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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快入夜的时候,我偶然见到沈小姐和一个男子避开众人相见,我躲在暗处,看不清那男子的脸,只是看他衣着,身份应该不低。”
沈嫣然和陌生男子相见……
“我听见他们说……说必须要让叶二少爷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
所以二哥最后被派去云州剿匪,这里面难道还有他人的手笔?
叶寒枝道:“玉凝公主,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玉凝摇摇头,她也只是偶然所见,并无证据。
叶寒枝神色严肃,道:“此事公主切莫声张,日后也不要再提起。”
玉凝点头道:“我知道,以后也不会再提。”
玉凝离开没多久,乔子情和林菁华沈嫣然便一起过来了。
“阿枝妹妹。”沈嫣然歉意看着叶寒枝,坐在位置上也低着头,十分自责的模样。
叶寒枝心里想着玉凝公主说的那些话,脸上却是笑着同沈嫣然打招呼:“沈姐姐。”
沈嫣然有些惊喜,她抬头看向叶寒枝,欲言又止。
叶寒枝笑着道:“沈姐姐可是想问我二哥?”
沈嫣然脸色瞬间绯红,她羞涩的点点头,道:“他……叶将军他都是被我连累的,我实在担心他。”
叶寒枝道:“沈姐姐,二哥挨了一顿板子,但并无大碍,只是陛下让二哥去云州剿匪,可能日后有段时候无法回京。”
“啊!”
沈嫣然叫了一声,似惊似悔。
叶寒枝瞧了瞧沈嫣然,并未说话,林菁华兴致满满,同叶寒枝乔子情沈嫣然道:“等我们这次回去,你们可要记得来府里找我玩啊,不然我整日待在府里,闷都要闷死了。”
“你呀!”乔子情道,“就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也不知道你那一手好字是怎么练出来的?”
林菁华撅撅嘴,道:“就是因为静不住,所以才被逼着练了字嘛!”
乔子情捂嘴笑了笑,叶寒枝与沈嫣然也忍俊不禁。
乔子情道:“就是该好好磨磨你这性子,不然啊,以后可不得了!”
林菁华虽然不如乔子情聪慧,却也明白她在打趣自己,两个人便斗了会儿嘴。
叶寒枝看着她们两个这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欢笑,好像总是能掩盖一些腐朽之气,但阴谋,却好像从未远离过她。
……
萧景瑜从叶云安寝帐里出来后,便直奔萧昀的寝帐,他是去还玉佩的。
彼时,萧昀同萧景瑜坐在榻上,两人中间,是茶香四溢的雨前龙井。
萧景瑜从怀里拿出那枚血红的半月形玉佩,放在两人中间的小几上,笑着说道:“昨日在擂台上捡的,应该是堂弟你的东西吧?”
萧昀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而后快速拿回玉佩揣在怀里,道:“多谢。”
萧昀本就话少,萧景瑜摇了摇头,笑道:“堂弟这么宝贝这玉佩,可是这玉佩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什么。”萧昀面色平静,道,“寻常之物罢了,只是比较喜爱,所以从不离身。”
“那堂弟可要保管好了。”萧景瑜嘴角一撇,道,“毕竟不是谁都像我一样,捡到了宝物还能完璧归赵啊。”
萧景瑜这话本来也没什么,可这玉佩在萧昀心中便代表了叶寒枝,如今听到这话,总感觉是在说她一样,可是宝物不属于他,这话听着便有些讽刺。
当然,他也知道萧景瑜并不知晓这些,这话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
“自然。”萧昀淡声回应。
萧景瑜笑了笑,喝了一口雨前龙井,道:“堂弟一直以来都孤身一人,我很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这个问题皇上问过他,定王问过他,权叔他们也问过他,只是他从来没有回答过,今日,萧景瑜又问他,萧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哑声道:“我喜欢……同我一起听风看雪的女子。”
听风看雪?
听……雪……
听雪楼!
萧景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下就想到了萧昀府上那座听雪楼,那座楼,果真别有深意,只是不知阿枝在这层深意中,占了多少分量。
萧景瑜道:“听风看雪倒是雅致,想必堂弟心中已有了这么一个人吧?”
萧昀冷声自嘲,苦涩的笑道:“有或没有,有何差别?”
萧景瑜皱了皱眉,这话何解?
他道:“堂弟这话说的有些奇怪,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有和没有又怎么会没有区别呢?”
区别?
萧昀也想能有区别,可是可能吗?且不说他的时间还剩多少,就是她的心,他也从未得到过。
没有一颗完整的心,有和没有,便没有区别。
萧昀看向萧景瑜,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六哥你有机会同心上人两心相同,有机会三书六礼,拜堂成亲。”
萧昀说这话时,语气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萧景瑜听着,却觉得好像有什么堵在胸口一样,不是他自己觉得堵,而是他替萧昀堵。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于萧昀而言,他的悲哀与心死,皆在于清醒。
爱之弥深,却也清醒的知道毫无可能。
所以悲哀,以致心死。
忽然之间,萧景瑜对萧昀竟起了一丝怜悯,明明在叶寒枝的事情上,他们本是敌人。
是他太过心软?还是被萧昀绝望的爱所感动?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面对这样的萧昀,他以后再无法做到在他面前开心的说自己和叶寒枝之间的种种欢喜情爱。
萧景钺的毒伤在太医的坚持不懈下一直都有所控制,在向逐渐好转发展。
回京途中,叶疏影被单独看守,齐隐齐南想找机会见一见她,奈何看守太严,更何况齐南之前刺杀宁王已经惊动圣上,他们暂时也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回京之后,叶寒枝的东西都还未放下整理,皇上就派人来叶府,要召见叶庭。
叶庭匆匆进宫,直至夜深才带着叶疏影回府。
第二日,叶府来了道赐婚的圣旨。
许叶疏影进睿王府为侍妾。
王妃乃正室,侧妃为妾室,到虽是妾室,那也是有名有份的,身份高贵,而侍妾,则无名无份,身份上大大不如侧妃。
皇上虽然考虑到叶庭的面子,却也真的动了怒,否则便该下令杀了叶疏影,而不只是为侍妾那么简单了。
齐氏得知此消息后,在叶庭面前哭了好几回,想让叶庭去跟皇上求情,更改旨意,叶庭哪里肯,齐氏无法,只能去求齐国公,但齐家如今接连犯错惹皇上不快,他们亦不敢去摸老虎屁股。
但一段时间后,齐氏便不闹了。
似乎是因为睿王许了个什么承诺。
叶疏影自从回府后便终日以泪洗面,听到自己只能成为侍妾,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叶庭对叶疏影失望透顶,除了让人看着她外,一眼都未曾去看过她。
叶墨书的腿伤已经好了许多,为了自个儿妹妹,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在叶庭书房跪了许久,可他这样除了激怒叶庭外,并没有其他效果。
回京后,有了葛老的加入,千年兰的解药很快便研制了出来,同时漠北那边也传来了消息,王翦将军查到齐家有一房远亲在此前出入过漠北,接触过千年兰,但他们借着行商之名,王翦并无实证。
此事呈报圣上,圣上心中怀疑齐家,可没有实证,他便奈何不了齐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叶云安出发云州的日子。
柳姨娘多日担忧,但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柳姨娘虽然不舍,却没再像上次那般哭的涕泪涟涟,只是默默为二哥准备行李。
出发前,叶庭曾与叶云安夜谈过,至于谈了些什么,叶云安出来后便告诉了叶寒枝。
是让他多加小心。
这个时候了,叶庭居然也关心起二哥的安危了。
果然是因为二哥出人头地有用了。
沈嫣然也来过叶府一次,她是借来看望叶寒枝的名头找叶云安的。
玉凝公主告诉叶寒枝的有关于沈嫣然的那些事,叶寒枝并没有告诉叶云安。
她的二哥需要成长,沈嫣然便是一个好的契机。
同沈嫣然见过之后,叶云安并无所怀疑,反而安慰她想开些。
对此,叶寒枝一笑置之。
叶云安出发前一晚,叶寒枝接到桑六的消息:二哥悄悄离府,去了城西的一座茶楼。
鲜少有茶楼夜里还开着门,除非有人花了大价钱。
叶寒枝不用猜也知道那人是谁,除了沈嫣然,不做他想。
城西茶楼里,沈嫣然订了一个单独的包间,里面摆了酒菜,色香味俱全,但她却忧心忡忡,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门口。
“吱——”
门开了。
沈嫣然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子,羞涩的低下头,道:“你来了。”
叶云安“嗯”了一声,然后匆匆走过去坐在桌子的另一边,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找我过来?”
沈嫣然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喝口茶,润一润吧。”
叶云安接过茶放在一边,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嫣然见叶云安没有喝茶,眼神有一瞬间复杂起来,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其实也没什么事。”沈嫣然道,“那天,你为什么不告诉陛下,是我主动去找你的?”
叶云安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过挨了一顿板子罢了,换你的声誉,挺好的。”
“不过……”叶云安顿了一下。
沈嫣然盯着他,问道:“不过什么?”
叶云安也盯着沈嫣然,目光也复杂起来,他道:“不过你今晚实在不该找我。”
两两相望,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我虽不了解沈小姐你到底是怎样的人,但也知道,以前的你绝不会深夜单独约见外男。”叶云安语气低沉,道,“瑶山时你来找我,我安慰自己,你是太过伤心,所以才做出了出格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我实在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来为你开脱。”
原来从那一次开始,叶云安就对沈嫣然起了戒心。
那天,他带了昀王去见阿枝,然后便在远处守着,免得被人看见,只是他才守了一会儿,沈嫣然便来了。
她面对他的时候,神情复杂,有委屈,有不甘,有害怕,有难过……
那么多情绪同时出现在她身上,又是叶云安情窦初开恋慕上的女子,他的心顿时就软了,他跟着她到了另一处隐秘的林中,听着她说她的婚事,听她说她对自己的爱恋,听她说她的打算。
他喜欢她,自然不可能让她真的去寻死。
所以他拉着她不停劝她,而她因为情绪激动,拼命挣脱,最后也不知怎的,她的衣服竟凌乱不堪,恰好被路过的陛下和荣总管看见。
陛下大怒,而沈嫣然却只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当时他并没想那么多,而是他挨了板子,阿枝来问他事情经过时,他偶然产生了一种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太凑巧了,巧的让人不得不怀疑,特别是她的衣服,以及被发现后的不辩解。
这两点,实在不像一个正常的大家闺秀该做的事情。
可那时他也自欺欺人,骗自己说是她情绪太过才会如此。
可是今日呢?
她又来找自己,在这样的深夜,且她还是孤身一人,他该怎么相信她?
“为什么?”叶云安始终想不明白,他问沈嫣然道,“为什么害我?”
沈嫣然哑口无言。
从做了这个选择开始,她就做好了被叶云安看穿的准备,可是真当他问自己时,她还是会觉得难过,觉得遗憾。
但她还是开口说道:“因为有你在,宁王殿下便多了一份助力。”
“宁王殿下?”
叶云安明白过来,他们是要一步步铲除宁王殿下身边的人,让他孤立无援。
是谁要对付宁王殿下?
睿王?
邕王?
还是静王?
沈家原来已经重新选边站了么?
“原来如此。”叶云安道,“贬我去云州还不够,今日又有什么局在等着我?”
沈嫣然默然,今日,目的不在叶云安,而在……
叶云安看着沈嫣然,忽然觉得眼前叠影重重,头也昏昏沉沉。
明明他没有喝茶,为什么还会中迷药?
沈嫣然看着叶云安倒在桌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不肯闭上,沈嫣然偏头看了眼桌上燃着的香炉,不由得流下一行眼泪。
她对叶云安道:“那杯茶,其实是解药。”
她给了他解药,可他对她早就有了防备。
所以,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