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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觅拉住启澜的手,小脑袋如猫儿在他周围蹭来蹭去。
她眨着明亮的眼睛,浓密的睫毛映着水光,故意大声说:
“不吃药?打仗的那天正巧可以不用去啦。”
“我要去的。”启澜忽地起身,径直走到桌边,拿起一瓶药拧开盖子,倒出两粒往嘴里丢。
陈醒忙不迭地把其余的药丸放到小碟子里,凑出五颜六色,好像糖果。
望着一把可观的药丸接二连三地被启澜皱眉吞下去,如释重负:
“我也去!刀山火海一起,不贪生怕死!”
热血男儿上战场,在陈醒看来是兴奋的。莫千千的心却沉到了底。
有打仗就难免往最坏的结果打算。
她先是跟着陈醒从民国穿到现代社会,又意外地独自穿了回来。
现在遇到的时间,比当年他来古董店打工阴差阳错地早了半年。
自己的穿越经验比他还多一次。根本没法做到严格意义上的“同生共死”。
若是再遇到殒命,两人能不能一同再次穿越到同一个时空,真不好说。
“阿醒,”莫千千的眼神变得凄然,无助,“可不可以等两边打完了你们再......”
换作平时,陈醒怕被揪耳朵,早点头了。
然而,他似乎忘记了揪耳朵的疼痛,大声说:
“我们是当下最有希望的一代人。年轻,热血,懂得社会和历史在将来的发展方向。如果只想着自己的小小利益,和缩头乌龟没什么区别。”
启澜站在了她的面前。少年的眼神依旧明澈。他的意志在深邃的眼底一览无余,决心亦是坚定不移。
“我必然会冲在最前头。放心!”
听着三人之间的对话,林觅困惑起来。
外边看去,莫小姐不过十七八岁。和启澜说话的态度,总觉得如同长辈对小辈。
言行举止常常让她不舒服,有种想捂住耳朵的冲动。
“莫小姐真是个怪人。明明很年轻,可气质上,怎么这样像我妈?!!!”
一想到父母,林觅又有些伤怀。
只听启澜说,白家医馆被洪将军的兵搜过。他们赶在铁门打开前从白家医馆的暗道离开,暂时是安全了。
经历了两天两夜,这对患难夫妻艰难地摸索到了出口。
在废弃教堂的墓地边,听到野鸽子咕咕,寒鸦聒噪,林太太忍不住红了眼眶。
晴空下,紧绷了多日的神经忽地松弛。她也终于敢哭着闹着,抱着丈夫说想家了。无论如何,也要去文墨路看一眼自己的家,哪怕随时可能被抓。
林先生相对理智许多。他劝说着妻子,过了当前最难的一关,或许就柳暗花明。
“日子不会一直糟糕下去,二月早春过完年就到了。”
教堂虽破败不堪,却是个极佳的避难所。荒草高过人头,横纵的坟墓堪比迷宫。除了有极强方向感的,普通人根本走不出去。
野鸽子们起起落落,啄着野果和草丛里肥大的蘑菇。
托它们的福,林先生找见了一口不容易被发现的井。里边的水能照见人影。
林先生早年的军旅生活积累的野外生存经验有了用武之地。
在瓦砾堆里挖到了陶罐,生锈的铁桶和碗碟,在井边洗净。
从坍塌的一面墙中找到了几盒存了些年头的蜡烛和火柴。四周的枯枝是现成的。用碎石搭灶,点燃了,就能烧水,烤野果,煮蘑菇汤。
他安静地看着捧着碗喝汤的妻子,心中默默数着过去的每一个白天和夜晚。
巷战是赶不上了,也不知结局如何。得寻个机会出去打听一番才行......
其实那一晚的交火,对林一堂来说意义非凡。
他早早潜伏在巷尾的一处矮墙背后,趁着何将军从城北调集的兵力赶来之时,干掉了一个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的士兵,以极快的速度换装成功。
巷战草草收场,又随大部队一起去了京郊,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朱涓涓做的一箱子炸药,只取了一部分装进了行囊。还有一部分塞进了棉被,打包放在就寝处。
夜间睡得很浅,他摸出营房去附近的树林散步,却听到几个在树后小解的压低声音商量逃跑的事。
“唉,上头蒙在鼓里,这一仗八成又是败。”
“基地的长官是东洋人,洋人都是巴结更厉害的洋人,咱趁早溜了。”
“对对对,免得死无葬身之地。听说那东洋人有厉害的毒药,能把尸体化成水,化成灰丢山沟。太可怕了!”
那三个人束好皮带一齐走出来。四下望了望,并无可疑迹象,于是壮着胆子朝山边摸索过去。
看他们的军服和配枪,少说也是中等级别的军官。
林一堂鄙夷地目送“怕死鬼”消失在山林深处。如他所料,何将军布局的防线是很严的。
不久就听见“呯呯”的枪声,夹在惨叫里。
呼啸的山风吹过,整个山谷又沉寂如初。
回到营地,已经有哨子吹响。
哗啦啦的一大片人都站在风里,帽子压在额头上看不出表情。不少人的腿在打颤。
既然指挥的都敢冒死逃跑,底下干活的岂不是更加动摇和退缩了?
他忽然有些期待战争了。两把手枪藏在腰间,又背了长枪和子弹。炸药也顺势塞在干粮袋和空水壶里。
次日,天刚刚亮。
京郊的练兵场位置隐蔽。陈醒自告奋勇地给一行人带路,到了山前,却又被一望无际的大峡谷给困住了。
前头有个人从草丛里出来,看样子是同路的。黑色的大衣,一双穿长皮靴的腿很是显眼。
“冤家路窄。”他握紧了拳头,弯腰去捡石头。
“冷静,陈兄。我们不要打草惊蛇。跟着他就行。”
忽然冒出个带路的。秦锋出现在此地的动机,启澜一点也不意外:秦局长是狙击手杀的。儿子要替父亲报仇,自古天经地义。
“我和枝子去探探路,”北原太摸出一个油光发亮的望远镜,“大家先别动。”
松本枝子整了整头发,跟在他身后。唇边的笑容勾起一对浅浅的小酒窝。
脚下的一些野花在寒风中颤抖,她仰起脸,朝着深处走去。两人的背影很快也不见了。
启澜放开了林觅的手,“等我的消息,觅儿送到此就回去吧。”
“可是我真的不放心......”她竟然嘤嘤地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