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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青本是庄户人家出身,身材高大颇有把子力气,因新近没了老娘,遂寻思着进入行伍混混看。他生得五大三粗,人长得也是颇为俊朗。参军后分到舒将军麾下听差才不过数月,便深得将军信任。
他本是跟随队伍调往云州,途中因为前儿因饮食不当吃坏了肚子,于是掉了队。也是天缘巧合,碰上了忠勇侯府的嫡小姐马车出事。
缘份这东西,有时候真是很难讲得清楚呢。人与人之间,有的长年累月相处却形同路人,有的仅见过一两面,那印象却极为深刻,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兰慕雅第一眼见到安青时,正是他如神兵天降般将自己救下之时,她当时对这人感激不尽之余便已暗暗倾心。随后再互相说过几句话,两人竟各自心有所感,惺惺相惜起来。
人老成精的方嬷嬷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寻借口将小姐带走,使得两人分开。但这人一旦生了感情,岂是旁人分得开的?
回到忠勇侯府后,兰小姐有了心事。她经常叫丫鬟往府外通信往来,甚至找各种借口外出与那人厮会。
到了这般地步,方嬷嬷怕出大事,不敢再行隐瞒了,只得全部告知了老夫人。侯夫人杨氏闻言大惊失色,将女儿召来训戒再三,无果。
这时泼猴兰仲卿出了主意:不如早些儿将大妹妹嫁出去吧。他的理由是:总之女生外向,如今反正训也训不来。只是那小卒子实在身份太过低贱,好歹嫁与个差不多儿的官员,多多陪嫁些物事顺了大妹妹的心气也罢了。
于是白云起的运气到了,他恰好此时登门求亲。本来当时尚是七品小官的他,对娶二等侯爵的嫡小姐并不敢抱太大希望,只是随便碰碰运气的,他自己也没料到竟然一提便成!
兰慕雅迫于无奈出了嫁,但却从此心死如灰。而那小卒安青,听说此事后居然胆大包天的跑来国公府闹了一回,后来便不知所踪。
已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方嬷嬷也没想到兰慕雅竟还对那人如此念念不忘,对娘家耿耿于怀。
方嬷嬷忍了一肚子话,自己咕哝了半日,终于忍不住多嘴说了句:“小姐,您性子也恁执怄了些儿。您如今也是两个孩儿的娘了,便是那安青忽然回来了,必定也娶妻生子了,您就是见了又能如何哩?”
兰慕雅不听则已,一听之下当即动容。她细长的眼睛闪着亮光,平淡的脸上也有红晕泛起:“嬷嬷,莫非你有他的消息?”
方嬷嬷这一惊不小,没口子的否认,心里恨不得将自家打两个嘴巴才好!
真是老糊涂了,怎地连当初小姐对安青如何疯狂都忘了!只是我的小姐哎,您大女儿都要及笄啦,肚里还揣了个小的,莫非您现在还想要红杏出墙不成么?
兰慕雅听方嬷嬷否认,发光的双眼登时暗淡下来。她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下。安青哥他武艺高强,又从来志向高远。这十来年不见,如今必已不会居于人下!
但回看自己,却已非当年的兰大小姐了。所谓物是人非,红颜易褪。便是有缘再见,想他亦是佳人幼子在侧。想世间最令人无力的事情,便是如此了。
罢、罢!
总是我之一生已误,只能郁郁到老。而今能为女儿寻得个好亲事便也算得偿心愿了。兰慕雅想着,默默垂下两行眼泪。
再过两日,便是工部侍郎白府的嫡长女——白扶苏的及笄礼了。
扶苏苑里的奴婢们,无形里多了几分紧张气息。怕院子里的丫鬟年轻不知事,兰慕雅还将方嬷嬷也派了过来,指使着扶苏苑的丫鬟们准备其中环节。
白扶苏坐在碧桃树下看着众丫鬟们忙碌,自家反倒成了最悠闲的一个。她此时忽然回想起在那个梦里,自己这个时候该是母亲去世,在继母手下讨生活了吧?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仿佛有种世事无常的感觉。
这种安静的错觉,很快就被现实打破了。白芍急匆匆走过来,白了脸跪下道:“小姐,求您救救我的兄弟罢,他被人堵了嘴抓走了。”
白扶苏倏地站起身来,第一反应便是那小张闲儿监视洛姨娘被发现了。转念一想:洛安然那日回来后,不知因了甚么被白云起所厌,直到今儿还在禁足中哩。
她问白芍:“可知道是何人主使么?”
白芍的眼泪含在眼里,强忍着哭泣说道:“听他打工的那主家说,那日他原说下了工欲到华阳县走亲戚去的。”
华阳县?那不就是她爹白侍郎的私产所在地么?
白扶苏那日跟丫鬟们教训了李彦飞一顿之后,顺路便是去了华阳,探查了番那赌坊与钱庄的生意。只见生意的确非常兴隆,人来人往不绝。但表面看来,并无甚出奇之处。
当时看过之后,白扶苏便叫小张闲儿且留意着那边,自己遂与丫鬟驾车回府了。
白扶苏沉吟片刻,说道:“你先别急。我们须尽快寻个借口出去出去看个究竟。怕只怕……”她停顿了一下。
怕只怕是张大海发现了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若是那边人欲灭口,那就糟了!
兰夫人原先对女儿冷淡不上心,后来发生了被投毒的事情后,母女俩关系才缓和了不少。但与其他家的母女比起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过这个时候,不得不说兰慕雅对女儿的态度倒也有些儿好处。
比如像其他家有身份的高门贵女,家里都轻易不允许随意儿出门的。但白扶苏若是有事想出府一趟,只须对方嬷嬷说声儿便可出去。方嬷嬷是老人家了,只以为小小姐是闷了想逛街找乐子,哪里想到她是去捅娄子了呢?
这边白扶苏早带了白芍和丫鬟饭团跟果子出了门。今儿这事既与她爹私设赌坊钱庄有关,且还绑架了人质,便注定不能善了的。
但她又不能报官。先帝幼年因父妃虐待多受磋磨,是以东华国于官员人品方面最看重,有明文规定:官员私设赌坊钱庄等生意的,乃是可以抄家的大罪,家眷也要流放。
所以只能……靠她自己了。
华阳县离长安城苦不甚远,车夫又被催着赶得马极快,一个多时辰后便到了。
刚赶到县城大街口,猛然对面走过来了个人。幸好车夫经验丰富才堪堪勒住了马的前蹄。但车厢里的众女都已东倒西歪倒了一地。
白芍头磕到了车厢木板上,登时碰起个大包。她恼了,掀起来帘子对着外面人喝斥道:“你是怎么走路的,站在马车前头要寻死么?”
那人却不慌不忙做了个揖说道:“在下李飞,见过白大小姐。连来华阳随便走走都能遇上大小姐,可真是有缘呢。”
此人,正是东华国年轻的工部员外郎——李飞大人。
白芍上回在宴席上见过,对这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官员印象极为深刻。小丫头立刻便矮了半截,闭上嘴巴缩回车子,暗暗吐了吐舌头不敢做声了。
白扶苏也不禁皱起眉头:怎么好死不死的遇上他?虽然上次自己遇险,最后还是他帮忙叫来了绿柳,使得自己才免于在贵妇人们跟前出丑——
但是不知怎的,扶苏就是觉得此人十分令人讨厌。尤其是他那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像能看透人心一般。
实在令人恼火!
她平复一下心情,暗暗告诫自己切不可慌乱,叫他看出甚么不对来,这人可是出了名的精明呢。
她下车福了一福,扬起甜甜的笑来敷衍道:“可不是,真是巧呢。李大人,您今儿也没事来游玩么?”
李飞上下看看她:“白小姐,你没事吧?”
白扶苏:……
李飞好整以暇的说道:“白小姐也不必这般崇拜的看在下。一般说来呢,凡是小姐们经过上回的事后,你应该是极不愿意又在这里看见在下的。”
“但白小姐今儿偏偏热情有礼。所以在下不得不猜想:你是不是这里有甚么要紧的事办,却又怕在下发现了,所以表现得如此不同寻常呢?”
白扶苏听得暗暗磨起了牙。这个人怎地这般不好打发!
李飞最喜看她那平素装得云淡风轻,最后却终于恨得忍不住破功的样子。他继续发挥自己的想像道:“恩,且让在下猜一猜看。如今立刻便要日落黄昏,想你必定是匆忙到此。不是为人,便是为物。”
“据在下所知,此地并无白家产业,而白小姐家的亲戚也并不居于此地。所以……”
李飞“啪”的合上扇子:“出了甚么与白家有关,却又不可为人知的事呢?白小姐不妨说说看。在下是白大人的手下,帮个顺手的忙还是可以的。”
白扶苏笑了笑。
年轻俊美的李员外郎也笑容满面,无比真诚的看着她。
白扶苏笑着,从嘴里吐出一句:“李大人,有没有人对您说过一句话?”李飞也笑眯眯的用桃花眼瞧着她:“在下愿闻其详。”
只见白扶苏走上去,踮起脚将嘴巴凑近李飞的耳边低声说道:“李大人真的、真的是非常令人讨厌呢!”
少女身上有淡淡的馨香,口中的气流吹到夏末耳朵里,让他浑身都是一阵酥麻。李飞浑身一僵,用奇异的目光灼灼的看向她:这个傻姑娘,可知道她这个举动对成年男子来说,有多么不妥吗!
白扶苏自然不可能知道。
她的前世里虽然出嫁,但至死都未曾圆过房,哪里晓得男女之间这中动作有甚么不妥?假使有人告诉她,说不定她还会奇怪的反驳一句:“不就是说句话么,有甚么大不了的?!”
瞥见李飞全身僵硬表情奇怪,白扶苏还只道自己那句话镇住了这个无法无天之徒,觉得颇有成就感。她终于出了口胸中闷气,不由得扬起眉笑了,笑容甚是得意。
她不再理那登徒子,径自大咧咧的上了车子,车夫驾车从他身边离去。
而被抛在后面的李飞大人,却忍不住垂下了一双桃花眼,摸着下巴微微笑了起来。