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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陈三十三郡,四方各占其七,唯中原据五,按五方之势而立。
琅琊郡是东七郡之首,也是王朝最大的港口,整个东海沿岸的经济都赖以为继。
若是将琅琊郡分立出去,许以独立自主之权,无异于断绝了大陈王朝一条大动脉。
王景狮子大开口,直接要去一郡之地,别说是镇南王了,就是即将退位的陈希都难以接受。
“怎地,你有意见?”王景冷眼看向镇南王。
道人有一桩隐秘藏在心底,不曾告知外人,便与琅琊郡有关。
虽然他尚未收集齐全五部黄石天书,但近四年光阴下来,倒也有所收获,如今已然到手了三本,只余最后两本不知下落。
根据三本黄石天书所记,王景初步确定了黄石故地的大概位置,正是在琅琊郡中。
为了那些先天不灭灵光,黄石故地王景肯定是要去一趟的,如果可以,借此机会将此地名正言顺地收入囊中,日后行事也能方便不少。
镇南王见王景开口,踏前一步,拦在陈希面前道:
“孤身为大陈诸侯,守土有责,封王半百,始终镇守边疆,不曾让南蜀入境一步。
“如今在我面前,大陈之主竟屈服于外道妖人,耻辱割地。历代先帝在上,今日陈昆以命阻之!”
他燃烧精血,一拳击出,浑身罡气凌厉如刀,一尊栩栩如生的白虎扑落,要将王景镇压在下。
“为心中大义甘愿赴死,堪称快哉大事。”王景闻言并不动怒,两方虽为敌对,但镇南王话语让他亦是心生钦佩,“贫道便如你所愿,送君一程。”
他背后再度升起青阳,内中神祇迈步踏前,掌中多了一柄剑器,古朴无华,泛着清莹白光。
“这一剑,斩你!”
日君神相一手持剑,高凌在天,对准镇南王一剑劈落。
削平浮世不平事,与尔相将上九霄。
这一剑,如大日浩荡,杀尽不平!
“死——!”
镇南王怒喝,面对这一剑,发出咆哮之声,拳与心合,身与意合,周身虚空绽出道道细小裂缝,是天门界法则受激,要将他排斥出去的表现。
这一拳已经触及到了武道之极,只差一步便可蜕去凡身进入极道之境,成为武道散仙。
然而那剑在瞬间劈开了白虎拳意,镇南王千锤百炼而来的精壮身躯化作光雨,周身的甲胄兵刃如同烟尘散去。
武道拳意碎灭。
如此代价,哪怕他活了下来,也会成为一个废人,更遑论王景并无手下留情的打算,剑器碾压而来,从头至尾,毫不留情地将他劈开!
轰——!
如日珥爆发,镇南王倒飞而出,肉身寸寸崩裂,化作光雨洒落长空,一道魂魄从天灵中飞出,眉眼俱全,又是向着王景一拳击出。
纵使燃尽一切,魂飞魄散,也要将这触犯王朝威严之人诛杀。
“你这样搞得我像是什么罪大恶极之辈一般。”
王景收剑而立,天光在剑身上一闪,折射在镇南王魂魄上,将其灼成青烟。
大陈宗庙中,一朵明黄烛火兀然熄灭,不再燃烧。
“还有谁?”
道人环顾四周,见无人出言反对,于是欣然道:
“既是如此,便这样定下了,倘若后续落实不力,贫道不惮于再度持剑走上一遭。”
语罢乘云高举,洒然而去。
砰!
王景走后,陈希一拳捶在废墟砖瓦之上,却是颓然多过愤恨:
“景重道人!”
平北王冷眼旁观,而定西王急忙上前问道:“陛下,我们就这么放下了?”
“还能如何?”陈希反问道,“放眼天下,还有谁能制住他?”
定西王尚有不甘:“我大陈尚有雄兵百万,祖灵......”
“那你说说,若是不计代价击杀了那妖人,后续我大陈可有力量去应对三夷与仙道的反扑?”陈希如是诘问。
定西王哑然。
“我是不作此想了,”陈希眼中神光不再,看不出半点昔年即位时意气风发的雄主模样,“几个皇子年幼,如今能承此大任者无非你俩。
“你们拿个章程出来,讨论一下我禅位给谁吧。
“日后你二人若还想报复,那也与我无关。”
说着跌跌撞撞地离开,走向紫宸殿,不时捶胸顿足,仰天大笑。
“长桥已无片板,旧院只剩瓦砾。疾忙回首,一路伤心。
“无非是枯井颓巢,不过些砖苔砌草。且歌《哀江南》,悲声唱到老。”
在几番刺激之下,竟是有些疯癫了。
定西王与平北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垂怜与忧恼,定西王当先开口道:
“王兄身为先帝子嗣,昔年亦有贤名,我看这皇位......”
“诶,”平北王摆手,“孤德运庸昧,暗于大道,还是不作此想了。
“王弟若是有意,这皇位便交由你来坐,我还是回我的封地雁门郡,守好大陈的北大门便是。”
“......也好,”定西王早已意动,此时推辞几番,便答应下来。
见他喜上眉梢,平北王面色淡然,心中哂然暗道:“蠢货。”
......
苍燕派山门。
“道友好威风!”
山巅松下,王景与凌燕子两人对弈,有后者弟子侍立于侧。
凌燕子听闻王景宫中一行,不由喝彩道:
“灭道司,诛祖灵,割一郡,最后更是亲手送镇南王入灭。道友此行成果,让我修行界又能安然如故几十年啊!”
他眺望大陈都城所在,动用术法观照王朝气运,果见那一条赤色巨龙伤痕累累,角断鳞碎,甚至就连龙爪都折了一双,丝丝缕缕的玄黄色龙气不断从伤口中逸散而出,落入三夷之地。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得此助力,南、西、北三方的四条蛟龙各自咆哮一声,转头看向大陈龙气,目露凶光,其中尤以南蜀龙气最为活跃,张牙舞爪,似是感应到了镇南王陨落。
“陈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想来再过不久,三夷四国便会联合起来,再次攻打大陈了。”
凌燕子落下一子,端起弟子所奉清茗:
“以茶代酒,为道友贺,为天下修行界贺。”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王景略略沾唇,无心在此事上多说,而是问道:“那一批孩子如何了?”
凌燕子闻言回答道:
“道友放心,经过一段时间调养,这些孩童大都恢复过来了。”
他语气间显得颇为心动:“道司那群人眼光倒是不错,他们中有不少修行的好苗子,根骨与心志俱佳。
“若是收入座下,又可光大门墙。”
这些被道司长拿来炼制河车元丹的孩童,都是八字纯阳的命格,本就适宜修道,加之生死间走了一遭,有此磨砺,大都心智不凡。
无外乎凌燕子如此眼热,从某种意义上而讲,这批孩子都当得上载道之器的称呼。
王景见状提醒道:
“道友收徒可以,但当务之急,还是将他们送回家中同亲人相见。若是得了长辈许可,愿随道友入山修行,那方能引其入道。
“不然此举与大陈道司何异?”
“道友说的是,”凌燕子颔首,“不知道友可有收徒打算?或许可从中拣选一二。
“毕竟我观道友一身道法精深,足以开宗立派,若是无人传承,也是一桩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