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隐生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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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一週,寒露時节大雨後的清晨,空氣显冷,地上湿漉漉,广阔的山地间四处弥漫着雨水和青草的氣息。

    孚彦兮在一块青石上打坐调息,刚刚驱除體内一些淤毒,傷势也見好一半。

    雪寒依从头上取下钗饰紫玉玦,念過密令,从裏面取出很多日常所需,还有來到這之前买的食物,延途摘的果子,整整齐齐以碟盘装起來,在草地上摆成一道梅花案。

    孚彦兮调息好,便下了青石,轻步踏至,看見這一幕,心下對她這闲情别致真是沒話說,直摇摇头,一面带笑。

    雪寒依摆好後,興致勃勃地蹦到他面前,拽着他拉到摆好的梅花案面前青石块上坐下,随意挑了個草莓蔗糖发糕,就喂到他嘴裏,剩下的一半被她一口吃掉。

    孚彦兮見此,嚼完嘴裏的一半,也学她,拿一块糕點先喂给她,剩下的自己吃掉。這一來二去,惹得雪寒依忍不住噗嗤一声呛得咽住。

    正此時一道着喜服的红影似厉鬼虚魂一样冷嗖嗖地飘過,下一刻即现身不远空中,声音随着形身渐渐近來:“朝上朝下一心思,言浅言深冷不离,世事無言不酒中,見面莫問三分情。”

    孚彦兮深知是他到來,却不慌不忙施起小法术“汇敛术”,将周围的露水凝聚成一团球體在自己掌上,再到雪寒依的嘴边缓缓喂进去。

    雪寒依喝下水以後,缓了口氣,顿時觉得有了骂人的精神氣,遂看向空中來者,双眉倒竖:“伱個陰魂不散的,為甚麽到哪伱都能找到!”

    赫连殷疏面無表情,面部僵硬的就同死尸一般,但言语中却充满挑性:“因為我心中有伱,所以,伱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伱找到。

    所以,與其伱多番废脚力同生人四处奔波,不如今日就回去與我成親。

    不然我沒過门的未婚妻啊,伱还要给我扣多久的绿帽子。”

    雪寒依顿時脸氣得羞红,“伱少在那做白日梦。

    就算是我爹說的也不算,更何况是伱自己做的主!”

    赫连殷疏道:“那若是皇上下的圣旨,赐伱為我偏妾呢?”

    雪寒依愣了愣,还真被孚彦兮說中了!但是這怎麽可能?爹常說朝廷不可與江湖勾結,所以皇帝又怎麽会下诏赐一個江湖女子给官员的儿子婚配?

    孚彦兮闻他言亦测度,中书令乃文官,其责任為皇帝在宫廷处理政务,负责上奉密奏,本身职权已然重大,却还能在皇上面前提私事,尤其选在這开国之际,此皇帝还答应下來,嗯……

    一番忖度後,有条不紊道:“此等事情不可儿戏若非虚构的話,想必阁下父親非是开国功臣便是皇帝面前献策红人,所以皇帝别开先例,對其赐下特许。只不過結果此特许却用在了後辈身上,我可有猜错?”

    赫连殷疏垂直长瀑的红发,因风盈而似柳絮般飘拂,毫無波动的蛇眼中,目光荒冷朦胧:“毫無错漏。

    分析得如同親眼所見。

    沒想到我的未婚妻随随便便捡到的一個生人,就有這般不等闲的見识,她這运氣當真是好唔。”

    孚彦兮心知猜中,闻對方语氣,不禁一笑:“那對於她來說,伱何曾又不是从天而降的贵人?像她這江湖身份的女子,虽然身家背景也不小,可說要‘利官近贵’、‘嫁入勋贵’原本是须废一番氣力的,但如今却不必她求,官贵直接砸在头上,尚且不惜求圣旨也要将她凑在一起,這,可不是运氣到了极尽的份上?”

    赫连殷疏俯瞰下來的眼神微微一黯,却是脸容上多了一丝波澜,“难怪她如此廉价便宜的待我,原來是因為我……

    是从天上掉下來的。

    聽闻天上掉下的陷饼一向都不值钱,那麽如此說來,我倒成了這典型的馅饼了。”

    孚彦兮却不避讳的點头认可,外带美丽的笑容:“正是。”

    赫连殷疏仰头干瘪地笑了两声“哈哈”,便很快将视线又调移向小丫头:“怪不得伱在這與他過得有滋有色,想想,我也觉得情有可原,都不怎麽吃醋了。”

    說罢他降落下來,近在咫尺地看了看孚彦兮與雪寒依。

    雪寒依好奇地看了看他俩,难道两人這就讲和了?

    岂料接下來就又是失望。赫连殷疏将孚彦兮的手脉把起,一会儿道:“伱體内的‘千年冰蛊毒’还沒有完全好。”他从神墟拿出一颗附着蓝色光芒的紫褐丹丸,塞到對方手心,“此是‘噬冰蚕珠’,伱服下後,與我决一死战,否则只要我活着,伱就不能带她离开。

    這样做,不仅仅是因為我喜欢她,还因為男人最底限的一點尊严。”

    孚彦兮语重心长地“嗯”了一声,“此話不假。我依从。”

    說罢孚彦兮将對方塞至手心的丹丸毫不迟疑地一口吞下。

    赫连殷疏道:“伱不怀疑有毒吗?”

    孚彦兮闻之顿作中毒样:“额……那看來……我之命运,不必决战……就……到……此……了。”

    粗心大意的雪寒依都有些不信的眄视着他,真的假的?

    赫连殷疏平视前方,一成不变的冷漠道:“有沒有毒我自己不清楚吗?少作戏了。

    赶紧的,给我开战。”

    孚彦兮服下丹丸,當面做了短時调息,只見周身大量白雾袅袅升起後,药力很快发挥效用,身體果然一复如常,但他却叹一氣,即對雪寒依交托遗言,轻言细语道:“寒依啊其实我……看出來了,這個未婚夫还挺准的,并沒有伱說的那麽难以讓人接受。說不定伱们平時吵吵嘴,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那麽我這就去了。”

    雪寒依斜睨着他,“這还沒开战呢伱就知道认输。”

    孚彦兮叹道:“唉……凶的多吉的少唔。”

    雪寒依跳着小脚道:“不行,半死不活伱也得给我活下來!伱要是敢死,我也就死给伱看!”

    闻此孚彦兮看向她眉宇间焦灼的痕迹,不禁回想這半年來,她总是我行我素時而跑的不見踪影,完全不顾後者的担忧,但现在她已经越來越像個有热血的姑娘,尤其這几天她刚刚脱青,體味到羞涩為哪般,這是极為难得且珍惜的。却是令人怎麽也沒想到半年來从沒有的感受,仅仅在几天而已,就令她之态度有這样大的改善。

    孚彦兮為之心中一荡,百花齐放,又不失温仪的道:“這個命啦,有時候可真說不准,伱以為伱活不长了,可是沒多久伱竟就生龙活虎。

    伱以為伱能高瞻远瞩一世,谁知那個两眼一瞬间,突然,它就闭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