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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兆给凌苏苏写了个欠条。
他这是又多欠了白银一千两。
并且曲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用,明颂并没有对他善良多少。
刚才来这醉香楼,明颂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连魏昀新都让他拽走了,世风日下啊,两年前的恩情明颂都给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还说去相府,这相府都多久没人住了,怕灰尘都能把他给埋咯。
凌苏苏满意带着揣着欠条的三春回去了。
“你去年真的去过渭城?”凌苏苏遇见三春时他就已经这样落魄了,跟着她这段日子,三春也没有展现出什么生存技能,她很好奇,三春是怎么在渭城活下来的。
“去过。”三春拂尘从左手换到右手,眼神有些飘忽,这段经历他一般不和别人说。
“走亲还是访友?”凌苏苏将欠条从三春手里拿了回来,“这可是真金白银。”
言下之意,你这脑袋,保管这东西欠妥。
“哪是什么走亲访友啊,那时我在山中走了数月,没走出去,这好不容易一出来就到了渭城,忍饥挨饿,逼得我不得不赶紧离开,这不就遇上你了吗。”三春脸红了。
凌苏苏想着当时在潼山遇到险些饿死的三春,算了,当她没问。
“古碑苑那块地拿回来没?”这件事三春倒是没忘,红酥那院子小,金铃儿在他屋子旁边搞了个灵堂,每天躺在那屋子里瘆得慌。
“怎么,你现在还没有找到想去的地方?”凌苏苏皱眉。
刚才问三春让她想起一件旧事,当初三春说的是不知道去哪里,先跟着她,这都跟了多久了,还没地儿可去?
“这凌京繁华又有人情味儿,挺好,我就想待在凌京。”三春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凌苏苏。
“那以后得给饭钱,古碑苑不养闲人。”三春想跟在她身边?凌苏苏想到三春刚才和魏昀新说话时的表现,那叫一个灾难现场。
……
凌兆的钱还没还上,古碑苑这边已经动工了。
红酥的院子凌苏苏亲手提了字,叫等闲居。
隔壁的楚翎园最近倒是多了几个人,明颂从相府带了管家和两个小厮过来。
凌兆送来那两个厨子一天动勺子净养活管家和小厮了,明颂最近老不着家,三春在夜里爬上墙头,常常能看见明颂屋子里的灯都没亮。
一大早,等闲居的大门就被拍得砰砰作响,三春顶着一头凌乱不堪的头发,抱着拂尘,在凌京这个道士遍地走的地儿看着就像画虎不成反类犬。
“流苏!你给我开门!流苏……”外面声音特别大。
“你是何人,扰人清梦会遭天打雷劈的。”三春靠在门边,打着哈欠,没精打采道。
“我是谁?我是谁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外面那男子做道童打扮,但那一出口的语气,明显又不是修道之人。
“你是何人?”凌苏苏简单的挽了个髻,应该也是刚梳洗完。
“你不认识我?”那道童指着自己鼻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呵,你这女人要脸不要脸,你是有多少男人才能从你眼底走一遍竟然全无印象?”那道童脸色铁青。
“你再说一遍!”三春也被气醒了。
凌苏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又看了眼金铃儿,金铃儿摇摇头。
从前金铃儿在红酥身边,她的客人都是红酥甄选过的,这人金铃儿说她也没印象。
“再说一遍?呸,你个狐狸精!”道童吐了口唾沫,骂道。
“啪……”
三春手还没挨到那道童的脸,一只手已经已经落在了那道童脸上。
“明颂?”三春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明颂。
“明相。”凌苏苏敛衽。
那道童看着这身火红的狐裘,心里那丝不可置信也被凌苏苏这声明相给叫没了。
“见过明相!”那道童声音有些含混不清,连嘴边的血都不敢擦,想是被打狠了。
“怎么,三春都忍不住了,就你大度?在我面前你就嚣张得厉害,对别人你就没有脾气?”明颂没搭理那小道童,看着面无表情的凌苏苏,带着些笑意。
要是凌兆在,他肯定不会以为明颂这是在笑,去年明颂在朝堂上这样一笑,小半个朝堂的人被清洗了一遍。
“流苏做的正是明相眼中所谓的皮肉生意,既然入了下九流,就要有下九流的自觉。”凌苏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好像多了点什么。
怒气?动容?
“好一个下九流,你轻贱自己谁能看得起你?”明颂像是与别人吵了八百个回合一般,脖子上青筋都拱了出来。
“我在什锦街可从不轻贱自己,我可没这个毛病指着鼻子骂自己,要是流苏没记错,日前京兆府明相轻贱我时可没那么良善。”凌苏苏这是在提醒明颂,他也是轻贱她的。
“你是这样想的?”明颂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神色有些怪异。
如果凌苏苏没看错,那应该是黯然。
这又如何,她真是这样想的。
在大火里被人指着鼻子骂狐狸精她都忍了,这累死累活从火里救出来的人,刚醒来就在公堂上反咬她一口,这搁谁谁受得了?
那小道童咬紧了牙齿。
“谁让你来的?”三春喝道。
那小道童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这里有资格和他说话的,也就只有明颂了。
“明相为我凌越百官表率,竟然混迹青楼?”那小道士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半边脸被明颂打肿了,这勾起的嘴角颇为颤抖。
“你管得着吗?”明颂没忍住,一脚踹在他胸膛处,“这打扮,国师府来的?一群人脑子本就不怎样,怎么现在收徒还净照着脑子不好的人收?”
“国师和明相同为凌越朝臣,明相慎言。”小道童咽了口血沫,说话都艰难了。
“哦,你是徐大人的儿子。”金铃儿看他这狼狈样,这时候才想起来他是谁。
“你是徐寒的儿子?”明颂问道,“徐寒的儿子现在拜在国师门下了?”
朝中跟他走得近的,只有一个叫徐寒。
徐寒要是知道这回事,恐怕得改名叫虚汗了。
“回丞相,徐骞先前拜在元阳门下,随元阳来过一次古碑苑。”金铃儿答道。
“呸,狐狸精,害死我师父,勾引我爹,又来祸害明相,死有余辜。”徐骞狠狠地看着凌苏苏。
“啪……祸害明相?你可知有种说法叫祸从口出?”徐骞另一边脸也肿了,嘴角的血迹刚干,这又流了出来,可见凌苏苏下手不轻。
“三春,撵出去,关门。”明颂一旁也被凌苏苏推了一把,跨出了门槛。
三春麻溜的关上门。
“滚吧,难道你还想留下来四处走走,参观参观。”明颂一脚踹开徐骞,脸上的厌恶一点不作假。
徐骞被踹开之后又听到明颂的声音,“看在徐寒的面子上留你一命,这身皮我劝你别穿,你爹看不惯,我也看不惯。”
“等闲居……”明颂看着这院子门头上的字,突然笑出声。
“流苏姐姐为何要得罪那徐公子?”金铃儿满脸忧色,三春却眉开眼笑的。
“动手要赶早,你要是早动手还有那明颂什么事儿啊?”三春那一巴掌被明颂抢了先,现在还郁闷着呢。
“人家既然找上门,那是早就记恨上了,这一大早就在门口骂,就算给他脸让他天天来骂,咱们日子还要不要过?”凌苏苏认真给金铃儿解释,这孩子哪儿都好,看世界的眼光也很善良,还保持着与世无争的天真思想。
“明颂能赶在你前面,三春,嗯?”这矛头一直上三春,凌苏苏鼻音上扬,三春脸顿时红了。
打个人都得被抢先,要是哪天明颂打的是他,哪还有还手的机会?
“那个,苏苏,我们院子为什么要叫等闲居?隔壁楚翎园,这一比较,诗意咱们就落了下乘。”三春抠抠拂尘杆子,这拂尘不知道三春从哪儿搞来的,比他浑身上下都体面。
“诗意?人家是百官之首,你和丞相比诗意?如今你我一众闲人客居这里,我等闲人!”
不是等闲之辈,是我等闲人,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更没有诗意。
三春看看仿若外人,丝毫没把自己放在这场纷争里的金铃儿,用眼神示意几次,金铃儿都毫无反应。
“金铃儿是红酥的徒弟,她可不是外人。”
三春眼神一直瞧着天上没有落下来过。
“这儿除了你,都是古碑苑的人。”金铃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神,正好听见这一句,认真的反驳道。
“姑娘,咱们不是要搬去别处吗,为何还要提名?”古碑苑的人最近还在外面找宅子。
“此事先拖一拖。”凌苏苏手指轻轻扣着桌子。
搬?
她的宅子刚租了出去,正是租给了它的上一个主人。
凌兆已经在城门口等了半个时辰了,收到信后他这是掐着点来的却连凌安王妃的踪影都没见着。
他那宅子,不对,现在是凌苏苏的宅子,就是他租来应付亲娘的。
他母妃要是知道他为了首曲子把在凌京的府邸都送出去了,他这双腿在他身上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世子爷!”一个小厮骑着马赶来,着急得脸都红了。
“慢慢说。”明颂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巴不得赶紧说。
“王妃已经到了,在府上。”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