根据的评价甚至人身攻击。有的网友说,这女孩就是个不检点的女人,随随便便带男人回家,连已婚的不放过,活该被杀。也有人说开始攻击顾芸的职业,说什么调酒师,不就是高级的妓女么,天天借着调酒的名义在酒吧挤眉弄眼、勾引男人。有些微博博主和公众号甚至开始以“公寓女尸谜案”、“调酒师之死”、“深陷情感漩涡的美女失踪之谜”、“美女被囚家中之谜”等等为题,肆意编造出一些离题千里的故事,借此来吸人眼球。

    除了这些无端的猜测,一些侦探迷网友们对于找到案情真相也乐此不疲,他们提出了很多猜想,大多数都以情杀、三角恋、出轨被发现等等为主,顾芸的家人、情人、同事、邻居甚至保安物业人员通通都被怀疑了一遍。

    更有甚者的是,一些网友已经不满足于在网络上进行推测,而是进行实地考察来“探案”。他们还自发组成了“民间侦探团”,每天在案发现场——梦幻岛小区外徘徊着,试图找到些小区管理的漏洞潜入进去一探究竟。案发现场由于警方的严密保护当然无法进入,但是顾芸工作的地方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本来就熙熙攘攘的酒吧街,人流量更是翻了近一倍。尤其是顾芸工作的momo酒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知名旅游景点,每天还没等到开业,订位的、抢座的就早早地排起了队。从经理何士奇到杨小琳等顾芸的其他同事,甚至酒吧的保洁员和保安,居然都享受到了明星待遇,每天要接受各种公众号、自媒体的“采访”,简直不厌其烦。

    时慕等负责侦办此案的警方人员,也免不了被网友们拿出来批斗一番,只要一天不破案,都会有人说警方办案不力。当然作为时慕这种成长于互联网时代的90后来说,对网友们这些“神操作”早已见怪不怪。但让时慕觉得有些悲哀的是,对于顾芸这个年轻女孩的如花朵凋零般逝去,这些网友们首先想到的不是悲叹、惋惜,而是猎奇和兴奋。这也让他回忆起,那天和陆思凝对话中自己说的“现在女孩怎么都这样”,再看到网友们对顾芸肆意的人身攻击,心想自己那一刹那居然和这些人一样先入为主地恶意猜测顾芸,不由得感到深深的愧疚。

    时慕也没有闲着,每天晚上回家时,他都会特意从momo酒吧路过一下,心想万一哪天鬼使神差地找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不过每天除了被拥挤的人群推来推去,都是一无所获。这个案子的时间如果拖的很长,说不好自己也会养成来酒吧的习惯呢,不过自己这点可怜的酒量还是算了吧,他苦笑着想到。

    这天晚上,他一如既往地在momo酒吧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徘徊着、观察着。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但是直觉还是让他不断地这么做。夜晚的酒吧就像运行周密的巨大仪器,里面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运转着,没有人注意到时慕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齿轮的存在。在喧哗的嘈杂声中,他走到了一小堆人流量聚集的地方。

    那正是顾芸生前工作的吧台旁边,三个年轻男女聊得正欢。

    “就是这里吗?”一个短发女生好奇地问到。

    “没错,就是这,被杀的那个美女调酒师在这工作。”站在中间的黄头发男子言之凿凿地回答。

    “真的假的啊,庄明?”另一个长发女孩用怀疑的语气问到。

    “我还能骗你不成?告诉你,我可是这家酒吧的熟客,就那个美女调酒师都给我服务过好几回呢。”那个叫庄明的黄头发男子点着头,神气地说。

    时慕赶忙倚在不远处的吧台上,拿出手机假装玩了起来,同时认真地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我去庄明,你行啊。”短发女孩笑着推了一下庄明,好像他刚刚完成一件什么壮举似的。庄明的表情显示他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哎庄明,那你和那个女的说过话没?我听网上说好像是情杀,说不定你还知道点什么呢。”长发女孩接着问道。

    “切,我告诉你们,那个女的啊虽然看着挺高冷的不搭理人,其实就是婊子一个。”庄明嘴角漏出一丝不屑。

    “怎么回事啊快讲讲。”两个女孩更加好奇了。

    “我告诉你啊,死了的那女的,仗着自己长得挺好看,一天天的可牛了,连给我倒酒都摆着个臭脸。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姐们挺纯洁的,可是后来才知道,她就是个婊子还立牌坊,勾搭起男人来可有一套了。”庄明边喝了口酒边说道。

    “真的啊?她勾搭谁了?不会是你吧庄明,哈哈。”短发女带着揶揄的语气说。

    庄明听了这话马上一脸不屑。他说:“切,谁稀得要这货啊,我早就看出来这姐们不是什么好鸟,你看看,被人整死了吧,活该。反正我听说啊,她连已婚的都不放过呢。”

    “拉倒吧庄明,我看是人家看不上你吧。说不定你勾搭人家不成因爱生恨,我看凶手弄不好就是你啊。哈哈哈。”长发女怼了一下庄明,三人都笑了起来,那语气不像是在谈论一个去世的女孩,而是一部狗血的电视剧。

    接下来他们就没聊什么关于美女调酒师的话题了,不过这一晚上,时慕的目光都没离开过这个叫庄明的年轻男子。直到后半夜,三人玩累了,嘻嘻哈哈的走出酒吧,时慕急忙跟上他们。

    他们几个人在路边打车,不一会出租车停下,两个女孩上了后座,庄明也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时慕一个箭步跑了过去,他拦住了正要上车的庄明。

    “嘿,哥们,先别走呗,有点事想找你帮个忙。”时慕拍了拍一脸茫然的庄明。

    “哥们你谁啊,我认识你吗?这边有正事呢,我妹妹还等我呢,一边去。”庄明带着酒气一把撇开时慕的手。

    “让你妹妹们先走吧,我这个忙你必须得帮我。”时慕再次拉住庄明。

    庄明听罢不耐烦地推了一下时慕:“什么叫必须,我看你是找不痛快是吧,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有事,赶紧滚一边去。”

    后座的两个女孩见此情况也下了车,一脸奇怪地盯着时慕。

    对于这种不配合的情况,时慕一般不喜欢掏出警官证,因为那样会让一些怕担责任的人不太敢说话。但是面对这种比他高、壮,又喝多了的男人,为了得到线索,他也没办法。

    他拿出警官证,先给两个女孩看了看,说:“我是警察,找庄明了解一点情况,没有你们的问题,你们先走吧。”说罢他请两个女孩坐回了出租车,关上门并示意司机出发。

    然后转过头看着庄明,后者半长着嘴巴,酒好像也醒了一半。

    “哥们我没找不痛快,是真的有事,咱俩这边聊聊?”时慕拿着警官证看着庄明。

    两个人来的酒吧街一个相对安静的街角。

    时慕开口说:“估计你也猜到了,我就是负责momo酒吧调酒师那个案子的刑警。刚刚无意中听到你说话,好像对遇害的那个女孩还挺了解的,能和我具体说说吗?”

    庄明的酒好像彻底醒了。

    “警官,我刚刚那就是和朋友吹牛的,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孩,更别提能杀她了。真的警官。”庄明再没有刚刚侃侃而谈的洒脱,感觉快哭出来了。

    “我就是找你了解下情况,没说是你杀的人。”时慕让自己的态度显得十分平和。“刚刚你说你好像是酒吧的常客,而且和顾芸,哦,就是那个被杀的女孩。还挺熟悉对吧?”

    “警官,我没撒谎,我刚刚跟她俩真的是吹牛的,我和那个被杀的女孩完全不熟,我也不是什么momo酒吧的常客。就来过两三次。”庄明越说声音越小。

    “是嘛?如果按你说的这也,那你刚刚说什么顾芸勾三搭四之类的话,都是从哪听来的?”时慕问到。

    听了时慕这话,庄明好像面露难色,他一定非常后悔刚刚在酒吧里说的话。

    时慕继续保持着平和的语气说:“庄明,你是叫庄明对吧,如果你现在不愿意说,恐怕我们就不得不换个地方说了。”

    “别别别警官,哎呀,我说我都说,其实,那个女孩的事,都是我朋友告诉我的,我真的完全不认识她。我就是为了在那两个妹妹面前有面子才故意那么说的。”庄明急切地解释道。

    通过这一晚上偷听的了解,时慕感觉眼前这小子不像在撒谎。

    “从你朋友那听来的,那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他严肃地问。

    “叫秦骁。”庄明垂头丧气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