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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澜见他肯接话了,就搬来门边的一条长凳摆到他面前,“我们坐下来细聊,难得半夜这里清净无杂人。”
李炎整了整衣衫,端端正正地坐好,眼里掠过一丝困惑。小书生好像是有备而来,准备从他口中挖什么信息?
果然,启澜刚坐稳就发问了。“李兄,元旦晚上我来送药,和林觅的父亲说了挺长时间的话。你在外头站了有一会吧?”
他像没听见一样,唰地站起身,拿来灶上的药罐在手里转着玩。明摆着就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启澜见他的态度很是敷衍,只好把碍于面子不好明说的话都倒了出来。
“那晚李兄离开了很久,说是逛街玩耍了。但我拿电筒往树后面一照,看见你的眼睛红着,明显是哭过的。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见过了什么人?”
“不要刨我的私事,行吗?倒是说说,你为何一直就跟着我们?以前风光也就罢了,如今落魄还来得更勤了,难道不是深谋远虑,另有所图?”
他生得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把话语权给夺了回来,还劈头盖脸地将对方呛了一顿。看来正面战场打不过,只能绕绕弯子。
“既然你我都想盘问对方,不妨先来比试一场。输的那一方得好好回答赢的那一方的问题,不许耍赖。”
“比试什么?打架?”李炎不屑地笑笑,“你确定能打得过我?我可是林一堂少爷见了都不敢随便下拳头的人。”
“在这打不怕深更半夜弄出响声招来警察抓人?”
“小书生,要真想打,我们就出去找条人少的马路。我不会小看你的。小姐的生日宴会上,少爷拿了扇子恨不得拍死你。结果你把他的宝贝扇子丢进花园的池塘里去了,哈哈!”
大概是觉得林一堂生气的模样很解气,李炎笑出声来。“你倒是一走了之,我们整个警卫队都被他逼着放干池水找扇子,折腾得鸡飞狗跳。”
听他讲得绘声绘色,启澜忍不住插话:“他为一把扇子这般劳民伤财,难道是传家宝?”
“正是。林家这扇子可是传了至少五代人,偏偏在一堂少爷手里被水泡坏了。家族里都说不是好兆头,怕是香火要断。”
“起初我也觉得是迷信,没往心里去,”李炎叹气,“后来,天津枪战的那一回,少爷中了枪差点就没了。前不久又背了个莫须有的杀人嫌疑犯罪名.....”
“时间不早了,赶紧定个比赛规矩。”启澜是真急了,怕他越说越上瘾,到天亮还扯不完。
“好了好了,我心里有数。就比个省时又能饱肚子的--”李炎抬手指着一处火星还在闪着的灶头,“灶灰底下是我下午炒菜时埋进去的白薯,是打算晚上饿了做宵夜吃的。”
“行!”启澜边说边看表,“五分钟内,谁吃得多谁赢,怎么样?”
李炎跑到灶边,拿烧火棍一下子就扒拉出十来个烤得香气扑鼻的白薯来。
“开吃!”他顺手抓了离得最近的一个,瞬间就撕开了皮,吹了吹就大口地嚼。他是干了一天体力活,干活完又要照顾林先生,自然胃口好,三两口就下肚了。
启澜才从白家医馆吃了一顿有鱼有肉有点心的晚餐,根本一点也不饿。白薯个个圆鼓鼓的,最小的也有拳头大。有点担心自己很快就吃了不了兜着走了。
李炎的脚边已经有了一小堆白薯皮。连吃三个,胜券在握。他瞅了瞅还在和第二个白薯苦苦斗争的启澜,觉得对方输定了。
这胜利来得比打仗容易太多了。他放松了,伸手进衣袋里想找张纸来擦嘴。偏偏拿纸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了一块丝绸手帕,无声地滑落在地。
“李兄,你的东西掉了。”启澜无意间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徒弟的话却在李炎的耳边回荡起来:
“师傅,你这手帕哪来的?”
“师傅,你肯定有相好的姑娘!”
呆头呆脑的徒弟尚能看出这是女孩子的手帕。他本来就怕启澜会打听元旦晚上在李记裁缝铺门口见到何诗安和林太太的事。这手帕不该在节骨眼上出现的。
心虚的李炎马上丢了手里的白薯去捡手帕。捡了手帕看见沾了灰,又悄悄地低头拍了拍。
抓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启澜艰难地把三个半白薯消灭完,被自己拼命三郎的精神感动得打了一个嗝。手表上,五分钟刚好满。
“我赢了,李兄。多吃了半个。输了,呃,不许耍赖--”
“我认输。”李炎快速把手帕塞回衣袋,转过身来,“我那晚见着太太了。她进了裁缝铺。”
“她还在城里?我以为她早就回南方去躲起来了。”启澜欣慰一笑,“你和太太说话了没?”
“哎,别提了。”他无奈地摊着手,“我一没带钱二没带枪,那种地方岂肯让人随便进呢。”
这人虽嘴上利害了点,性格还算不上圆滑。他没有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有意把碰见诗安的这一段给隐去了。只是一再叮嘱启澜千万不要告诉林家父女二人,怕他们有心无力,又白白添了苦恼。
讲着讲着,他开始忧心忡忡。“我们最近遇到的怪事也太多了。租住的小破院子莫名地遭了火灾,连夜逃了出来。采薇说是房东太太的猫先吃了主人,再放火烧了院子。”
启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反正是不信的。这猫如果能杀人放火,岂不城里乡下的动物都要修炼成精?”
“不对劲的地方多着呢。同一天,我和少爷还在路上和茶馆里连续两次碰见了刘警长他们。真邪门了。好不容易我们在这个客栈相聚了,少爷又独自出走要去报坐牢的仇。采薇去找他,现在还没回来呢。建华也三四天不见人影了。”
李炎有些疲乏地蹲了下来。“小书生,你别浪费粮食呀,来来来,都吃了。也不枉我掏心掏肺地讲了这么多。”
启澜面露难色。门口忽然进来个吸着鼻涕的小男孩。“师傅,你不厚道。有好吃的也分点给我呗!”
小徒弟饿极了,他扫了一眼地上剩的三个半白薯,吧唧吧唧地抓过来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