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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雪变小了,偶尔有些碎雪会从树下掉落,噗噗地响着。
医院里聚集了很多警察,好像已经发生了一系列猝不及防的事情。
有个嗓门很大的瘦子警察,在大声喊:
“听着,没有经过搜查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许离开医院半步!”
接着,他又拉长声音补充:“外面的要来看病的,也要经过检查,否则一律不得入内!”
林觅和克丽丝已经来了好一会了。医院门口负责搜查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每个来看病的或来探望的都要写下承诺书,签上名字,写下地址,否则就粗暴地给推回去,或者就当嫌疑犯抓起来。
两个女孩子都明白:看这形势,强行进入无疑等于自投罗网。
然后蹲在医院门前的那片黑色的树影中,低声商议着下一步的办法。
“小美姐杀了个警察,刘警长他们都疯狗似的乱咬人。”
林觅说完,下意识地伸手往上探了探,不由得怔住:
头顶的那只护士帽,连同她的红珊瑚发夹,都不在了。
克丽丝点点头,也感觉医院内部可能在进行更严格的搜查,因为连医院外的人都如此苛刻地搜身,只能说明今晚有人在医院搅起了一个不小的风波,让警察们害怕至极,才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于是她的蓝眼睛眨了眨,提议道:“我们要不装成看病的人,混进去!”
为了不让身上的一身白衣在黑夜里过于抢眼,她们悄悄地把身上的护士服脱了,连同脚上已经全湿、和袜子粘在一起的护士鞋一起打成一个包,丢到相邻街道的一条满是雪的排水渠里。
克丽丝不怕冷。小时候没了父母,流落街头的时候,她也曾经光着脚踩雪。
脚指头冻得通红,没知觉了,也没感到过害怕。
她瞅了一眼林觅。
显然,这位比她年纪小一些的少女难以适应这种低温。
林觅在雪地里只走了十来步,就双脚麻木,走不动了。
更令克丽丝揪心的,她的鼻子一吸迎面来的冷空气,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尖也红了。
“小林,我来背你,千万不要感冒发烧了!”
林觅摇摇头,想开口说“我没事,谢谢你”,却感到舌头也发麻,自己呼出来的气分外的烫,好像全身安了一台蒸汽机。
连日来的逃亡生活已经让她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发烧,直到一阵猛烈的咳嗽找上门来。
克丽丝眼看林觅的脸颊越来越红,也顾不上在医院住院的朱行远了,毕竟他暂时是安全的。
她只能先把同伴送回去,再想办法独闯医院。
林觅不肯,她挣扎着在雪地里站稳,望着克丽丝笑。
“我一点也没有累,我们一起去把行远哥......接出来。”
话还含在嘴里没说完,她就扑通一下摔倒在雪里,浑身像喝了酒一样软绵绵的。
克丽丝扶起她,赶紧摸了摸额头,有点烫手!
更让她感到手足无措的,路线已经记得不清晰了。
原本她也是头一回跟着林觅去启澜的那个小院子,夜里走得急,都没留意周围有什么帮助记路线的建筑物。
最后,克丽丝决定赌一把,先去医院把林觅的病看了!
为了让林觅尽可能地看着成熟一些,她掏出了包里的口红,眉笔,香粉,胭脂,耳环,项链。
对克丽丝来说,化妆是每天的头等大事,给林觅弄一个掩盖身份的妆容也是轻车熟路了。
她不停地加深林觅眼部和唇上的妆,顺手把头发也拿一条珠链缠了几圈。
“小林真美,可惜我化的不好,这个太浓啦。”
“我自己也不太会,谢谢亲爱的克丽丝。”
为了更保险一点,克丽丝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给林觅换上。自己仅穿了里面的一身红裙。
做完这一切,她扶着林觅一起到路口拦车。
夜已经很深了。
除了偶尔的一辆马车或三三两两的行人,白日里繁华的街道也沉睡。
克丽丝拉着林觅找了一处藏在巷子深处的客栈。
表面上,这里挂着和普通客栈一样的招牌,但决不是吃饭住宿那么简单。
虽然是深夜,这里却出现了一派热闹的气象。
门口站了十来个浓妆的女人,穿着夹棉的旗袍,颜色很是鲜艳夺目。
各种身形的男人,有走路来的,有坐黄包车或马车来的,面带笑容,好像是来赶集。
一见了这些女人,他们就开始打情骂俏,好像已经相熟很久了,一对对地进了那门。
林觅头有点晕,但也凭直觉看出这里就是书上所说的“花柳巷”。
眼下两个人脚上没鞋袜,干站着也不是办法。
克丽丝让林觅站在原地等她,心一横就往里头走:
“小林,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去那边瞧瞧就回来。”
片刻之后,客栈门外就出现了一位金发女郎。
她一身红裙在黑夜里映衬着白雪,很是惹眼,嘴角上的笑容也很是打动人心:
“我想进去玩玩,谁想请我?”
一个高大的女人闻声赶来,脸上搽了很厚的胭脂水粉,还特地描过眉,一张脸却显得很假。
“我们进去谈,谈了再给你挑个合适的。”
克丽丝心里有了底,“这里果然不是干净的地方,一开口就不离本行了。”
她点点头,跟了那女人进去,不少男人用一种猎奇的眼光使劲追随她的背影。
“这是洋妞!”
“就是,看她的头发,脸蛋,果然不一般哪!”
“没准价格很高,也只能想想喽!”
克丽丝压制着内心的厌恶,随着那女人上楼,有两个丫头模样的小姑娘识趣地打起了一间房的帘子,她也就进去了。
那女人直奔着主题,简单粗暴地问克丽丝为何要来,开价多少,擅长什么,等等。
她也不胆怯,只说自己今晚是来这找小姐们买些衣服鞋袜的,工作可以慢慢地来。
对方自然是不信,直到克丽丝将五块银元一枚一枚地摆在桌子上。
那女人见了钱,口气也软和不少:“这些衣服她们都穿过,不那么新,我倒是有几套刚做好的,还有鞋,不过价钱嘛,肯定贵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