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王府来客

亦绯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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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御一百七十二年,天机虽位于五国之首且国力强盛,但由于外戚干政,遂隐患重重。

    且逐渐繁盛的天征国,兵力渐盛,大有攻打别国之势,各大官员更是暗地里培养一批暗杀高手。据传闻,除天机国外,其他四国早已发生了多起公主失踪案。

    各国帝王纷纷下令全程搜查,至今仍然下落不明。民间逐渐传出公主失踪与天征国的暗杀军队有关的种种言论。

    天机的帝王楚玄觞登基三年后,皇位稳固,一月前下令驱使亲信从偏远边境回朝,严肃整顿朝廷纲纪。

    天机国云添王——楚银修,奉旨从驻守四年的西南边境回朝。

    天机国乃楚家天下,落家一族为外族,但落族世世代代辅佐皇帝,所出宰相与战神无数,遂王位世袭。

    楚银修早年认落千尘为义兄,两人自小便来往密切。

    话说这云添王脾性素来古怪,明明已入国都雪城,第一时间却并未入宫觐见皇帝,反而晃悠到了南卿王府。

    楚银修大摇大摆地踏进了南卿王府中,他本想直接去【南厢】寻他那四年未见的义兄,却在半道碰上了刁钻古怪的夏七,正在安慰花房的一个奴婢。

    原来那个叫做春桃的奴婢,本来负责养殖一方的四季海棠,却在今日无缘无故地被人践踏而死。

    春桃想着,此事若被管事发现,她定要受罚,所以才在那花田面前泣泪不止。

    “花无百日红,人亦然,不必自责。”

    夏七将手揣在袖子里,踱着碎步从她身后出现。

    从远处而看,夏七的动作与神态颇有些年老之人的气质。

    她走近春桃,开口问道:“你如实禀报不就成了么?”

    春桃猛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发现来者的夏七穿着类似管事的衣裳,便以为她是新来的管事,便唯唯诺诺地回应:“您有所不知,有人嫉妒奴婢,所以处处刁难,奴婢觉得自己好苦。”

    人间四月,海棠花满。

    夏七瞧了瞧眼前的花田,被践踏的海棠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故作哀叹道:“人生何处不苦?若每件事都值得一哭,那眼泪岂非太过廉价了?”

    夏七像是生来便没奉劝的本事,安慰即是废话,那奴婢哭得更凶了。

    果然,装模作样地讲大道理还是合适七老八十的家伙。夏七没辙了,眉头一蹙,便道:“不碍事,我替你去向宋总管说明便好了。”

    那奴婢抹了一把眼泪,又道:“不成不成,奴婢多谢您的好意,但已花死,无人承担罪责,奴婢受罚也是在劫难逃。”

    夏七眼波微动,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心机的奴婢,是在暗示自己为她背锅?

    不不,我不能这样揣测别人的心思。

    春桃的头压得很低,夏七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大颗的眼泪却一直从她的脸上滑落。

    夏七恻隐之心微颤,不忍再看。

    她一咬牙:“无妨,我替你担着。”

    多大点儿事啊!夏七的仗义之心死灰复燃。

    楚银修云淡风轻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心想这心善的奴婢好生可爱,却又愚钝得很。

    “多谢姑娘,您真是奴婢的贵人!奴婢给您磕头了!”说罢,那婢女便跪倒在地,行了一通磕头大礼。

    夏七伸手阻拦不住,只得在一旁无奈摇头。

    她深感自己又救了一条人命,造了七级浮屠。

    “欲助者必先能自助,你没听过么?”

    楚银修慢悠悠地从石凳上起身,一袭如意云纹长袍,衬得他风度翩翩,宛如人间尤物。

    夏七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鸟语,但在她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长得好像还挺帅。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正慢慢靠近自己的人,问道:“你是何人?”

    夏七刚说出这一句话,旁边的春桃已经再次双膝跪地,行叩拜大礼。

    嘴里颤巍地念叨着:“奴婢叩见云添王!”

    楚银修挑起好看的剑眉,向夏七示意:“这便是我。”

    夏七了然,原来春桃所说的云添王,就是她眼前这个狂拽酷炫的男人?

    云添王只觉得好笑,这世上居然还有不认识他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夏七纳闷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宛如盯一个从未见过的物种,愣是忘了行礼。

    镂空雕花金冠束起他的黑发,形体八尺有余。

    肤白如脂,剑眉飞扬,一双星目深邃而神秘,五官宛如雕刻般棱角分明。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能震慑人心。

    好一个英气的男子!又是一个帅哥!夏七暗叫。

    “怎么?这么快就被本王迷住了?”

    楚银修唇边勾起一丝弧度,神情透露出不屑。

    这新出场的王爷,怕不是有病?

    夏七杏眼微瞪,怒道:“王爷每日都不照镜子的么?”

    “大胆!你竟敢讽刺本王!”楚银修剑眉怒沉,拂袖呵斥。

    夏七掐起腰肢,毫不示弱地应道:“怎么?只许王爷大放厥词,不许奴婢袒露真言啊?”

    “你……”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婢女,义兄府上都是这等不怕死的下人?

    楚银修一时语塞,他自然不是仗着身份便欺压下人之徒,只是眼前这丫头谈吐实在不知收敛锋芒。

    正在这两人舌枪唇战,争持不下之时,赶巧落千尘回到王府。

    刚踏进花房,便碰见两人聊得正欢,他眉头微蹙,一时醋意大发。

    落千尘大步靠近夏七,手法娴熟地伸出长臂一把揽过她,揉进自己温热的怀里,酸溜溜地道:“本王的贴身婢女,不迎接本王回府也就罢了,没成想,小七在这比本王还要忙?”

    “贴身”二字的语气明显被他加重了。

    夏七被身后突然出现的落千尘吓了一跳,没承想会被忽而出现的他揽入怀中。

    王爷,你能不能做个人!下次咱们正常出场好吗?!

    夏七肢体僵直,丝毫不敢移动半分。

    楚银修却仰头大笑,打趣道:“义兄竟对一个下人都这么举止亲密,臣弟自愧不如。”

    “下人?”

    夏七嘴里默念着这两个字,眉头紧锁。

    很好,眼前这个自恋狂真是把我吹捧上天了。

    落千尘略微低头探视,了然她的不悦神情。

    夏七方才本就对楚银修心生不满,这下更惹得她心生厌恶了。

    帅哥长得帅我不反对,有病的可就不能忍受了!

    看着夏七逐渐发青的脸色,落千尘便以几根纤细的手指抚了抚她的发尾。

    像是十分随意却又不可抗拒地道出一句:“小七可从来不是下人的身份,在这王府她从未受过下人的气。八弟往后提及她,可不许再这么说了。”

    夏七渗然,落千尘所说令她不敢苟同。

    在王爷面前,她的确从未受过下人的气,但若是他想要夏七受气,那谁也不能阻拦。

    上次浴池一问,夏七差点没被落千尘折磨死。

    ……

    “八弟明白,义兄。”

    楚银修抬手作揖,以示了然。

    义兄?!

    夏七心里默念着从楚银修口中吐出的字眼。

    好家伙,这货也是一个皇亲贵胄!

    还跟咱们王爷是义兄弟呢,脾气比王爷都差。

    夏七叹然,果然不是贵人的,都不往王府里跑。

    ……

    夏七伴随落千尘回月阁途中才突然记起,今早有几个下人谈过此事。

    奈何她记性太差,听了便抛诸脑后了。

    “桂春,听说近日云添王要来咱们府上做客?”

    一个打扫庭院的小厮歪着身子向旁边整理盆景的丫鬟打听。

    “千真万确!”

    剪着花枝的丫鬟桂春,抬起头面带笑容地回应,仿佛云添王与她有什么关系似的。

    夏七刚踏出卧房,便听到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你们,在聊什么?”

    手抄身后,夏七慢悠悠地踱到两人面前。

    “夏七姑娘好,小的们不曾议论什么。”

    那小厮用手捞起扫把,拔腿就跑。

    夏七一伸手便拉住他身后的领子,歪着头道:“原是我不配知晓你们谈论的事了?”

    “奴婢不敢,夏七姑娘若想知道,奴婢告知您便是。”

    桂春向夏七鞠了礼,缓缓道来。

    “咱们天机国的云添王,也就是王爷的义弟,近几日从西南边境回朝了。”

    “云添王?啥东西?”

    夏七挠了挠头,满脸不解。

    怎么她听到的这些王爷名,都不曾是她读史所读过的?

    这时代架空得也太离谱了吧!

    “云添王一名,您都不曾听过吗?”

    桂春蹙眉疑心,姑娘究竟是不是这世上的人?竟有人不知云添王的名讳。

    “云添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兄弟,更是守卫边境不败的战神!”

    桂春正说着便心生敬意,慨然赞叹。

    夏七听她说的那么起劲,便装作恍然大悟,实则只了然了其中的一星半点。

    毕竟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皇帝是谁,哪家的天下,包括封号尔尔,她一概不清楚。

    ……

    楚银修留居西厢,于王府小住一段时间。

    夏七听到楚银修留居一事便没了笑容,这段时间每日都要撞见那狂拽酷炫的自恋狂王爷,若是她出了什么差错,估计要被他抓住把柄。

    至于留居缘由,说是要与落千尘商量国之大计,当然他们讨论的内容,全是夏七听不懂的。

    她便每日守在书房门外,做些沏茶跑腿之类的活儿。

    倒也是落得个清闲。

    几日下来,楚银修作为局外人看得出,他的义兄青睐夏七,他许久没见过义兄那般温柔待人了。

    ……

    入夜之后,夏七给落千尘宽衣解带之时,他忽而告诫夏七,莫要接近楚银修。

    夏七疑心落千尘是否是在吃醋,却仍故作糊涂地问道:“这是为何?楚王爷明明长那么帅!”

    夏七自然是真心夸赞,当然,仅限于他那张脸。

    毕竟楚银修给夏七的第一印象实在极差,她但凡想起几日前发生的事,气便不打一处来。

    “帅?是何意思?”

    落千尘凤眼微沉,不解发问。

    夏七又忘了,古代形容人的容貌,是没有“帅”字一词的,果然又得靠她编,靠她圆。

    她思索几番后弯起樱唇:“就是形容一个人极其好看的一个字。”

    落千尘若有所思,旋身正对夏七:“那你觉得,本王帅么?”

    落千尘一身长袍还未被摘落,他张开双臂原地旋转了半圈,姿态优雅。

    夏七霎时笑出声来,面对着落千尘摇了摇头。

    王爷是吃可爱长大的吗?

    落千尘静心等夏七笑完,一双丹凤眼像似要探进她的心里去。

    夏七被落千尘盯得实在羞赧,这才收敛了笑意,正色道:“王爷在奴婢心中,永远是最帅的!”

    这只怕是她生平唯一不敢参杂任何谎言的话语。

    落千尘那张皮囊,比她自己都美,却从未让人感觉到他有一丝的阴柔之气。

    他不论身处何处,都是不可忽视且令人生畏的存在。

    落千尘红唇勾起,笑意便泛滥成灾,看向夏七的眸子灿若星辰。

    他很满意夏七的回应。

    夏七在他的笑里险些迷失了自己,娇俏的面容更是失去了表情管理。

    她只顾着痴痴地望着落千尘,宛如失了心智。

    “小七?”

    落千尘温润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她这才回过神来。

    “啊……那……王爷,奴婢教您说一句家乡话吧。”

    为掩饰尴尬,她下意识便说出这么一句来。

    “唔……本王甚有兴趣。”

    落千尘很是捧场,略微思考的神情又让夏七心里漏下一拍。

    “奴婢的家乡有这样一种习语,会在入睡前对心仪之人说,晚安二字。”

    夏七说完便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浅笑。

    “晚……安?”

    落千尘默念道,他对这新学的东西看似颇感兴趣。

    “本王记下了。”

    “小七所知的一切极有意思,若是日后小七说了什么是本王不解的,还得多向你请教才是。”

    夏七惊叹于落千尘的好学,但仔细想来又十分不对劲。

    她赶紧屈身行礼,应道:“奴婢不敢,大多数新奇的言论都是奴婢从家乡学来的,若日后王爷想了解,奴婢都讲给王爷听便是。”

    落千尘对夏七突然的行礼不解,他以为他们之间不该像太过生分的主仆。

    “该就寝了。”

    夏七这才从落千尘身上移开目光,低头退在一旁。

    落千尘旋身前,忽而凑近夏七,贴在她耳边,道出撩人心音:“晚安。”

    夏七霎时浑身血液倒流,双颊如烧红的铁板一般发烫,就连自己如何出的卧房门都已全然忘记。

    只是耳边一直回想着,那自带魔音的二字。

    ……

    夏七窝在软榻之中,思索起她与落千尘之间的种种。

    他处处袒护自己,早已动心的夏七从未想过要压抑自己的心。

    落千尘待她极好,她没理由刻意克制对他的爱意。

    虽然身在古代,她的位置极低,很多事都无能为力,但至少她有选择自己想爱的人的权利。

    即便对方是堂堂王爷,她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