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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琛冲到病房里,脸上是化不开的疲惫,但当看到晚英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缓和了一下已经僵在脸上的表情。
医生走过他旁边时,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向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怕是……快要……快要不行了,节哀吧。”
听的陆琛脚下一软,低声道,“不可能……不可能……她说过她会等我回来的……不可能……”高大的身子几乎忍不住倒了下去,眼里的血红更甚,头轻轻的摇晃着,似是在否定医生的话。
他几乎是跪在了晚英的床边。
医生们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只是摇了摇头,为他们带上了门。偌大的房里,顿时唯余她们两人。
陆琛看到了她身下的血,浸透了被子,还有紧紧她闭着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心里宛若凌迟一般,血淋淋的疼。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在她面前瞬间溃不成军,一滴滚烫的眼泪从眼眶里划落,砸在了我的晚英的手心里。
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一滴滚烫一般,晚英轻轻的抬了抬眼,看到了面前,曾经高大的身影,此时却蜷缩在她的床边,而那张在她记忆里一直不苟言笑的脸,此刻也满是狼狈。
而她的呼吸微弱,仿佛马上就要停止了一般。
见晚英睁眼,陆琛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低吼道,“快来人,阿英明明还……”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晚英看到了面前的陆琛,如同做梦一般,惨白的脸上扯出了一抹凄凉的笑,气若游丝的说道,“阿……阿琛……你……你是来……是来娶我的吗……”
陆琛再也忍不住了,如钢般坚强的男人此时却哭的和一个孩子一样。
他将晚英的手紧紧的贴在了脸侧,呜咽的说道,“对啊……阿英,我来娶你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你要等我来娶你啊!”
“我已经去过昆明了,我在那里扎了一个很大的秋千,到时候我推着你,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我还会给你买很多很多的奶糖……我们将糖纸都贴在玻璃上……”
“我还会把你的亲人都接过来……”
“还有桃树,你最喜欢的桃树……”
他似乎是将这些话在心里说过上千遍了一般,而他的声音此时却抖得厉害。
原来她的话,一点一滴,他都印在了脑子里。
陆琛拿着她的手触着他虎口上的疤,轻轻的蹭了几下,颤抖的说道,“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留下了一个疤,这道疤这辈子也消不掉了,就跟你一样……”
在我的心里……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吸了一口气,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狼狈,然后起身想叫医生进来。晚英却在此刻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陆琛一愣,却听到她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
“可是……可是我……”
“……我再也不要嫁给你了……”
陆琛的泪水顿时决堤,他死死的咬住牙齿,却依然忍不住眼里的泪水。
他对不起他的阿英啊!
突然,一声清脆的啼哭在安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仿佛黎明前的破晓。而晚英握着他的手也轻飘飘的垂了下去。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把他的孩子生下来了!
医生听到声音后赶紧推门进来,却看到陆琛紧紧的抱住他的夫人,神情憔悴,脸上是好几道泪痕,嘴中还喃喃自语,状似疯癫。
而他的夫人……却脸色惨白,好像已经……已经……
她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有她的阿爹阿娘,还有她的弟弟和祖父
却独独没有他。
她去了一个没有他的世界,而他的世界里也彻底失去了她。
“阿英……阿英……我们回家再睡好不好……阿英啊……”陆琛用哄孩子的口气轻轻的说道,手里还一直攥着她骨节突出的小手,但依然抵挡不住她逐渐逝去的体温。
医生犹豫了一下,叫了一声,陆先生。
而陆琛却嘘了一声,温柔的说道,“嘘,别吵到阿英休息。”
他一边说话,泪水一边从脸上流下。
逐渐的,他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但还是死死的压住声音,似乎真的害怕吵到了怀里熟睡的姑娘。
“别丢下我啊……阿英……我只有……只有你啊……”
“阿英!”
“阿英!”
可惜,怀里的姑娘再也不会巧笑倩兮的看着他,然后脆生生的应一声,“唉!”
据说,陆琛抱着他的夫人,任谁都不能靠近,否则便要拔枪杀人。
据说,第二天发现陆琛的时候,他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药,幸好抢救及时。
据说,他被抢救回来以后,还四处要找枪自杀。
据说,在他的保险柜里没有任何的金银珠宝,军机密事,只有一张微微泛黄的糖纸。
据说,他放弃了在京城和美国的全部,去了昆明。
据说。
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