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斯文败类

了以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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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这处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却有一盏灯执着地亮着。

    林觅在灯下轻轻地抚摸小白狗的脊背,哄它入睡。

    在启澜和陈醒离开这里不久,她猛然想起,小白狗还留在克丽丝家里。

    一股不安油然而生,她不得不攥紧了克丽丝交给她的钥匙,趁着父亲睡下,带了门出去。

    夜行的事情对林觅而言也不算头一回了,但为了寻找启澜的小白狗,她一点也不敢马虎。

    她边走边辨认路线,脚下的雪也深深浅浅的踩出一行脚印来。

    林觅在努力地回想一切和小白狗有关的线索。

    “它今晚好像没到厨房里去......”

    “千万不能给塌下去的屋顶压住了......”

    小白狗在克丽丝家最爱的地方就是厨房了。

    那里暖和,还有好吃的,它喜欢靠着灶边打瞌睡。

    她记得父亲是给小白狗喂了点食物,然后就由它在院子里玩雪的。

    启澜来了以后,她的眼里和心里就只有他一个,竟然连小白狗都忘了告诉他。

    怪事连连,又是塌房子又是杀坏人,然后又急着搬走......

    这个善良的少女为了不让自己太难过,只好想:

    也许这个通人性的小家伙有点生气,就没跟她进厨房,自己在外头待着。

    真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愿意拿一年的好运气来换小白狗的平安,哪怕她和父亲眼下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的境遇。

    林觅勇敢地朝着克丽丝的小院子方向返回,她的背影在夜色中柔弱不堪,脚步却十分坚定......

    大雪小雪交替出现,启澜的车速也时快时缓。

    陈醒起初还催个不停,后来催得口干舌燥,懒得开口了。

    他把那些啤酒瓶放在身下垫着,闻着酒香过过瘾。

    不料时间一长,结冰的啤酒都捂热了,拿到手里还能“哗哗”晃动。

    这么一来,他更加难抵挡啤酒的诱惑,趁启澜专注开车,悄悄地学着唐悦娴拧开了一瓶。

    嘴唇一碰到啤酒,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就直达五脏六腑。

    一开始他还能矜持,小口小口地抿,不发出明显的响动。

    喝到一半的时候,酒劲上头,于是就变成粗放的豪饮模式:咕咚咕咚。

    启澜闻到啤酒味变浓,还有了这般滑稽的伴奏音,就猜到这位朋友在干嘛了。

    他对喝得正酣的陈醒投来鄙夷的目光,嘴里不客气地批评起来:

    “陈兄,你怎么能白喝人家的东西?”

    陈醒白了他一眼,好像很有理的甩了甩头发,“不是白......喝,给钱......了。”

    说完,还极其委屈地摸出两个银元在他面前左右晃动。

    “我不是怕你不付钱,是怕你喝成烂泥,办不了正事了。”

    “我问你,想不想去找克丽丝小姐?”

    陈醒听了马上就老实了,喝剩下的半瓶酒往座位下一放,一连点了六次头。

    启澜的声音悠悠地响起:“刚才我带你去找车的那个巷子,印象如何?”

    他又努力地摇头:“不好,太荒了,没有一点人气。”

    “林觅和我提过,克丽丝小时候,就住在那边的......”

    陈醒不再做声,似乎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深思,半天不做声也不动。

    剩下的路很快就走完了。

    启澜把车停在路边的一处黑色笼盖的树影里,正要去喊陈醒,却听到了一阵从医院门口传来的说话声。

    一个令他汗毛倒竖的声音就这么钻进了耳朵:

    “少爷,我送他们两个来医院的时候,您居然放走了朱涓涓?”

    不消说,这个是哪怕化成灰,启澜也避之不及的刘警长。

    另一个声音,却是来自他在朱家大宅门口见过的那个年轻男人,还被刘警长称作“少爷”,看来这个情敌来头不小。

    “刘前辈,我放一个女人走,那是我的私事,没什么好解释的。”

    启澜听到这里,居然情不自禁地想给这位情敌来点掌声:虽然打着为了林觅的旗号救了朱涓涓,单看结果,这个人还没那么坏。

    刘警长气鼓鼓地瞪了秦锋一眼:

    “我们的人有两个有去无回,有一个失踪了,您居然还不急!”

    秦锋慢条斯理地摸出一根香烟,只点不吸,光嗅嗅那烟草味提提神。

    “刘前辈,很多事情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对方见他如此漫不经心,瞬间暴跳如雷:

    “您放谁不好,放了她出去,她家现在就是城里最大的新闻!”

    “如果这个女人还活着,她就会说出很多对我们不利的话来!”

    秦锋并不在意刘警长的情绪起伏的如此厉害,反而刻意气他:

    “我就是......想让她活着,还要活得很滋润。”

    刘警长见他不为所动,连忙摆摆老资格:

    “少爷,您这么一意孤行,色迷心窍,迟早要出大事的!”

    “前不久我发现你和女人在小客栈里关灯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替你瞒了下来......”

    秦锋的脸色一变,骂道:

    “我爱怎么睡觉,去哪里睡觉是我自己决定,怎么就碍着您这老光棍了?!”

    这一骂简直捅了马蜂窝。

    周围的一群警察登时忍不住面面相觑,各自强压着笑。

    老光棍本来就心理异于常人,甚至比瓷盘子还怕当众摔打。

    给他这么大声一嚷嚷,刘警长气得太阳穴的筋也鼓了起来,像只温度升高到燃点的火药桶,爆发了:

    “败家子一个!局长大人一定会十分失望透顶!”

    “这会谁给你擦屁股谁就不是人!”

    这位秦公子可真是个人才,把刘警长瞬间气得地动山摇,七窍生烟,看得启澜很是解气。

    他仿佛还要放上压垮老光棍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前辈,您年轻时也没少逛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

    “您老人家若是意难平,我明儿给您拉一些上了年纪的花魁来--”

    “旧梦重温也好,旧瓶装新酒也罢,钱算我出,绝不赖账!”

    秦锋的嗓门不算大,但半夜里医院空旷,回声效果极好。

    刘警长也放下了长辈的面子,手舞足蹈地加入了逐渐升级的骂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骂得那一排明晃晃的玻璃都在窗棂上瑟瑟发抖。

    好像这骂战一开,所有的嫌疑犯和逃犯都能自投罗网似的。

    就连车上半睡半睁眼的陈醒也被这番唇枪舌战吸引了过来。

    启澜忍住笑,陈醒却轻声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斯文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